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呀水铛铛》布里个布

32、九死一生

　　“小姐，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君清，无涯，还有思淼，都不见了？”琉璃不安地眨眼，单纯如她，也觉察了周围气氛的诡谲。
　　“君清和无涯回家了，至于思淼，也，也回家了。只是走的匆忙，没能来得及道别罢了。”铛铛放下了手中的汤碗，略略思索，给了琉璃这么一个答案。
　　“喔，这么急啊......”琉璃也没再问，默默地收拾着桌子，只是眼睛里滑过一丝黯然。
　　铛铛心念一动，刚想说些什么，只见莫问走了进来，她便把注意力移到别处。“有事？吃过早饭没？”铛铛的语气很温柔，已经不自觉地走到莫问的跟前。
　　“王已经下令，明天审讯，如果确实了，三日内行刑。”莫问没有赘言，只将实情一一道来。
　　“我们出去说。”铛铛看了一眼琉璃，拉着莫问往外面走去。
　　“消息确实？”铛铛问。
　　“确实。”莫问点点头。
　　“我要救他。”铛铛抓住莫问的手，语气很坚决。
　　“好。”莫问也没有犹豫。
　　“在这之前，我要先看场戏。”铛铛勾起嘴角，笑容有些冷。
　　“铛铛......”莫问皱了皱眉头，想要多说，却被铛铛用手遮住了下面的话。
　　“别问，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铛铛浅浅地笑着，微微眯着眼，眼中有冷光掠过。
　　“为什么？”莫问轻拂铛铛的头，不解。
　　“因为我不想一直做傻子。”铛铛状似轻松地耸耸肩，忍不住一笑。

　　提审前的这个夜晚，注定是不平静的。思淼蜷缩着偎在牢房的角落，将头埋进胳膊里面，一动不动。他的身旁地上摆放着好几碟吃的，还有，一碗水，很普通的水。四周很安静，没有人喧哗吵闹，只有阴冷冷的风偶尔穿梭。思淼慢慢地抬起头，似是在侧耳倾听，眼睛却紧紧盯着那碗水，表情凝重。思淼掉转视线，望向监牢的外围，一丝异样的骚动随空气传播开来。思淼的表情一动，左手将掌心的东西攥紧，再攥紧。
　　还是寂静一片，悄无声息地，监牢的外面出现了两伙人马，同穿黑衣，只戒备地分站两边。
　　“你们是想在我身上知道什么吗？”思淼的语气冷淡且平静，完全不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两方人马皆是微微一震，却都没有吭声，气势骤涨，似乎都志在必得，不过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原来我还如此的炙手可热，只可惜，你们都要失望了。”思淼慢条斯理地叹了口气，耳边却回响着铛铛说过的话：“思淼，如果我没猜错，你爹娘的死是个阴谋，绝非那么简单的，你若信我，就将那粒丸药吞了，那药叫‘凤凰涅磐’，是九死一生的毒药，服下去痛不欲生，不过能够死后重生，脱胎换骨。信我，我会救你出来；你若执意赴死，便只吃一半。记住，临吞药前，把那碗水泼到身上，不然我可找不到你。”
　　“你们不说话，我怎么知道要去信谁呢？”思淼天真似的笑着，原本清秀苍白的脸蛋浮起一抹红色，说话间，用左手去端那碗水，作势喝下。只听‘叮’的一声，碗被打破，水撒了思淼一身，思淼“呀”了一声，胡乱拍拍衣服，顺势将药丸扔进嘴里，囫囵吞下，表面不动声色，可是这一举动哪里能逃脱牢外那几个高手的眼睛，可惜只能眼睁睁看他动作，来不及阻止。
　　“你吞的是什么？”终于有人开口，声音并不熟悉，但是那种语气却好似哪里听过。
　　“你猜。”思淼完成了这一切，轻松地笑，可是逐渐发青的脸色让人一眼明了。
　　“毒药！”另一拨黑衣人中有人低呼一声。
　　“对，是毒药。”思淼认同地点点头，嘴角的冷笑逐渐明显，“告诉你们的主人，他想要的东西，别指望，能，能，得到，到了合适，的时候，它就会出现，给你，你们一个惊喜的。哈......”思淼说着，嘴角不断溢出黑色的血，一阵阵的巨痛延伸到了身体的每一处经络，他颤抖着，眼睛却瞪视着牢外的人，痛，好痛，他的眼神渐渐迷茫，颤抖变成了无意识的惯性，身子已经倒在地上，没过多久，便停止了呼吸。牢外面的黑衣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一时间竟没了主意，很快，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又悄然离开。
　　那厢，铛铛立于窗前，闭上眼睛，忽而表情安然，忽而眉头蹙起，最后轻轻地吁一口气，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嘴唇，睁开眼睛，一点惊讶，一点恍然。
　　“终于抓到你们了。”铛铛的眸中滑过一丝利光，嘴角得意地翘起，轻哼了几声，“我道是哪里的鬼，原来还有皇家的鬼，不过......”铛铛皱了皱眉头，轻咬下唇，“另一方的是那个静王的么？这个静王，怎么才能见到他呢......”想着想着，竟有些恍惚了。
　　“糟了！”铛铛猛地一抖，表情一变，急切地往门口跑去，刚跑几步，又刹住了脚步，自言自语着，“不好，现在去救他，明摆着有勾结了，可是现在不救，思淼他就要受一晚上的罪。罢了罢了，还是再等等吧！”铛铛摇摇头，找了张椅子坐下，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愣愣地想着些乱七八糟的。
　　直到天边漫出些许的光亮，铛铛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便往外面走去。
　　“诶？小姐，怎么起这么早？离早朝还有一个时辰呢！”琉璃迎面过来，手里端着一个铜盆。
　　“嗯，早上空气好。”铛铛答非所问地说道。
　　“先洗把脸吧。”琉璃疑惑地看一眼铛铛，但没在意。
　　“好。”铛铛跟在她后面，慢腾腾地走回屋子，接过琉璃递过来的皂子，默默地洗漱。
　　“琉璃，一会儿把内室整理一下。”铛铛边洗边吩咐着。
　　“呃？哦，知道了。”琉璃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然后点了点头。铛铛指的内室，并不是寻常的房间，而是在一次偶然中发现的一个暗室。铛铛打听过这座府邸原先的主人，是先王的先王底下的一个姓崔的丞相的府邸，可惜十五年前，也就是先王继位的那年，崔家上下全部离奇失踪，包括了崔丞相在内。崔丞相官虽大，却是个极节俭的主儿，加上本家的人丁稀薄，仅有一个妹妹，加上年幼的稚儿，妻子在生产时难产而逝。铛铛现在所居的小院，就是当时崔丞相及家人居住的地方。在一天傍晚，铛铛与琉璃胡闹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打开这间通往地下的暗室。因为没有想到这暗室的作用，铛铛也没有跟莫问说过此事，没想到还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一番周折，思淼终于被抬到暗室的石床上，可是他身体僵硬，面色青白，似是死去多时了。铛铛深吸一口气，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工作。
　　“小姐......思，思淼怎么样了？”琉璃哆嗦着嘴唇，苍白着小脸，急急地问着铛铛，又手足无措地望向思淼。
　　“不想他死就来帮忙，晚了怕是真死了。”铛铛淡淡的语气里暗暗透着一丝惶恐，她不是大夫，虽然相信慕谣的医术，可是她还是会紧张是不是哪里出了错，会不会一步错，步步错。
　　“怎，怎么办？”琉璃一听，连忙搓搓手上前。
　　“去打一盆热水过来，再拿几块软巾。算了，还是我去吧，你在这儿把这几块布剪成布条。”铛铛怕没有武功的琉璃被别人跟踪，决定自己出去一趟。一路注意着动静，还好没什么异常，铛铛从容地捧着东西回到暗室，只见琉璃边哭边手忙脚乱地剪着，可是没什么成绩。
　　“小姐......”琉璃眼中还挂着泪，可怜巴巴地望向铛铛。
　　“关心则乱，真是......”铛铛摇摇头，原本慌乱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她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接过剪刀继续。
　　“去，把思淼的身子摆正，让他平躺着。”铛铛认真地剪布条，也不抬头。琉璃听见，连忙跑到思淼的身边，吃力却仔细地将思淼的身体放正。
　　铛铛已经剪好布条，她试了试力度，用布条把思淼的双手双脚绑的结结实实，琉璃见状，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想问我为什么绑他？”铛铛瞥了一眼琉璃，看到琉璃紧张的要哭的样子，不觉笑出声来，自己反而不紧张了。
　　“我，我......”琉璃一边帮着铛铛的忙，一边紧咬着已经有些发青的嘴唇。
　　“我一会儿救醒他的时候，他会很痛，我怕他伤到自己。”铛铛边解释，动作却不停。时间紧迫，她已经耽搁了好久了，真怕有什么闪失，后悔都来不及。
　　“小姐，他会没事的吧？”琉璃颤微微地问道。
　　“没事？”铛铛郑重地摇摇头，“不，这才刚刚开始，他要遭遇的，是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