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Round 20 ...
-
Round 20
……凉介……
……我的凉介……我那无敌Rotary俊帅Turbo的凉介……我现在就想回去陪你三天三夜，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大少爷不理我算了，居然还这么狠心拆散我们两个……大不了我跟他拼了我……
我仰头望着颇像凉介车灯的月亮哀叹了一会儿，见地上那坨确实是爬不起来了，才甩甩手打算走人。
老实说，我都没想到这帮家伙这么没用，我还穿的是一字裙呢，都没用踢的，直接一拳过去就把说话那个揍翻在地，其他的看见我手里碎瓶子尖的寒光立刻就跑了，害我肚子里的火气到现在都没消掉……等一下，巷子口好像还有一个？（你想干嘛？）
“……京一？”
什么样的脸出现在什么样的地方，□□大哥脸就应该出现在黑街巷子口。不过他也真沉得住气，要不是他的烟头一闪一闪的，我可能还真不知道那个大块头就站在那儿：
“……受伤了吗？”
“——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要知道，这位仁兄以前是堂堂飞车党老大，我跟他们那一帮子非善类在东京大小路口混的时候，这帮小痞子还不知道在哪儿学着挤青春痘呢。
“也是……”他好像很无聊地踩熄了香烟，低下头：
“——你好像从来都不要人救。”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两年前，有几个看和明不顺眼的飚车族想弄坏我家86，结果等我鼻青脸肿挂了一身彩把他们全部打趴下之后，救兵才到：
“——那是因为你总是来迟。”
他好像顿了一下，然后自嘲般哼了一声：
“……说得没错。”
然后我们俩突然都沉默了。
身为女生，最惨的莫过于，王子总是在恶龙被你孤身打败后才出现——这还不算，等那时你才发现，你不是公主，公主还在楼上睡着呢。
手腕又隐隐作痛起来——谁说没受伤呢？我怀疑我这个伤可能永远好不了了。因为我是用碎瓷片割的，说不定留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走吧。”
地上那坨好像呻吟了几声，于是京一带着我走到街口路灯底下，给我指了回到大街方向，我点点头：
“……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的车在后面仓库里调试。”我问的无关痛痒，他回答得简明扼要。
“……我还以为你信心十足呢，”我撇撇嘴，“还有空跑去看什么花火大会……你不是最讨厌那种东西了吗？”
“……我是很讨厌。”他侧过头去，靠在电线杆上点燃了一只烟，然后就不说话了。
真是别扭的家伙……我抓了抓头发，轻轻呼出口气，语气已经可以很平淡了：
“对了……京一，我看见了，和明得了日本拉力赛的冠军……”
“我说过，他做得很好。”
“确实……”我的手停在眼睛上面，没有看他，只觉得手腕脉搏的地方突突地跳着：
“……我做的傻事……你没有告诉他们，对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需要回答，我已经明白了。照他的行事风格，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妨碍到他的计划的。
我笑了一声，垂下头，点点头：
“……你也一向做得很好。”
包括毁掉我的，不，和明和我的86。
我早该从梦里醒过来的——我不是温蒂，而是那个小精灵丁卡贝尔，可彼得潘，根本不知道我为他喝下了那杯毒药。
这样，也好。
这样，永无岛就不会消失。
“……那我先走了，比赛那天你也加油吧。”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终于放下手，淡淡地跟他告别。抬起眼睛时，京一正看着我，我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因为我从来没有在他眼里看到过：
“——我应该就那样开车带你走。”
昏暗的灯光下，不知是不是烟雾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脸忽然看起来有点陌生。
“……你知道我不会就那样跟你回东京去的。”怎么会突然又说起这个？我无奈的笑了笑。
“……那我们就不回东京。”
我一顿。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说着，他回过头，不再看我，声音也恢复了原来那种带着嘲讽的低沉，似乎是哼得笑了一下：
“……我确实，总是来迟……”
我很长时间说不出话来，而京一之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慢慢抽着那支烟，然后朝黑街的另一头走去。
我知道我并不聪明，我干过很多傻事。但最傻的，莫过于在去年的除夕夜那天，割腕自杀。
圣诞节之后，和明哥失踪了三天，我就把自己关在86里呆了三天——我想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告诉我，我的世界并没有改变什么。
直到京一砸破了车窗，把我拖了出来扔回房间，只对我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话。
——那不是你的。
的确，86不是我的，和明，也不是我的。
和明回来后告诉我还有爸妈，他要去三菱车队做职业车手，以后就和友香搬出去住。爸妈本来不喜欢和明赛车，尤其是妈妈，但他们这次什么都没说，只有我，像是疯了一样追问他，我该怎么办，86该怎么办？
他很无奈的看着我：阿步，你不能总是跟着我，你还小，而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不能就这样玩家家酒似的玩一辈子……至于86，我不需要了，而且，它也不能再用了……
——京一确实做得很绝。
看到86的残骸时，我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了。和明有了友香，以后还有许多非常专业的技师为他工作，他会有很多机会开全日本最好的赛车——他不需要86了，他也不需要我了。
所有的人，都不需要我了。
等我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拿起和明和我一对的薄瓷茶杯的碎片，朝手腕割了下去。
很痛，割得不是很深，但很痛，鲜血很快沿着我的手指淌下来，嘀嗒嘀嗒地落在那些碎瓷片上，很清晰，而且很熟悉地在我耳朵里回响。
你猜我那时，我想的是什么？
——我想的是：糟了，漏油了。
那一刻我自己都觉得好笑，我忽然明白，我的世界并不是除了和明什么也没有的，我是真的喜欢我学到的那些东西，听到的那些声音，而并不是像我以往想的那样，全是为了和明。
我为什么要那么去执著不属于我的，和已经失去的东西？
我还有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啊……
我几乎是自嘲地找出急救箱，将自己的伤口简单包起来，为了不让别人看见，我戴上了原本要送给京一的那双黑色厚绒手套，走出家门。
妈妈忙着招呼来拜年的客人，父亲永远在工作，根本不会注意我——我还有个弟弟，才9岁，他从来不和我说话。
我说过，没有谁会在乎。
外面雪下得很大，而伤口的血却一直在往外渗，我晕晕乎乎地想，走吧，也许走不了多久，就会跟我的眼泪一样冻住了。
整件事情，哪怕到最后，我竟然都没有哭出来。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京一和他的黑色GTO就在我家门口，我走过他身边时，他往我手里塞了一个褐色的袋子，声音还是和平时一样，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和明让我给你的。
我木然的接过来，没有看他，继续朝医院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里？
我没有回答他。
在医院进行了处理后，我知道那个医生会给我的家人打电话，于是我逃跑了，在下着大雪的东京大街上，我头一次跑得那么无所畏惧，最后我坐上了上越新干线的列车，行李只有那件迟到的礼物。
一个小时后，我到了群马。选择这里，只是因为曾经听一些改装师说过，这里有全日本最棒的天然赛道，以及全日本最好的公路赛车手。
——然后，我真的遇到了。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那个下雪的除夕，京一在东京找了我一天一夜，带着我遗落在医院里的，那双原本要送给他的手套。
那双带血的手套，后来他无论换多少辆车，都一直放在车上。
——这些，我都不知道。
我的确很傻，我总是闭上眼睛，只听我想听的声音。我只想着我失去了什么，我要得到什么，却也没有去想过，我扔下了什么。
我，也不过跟和明，跟友香一样，是个自私的家伙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Round 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