《孤独的猎手》冥*

36、没有人知的故事（完结篇）（1）

　　空荡荡的走廊，冷冷清清的太平间，不知道上上帝的可以安排还是人类太过于罪恶，让死了的人也享受不到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丝温存。也许大家都错了，相遇是两个人的事，离别亦不能只怪一个人吧？所以坐在长椅上，空沐倾苍白的脸上再也没有哀伤，只是浅浅的无奈，她不再去想是谁伤害了谁，是谁背叛了谁，谁是谁的，谁不谁的，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她只知道自己只需要活下去，以最初的方式好好地活下去。

　　一支温暖的手搭到她肩膀上，传来的声音是中年人所特有的稳重与和气：“小倾，别这样，难过的话，哭出来吧。蓝叔叔和阿姨都不会怪你，好不好，你不说话也不哭，蓝叔叔会担心难受的。”

　　“蓝叔叔，是我害死了他，是不是？”她苦苦一笑，她说，“如果你们恨我可以说出来，或者想要什么补偿，我都会满足你们……”

　　“这是什么话？！”站在一边哭个不停的蓝妈妈激动地说，“恨你小默就能回来吗？要补偿你能把小默补回来吗？”

　　“对不起。”她轻轻地说。

　　“不是你的错，5555555，我们真的不怪你，55555，”蓝妈妈突然蹲下来抱住空沐倾，“小默走了，我们是很伤心，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孩子从小就这要走的时候总是不吭一声，也许这一次只是他太厌倦这里了……他会回来的是不是？小默最担心的人是你，你现在这样在难过的时候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知道轻轻地笑，这样让人看了很心疼啊，你知不知道？我们宁愿你大哭大闹，或者干脆去里面陪陪小默，也不要你这样强装坚强……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怎么会忍心责怪你，怎么会忍心看到你伤心呢？小默走了，如果你也这样下去，我们该怎么办？小倾……呜呜……我真的不知道可以为你做什么……”

　　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怎么会忍心责怪你，怎么会忍心看到你伤心呢……

　　原来她还是某些人的孩子……犯了天大的错，也会有他们去原谅她的理由……

　　原来，还会有人对她不忍心……

　　还有人，不说她是魔鬼……

　　空沐倾抬起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快要掉出来的眼泪又被硬生生地逼了回去，这一刻，她真的感受到了，她一直那么看不起的亲情在她最麻木最冰冷的一刻挑起了心底那些早已经沉淀的情怀，即使是最原始的，也足以催人泪下。

　　“谢谢你们，我其实是不值得什么人原谅的，我也不是很需要呢。但我会永远记得蓝叔叔和阿姨对我的好，会永远记得。”

　　“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对不起，以后不许这样，知道吗？”蓝叔叔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样子像极了蓝默轻揉她的头发是说话的样子，望着蓝叔叔那沧桑却依旧年轻的脸，她定了定，明亮的双眼瞬间黯然下来。

　　“蓝叔叔……”

　　“不怪你，真的，不要总是有那种负罪的眼神-------这样让我觉得对不起你妈妈啊，她把你交给我们照顾的那一天我们就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好好照顾你------所以别在自责了好不好？”他温柔地揉揉她的头发，宠溺------让她没有幸福感，而是充满了伤痛的宠溺--------

　　“秘书把你的情况都和我说清楚了，最近你一定被这些事困得很累，虽然别人看不出，但蓝叔叔可以理解你，你和你妈妈太像了，这倔强的坏脾气就是改不了，所以很多事情你不能看透啊。”

　　空沐倾恍然抬头，眸子里雪光一亮。

　　是啊，她是不是不够理智，才会有那么多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

　　蓝叔叔点然一跟烟，蹲在她们身边很冷静地分析说：“你不觉得事情发生得很不自然吗？昨天晚上，那个汽车出来的路口是贫民人口，很少有汽车在那里这么急速地飚出来啊。小默从小就练身手，对于一般的意外还是很有反应能力的，几年前，一辆法拉力失控冲他而来他都没有被撞到。”

　　她屏住呼吸，认真听他的每一句话。

　　“如果说在直道上开来，它撞到小默的几率是很少的。按照假定推理，如果是一庄谋杀案，凶手一定会选他没有防备的缺口下手，但一个大人跑到马路上拣东西怎么会没有防备呢？除非他看不到远方有任何车辆。凶手于是选择从一个很近的拐角入手，再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冲出来。他如果还知道用极限速度的话就可以说明他的车技很好，而且，对小默十分了解。”

　　“为什么可以假定是谋杀呢？最大的疑点是，公路上根本没有刹车的痕迹，一般的人，看到有人在前边了，即使来不及反应有会有本能的恐惧，然后尽力去控制车子，即使想干脆撞了再跑，那也多少会也急转弯的车痕，显然，车子撞了人后直接顺道开到邻近的地下车库再从车库的另一个大门出去。而那时已经接近半夜，车库关门了，但他还能过去，说明早就有预谋。”

　　“可是小默是临时出去的，他们怎么会知道小默会去那个地方？”

　　“小默为什么要临时出去？”蓝妈妈疑惑地说，用手擦擦眼角的累，如果儿子真的是被人谋杀的，她说什么也不会甘心！

　　“他打电话给我。”

　　“他为什么突然打电话给你？他忍了那么久就忍不住那一晚？”

　　“秘书说了，他打电话给你之前曾经接过一个电话，那个号码被证实是在市内的公用电话。之后你们去买烟花，是小偷抢了他手上的表，但小偷为什么那么容易被一个伤员追上，被追上后他不还东西也不挣扎，是故意想去见警察吗？他还把表扔到路上，这不是很可疑吗？”

　　空沐倾静静地望着窗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次次地回现，曾经以为一辈子也不会回首，以为一辈子也不会在去挣扎埋怨，但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犯下最致命的错误------一味的逃避使自己的眼睛一再被蒙蔽！

　　如果说这一切，只是某个人手下的一场游戏……

　　如果说这一切，只是让她痛苦的乐子……

　　如果说，这一切，只是躲在背后的某人假借命运来主宰别人的一场报复……

　　那么，一切，即将重新开始……

　　“我知道了，蓝叔叔。”

　　“恩。小倾应该是这样才对，不要让太多的伤感埋没你必须要有的理智-------叔叔不想关你和辽家的事，但有句话叔叔还是要说的，如果有人就是故意要你成为辽家的罪人，有人很完美地利用了你的仇恨去打击你和辽家，你很甘心吗？你愿意在自己承受痛苦的同时让那样的人在被窝里偷笑吗？你一定不会愿意。这只是假设，但假设如果是真的呢？到时候你还有挽回的机会吗？你妈妈带出来那帮律师不是白吃的啊，他们能把杀了几十人命的犯罪推定成无罪，难道要解决这个顶罪事件还有困难吗？只是你也想顺着这个机会报复辽家，是吗？现在你已经让他们知道痛苦了，辽家的股份在商场上狂跌猛退，你也该适而可止吧。”

　　“……”

　　“算是叔叔对你要的一个补偿好不好？我相信小倾没有外面说的那样狠心……”

　　“蓝叔叔……我……”她想了很久，很久之后，苍白的唇开启了，“好吧，我会尽力把他弄出来的……”

　　蓝叔叔笑了，他知道她说的尽力不是能力问题，而是心里的挣扎与矛盾。

　　他知道，他都知道，她只是一个孩子，因为仇与恨的压制而无法长大的孩子，谁也没有权利去责怪她，谁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