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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2章董荼始始 ...

  •   能下床见得天日的时候,月燃从暖香阁众人口中获息了短短几日宫中发生的事。这第一桩:康熙醒后怒斥太子,原起太子那日在乾清宫中拍桌摔碗,自已父亲是生是死尚且不知,只一门心思想着为自已脱罪,康熙气愤之余罚他在乾清宫外跪了一夜。第二桩是月燃卧床期间康熙爷多次询问病情,赏了月燃不少补品,拳拳之情甚为感人?第三桩是自月燃病后暖香阁的门坎快被几个阿哥给踢断,八爷、十四爷是隔三叉五的上暖香阁,顾虑甚多的十三也是托小十七天天来探病。这么大阵仗自然让宫中不少人眼红,都说当差能当到月燃姑娘这份儿上也值了。

      月燃听后苦笑摇头,别人认为这是福,其实指不定是祸根。自已不似普通女官,御前效力,身份特殊,和阿哥们走得太近必竟是忌讳的,也奇怪康熙怎么就由着几个阿哥天天往这儿跑。

      “咱们暖香阁可是块福地,出了个贝子福晋,说不定日后还会出个阿哥福晋。”琪宁对着月燃一阵打趣。

      “糊说什么?”若涵喝道,琪宁立刻吓得闭嘴。“别人怎么说咱们管不了,可自已岂能口没遮拦。木秀于林风必催之,月燃,是福是祸你可得心里有数。”她是几人中最稳重,最明事理的。月燃点了点头,无论是康熙,还是几个阿哥今后疏远些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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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枝上春来早,青青垂柳叶柔条,帘影护风似有还无,鎏金云龙纹三足香炉内燃着兽型香料,徐徐扩开的淡淡兰草香绵延整个清溪书屋。康熙斜卧软塌,沐着日光手奉《昭明文选》。月燃研墨,奉茶女官苍雪正往塌上摆放茶壶、茶杯和茶池,前日康熙刚得了今年福建上贡的第一批大红袍。“苍雪,先去给月燃丫头沏壶果茶来,朕要替她顺顺气儿。”康熙目不斜视,身型不变,淡淡甩出句话,屋内两个丫头手上一滞。

      “是。”苍雪快速抬头瞄了眼月燃,转身挑帘而去。

      “皇上恕罪,奴婢万死。”放下手中墨条,心里明白康熙因何不乐意。头顶半天没有声响,埋着头听见康熙“啪”的一下,甩掉手中的书,“冤枉了你,朕不是弥补了吗?还和朕叫起劲来,成天奴婢不敢,奴婢该死的,朕身边多得是比你恭敬的人,不缺你一个。”稍抬头,见他气呼呼的坐直身子,盘起双腿像个老小孩。月燃无奈,这段日子想得明白即便再怎么受宠,当威胁来临时他是可以毫不留情抛弃自已的,无尽恩宠的背后也许就是万丈深渊,多日来的谨言慎行就是为了疏离,他如此精明岂会看不出,暗暗叹了口气,“皇上,奴婢不敢,奴婢没有觉得冤枉,也没有和皇上叫劲。”屋内沉默,柳条啪啪的轻扣娟窗,半晌他长长吐了口气,眯眼感叹,“月燃也开始怕朕了吧!”

      诧异时一种苍凉已袭上心头,他很寂莫,往日犀利鹰眸变得柔和无比,忍不下心,膝行上前轻声喊了句,“老爷子。”他一怔,鹰眸中闪过光华,微微笑开,“是个聪明的孩子,朕明白你的意思,可无论宫内宫外朕也希望你能将朕看成‘不归去’中的老爷子。”说完拉起月燃的手放于膝上轻轻拍着,“朕知道难为你了!”月燃微愣,愧疚的语气不应该出自君王之口,其实进宫后也没受什么委屈,除了赐婚十三一事,两人的现状到确确实实由他一手造成。眼眶湿润,此刻他更像慈父而非君王,记得那次泪眼中看到的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苍雪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个凝脂般的白玉小碗,她步态稳健似乎对眼前情形视而不见,浅笑递上玉碗,“皇上。”

      “尝尝苍雪的果茶,可是去火顺气的。”康熙打趣,脸上快速卸去寂寥之色。月燃收泪,轻扬嘴角,双手接过,浅赏一口,“真好喝!皇上不厚道!”撒娇道。

      “这丫头,朕怎么不厚道了?”

      “皇上的果茶勾起奴婢肚子里的谗虫,这味道奴婢可是会记一辈子。”顺手将碗递给苍雪。

      “你皮厚,想喝了找朕讨赏就是。”康熙笑骂,心情甚好,苍雪掩嘴而笑。本是要和他拉开距离,可刚刚的谈话似乎让两人更亲近。

      “皇上,四阿哥、十三阿哥来请安了!”帘外传来李德全尖尖的声音。

      “呵,这俩小子倒来得巧,传。”

      转眼两个阿哥进了屋。“你俩倒是跑得快,知道朕刚刚得了大红袍?”康熙示意苍雪煮茶,阿哥们请安入座。

      十三大大咧咧往康熙对面一坐,“皇阿玛,这叫何家的姑娘嫁郑家。”众人好奇,举目望他,他皮笑,“正合舒。”屋内顿时笑声四起。

      花香、茶香混合着光影四周流动,鸟声,笑声交融着此起彼伏,其乐融融是真实也好,虚幻也罢,只少此刻的心灵寻找到停靠的驿站,拥有了片刻宁静。

      苍雪不愧是康熙的首席奉茶女官,功夫茶茶艺了得。二泡行茶“关公跑城”,余津入杯“韩信点兵”,杯内茶色均匀,每杯又深浅不等。三个主子边品边赏,品功夫茶的“圆迹哲理”、“大同精神”,赏茶者华丽无双的煮茶技法。

      四阿哥举杯微抿,茶水巡舌,缓缓下肚,闭目感叹,“难怪‘吃茶去’能成禅林法语。”

      十三呵呵一笑,“四哥莫要修法入魔。”

      “非也,茶能去杂生精,清心陶情,坐禅时可提神,满腹时轻神气,心烦时去杂念,谓之三德,吃茶能悟道也。”

      十三耸肩,“弟弟我只道:‘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

      月燃,苍雪“扑哧”一乐,四阿哥哭笑不得,康熙指鼻笑骂,“品茶雅性真是给你败光了,所谓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这茶,不同的人确是能品出不同的味儿。”

      月燃笑嗔道:“十三爷是茶铺里摆手。”

      “何解?”康熙、十三异口同声。

      “胡(壶)来!”

      众人又是一阵笑,茶至最后一巡,苍雪收走茶具,康熙缓了缓气对四阿哥说道:“好茶不怕细品,好事不怕细论。关于安徽河务的事朕已和衡臣他们议了些时日,思前想后朕认为钦差一职还由四阿哥担任较妥。”

      四爷稍愣,脸一肃,箭袖啪啪,跪地说道:“胤禛定不负皇阿玛所望,不辱圣命。”康熙粘须点头,“老十三也一块去,给你四哥搭把手。”

      “儿臣领命。”

      这老爷子也真是,紫宜就快临盆怎么还派十三出京的差事,不过安徽的事确实让他伤脑伤。河务是一方面,别一方面是桐城大儒方苞此时正牵连进了戴世民的案子,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庭上下无论是太子党,还是阿哥党都想借此事巩固自已的势力,诸子的夺嫡之争他是了然于心的,所以派谁去一直举棋不定,与大臣们议了几天,最后还是张廷玉推荐四爷。康熙也认为四爷正真,办事稳重能担此任,而更重要的是看重他与各方势无太多牵扯。现在的四阿哥在众人眼里不过是辅助太子的良臣,夺嫡之心也许有却未必敢。

      “带上月燃,这丫头机灵,能帮上忙。”突然听到月燃两字,忙收心神,见十三不住点头,四阿哥暗暗皱眉,“你俩个上路也需要丫头伺候,到了安徽修提防讯乃头等大事,其余的事尔等无需多理。”康熙口气强硬,没给四阿哥推拖的机会。

      “儿臣遵命,只是月燃姑娘辛苦了!”四爷无奈只好答应。十三到是乐翻了天,看着月燃笑得像朵花,四阿哥心事重重的带着弟弟出了清溪书屋。

      等两个阿哥走后,康熙挥退众人,“丫头,此去安徽朕给你道密旨。”月燃原不料康熙会让自已跟着四爷和十三去安徽,更不料康熙还有其他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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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葆光斋内传来细如蚊吟的哭声,“琪宁别哭了,以后见着十爷离他远点,皇上已教训了他,谅他以后也不敢了!”月燃诧异推门,见若涵正抚背劝慰琪宁,“什么事儿若涵?”琪宁十指绞帐,头低了又低,若涵叹气,“没什么,十爷对琪宁有些无礼。”若涵总是息事宁人的,她口中的无礼怕是非礼,“十爷打你主意?”琪宁吸着鼻子,眼泪一串下落,“皇上节前不高兴十爷就是因为这个?”两人点头。“这个色鬼,非得好好治治他才成。”月燃气愤,恶狠狠地说道。

      “皇上已替琪宁出了气,你别多事儿。”

      “月燃,我没事!只是觉得委屈。你别去惹十爷,我们做奴才的命都归主子,其他的又算什么。”

      两人一左一右拽着月燃衣袖,琪宁可怜巴巴,月燃怒其不争地嗷嗷叫道,“得了,得了,皇帝不急还急太监?”

      “什么皇帝、太监的?”是八阿哥特有的温润声线。

      “八阿哥吉祥!”若涵、琪宁反映极快,月燃心里犯着嘀咕自然动作慢了一拍。八爷到不介意,挥退两人独留月燃。“刚进门就给我脸色看?”他笑问,顺手掩上房门。“干嘛关门!”叫着拉门,可手还没够着,人已被他扯了过去。

      “老十做的可不干我事儿。”

      “我看你们就是一伙儿的!是主子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十阿哥七七八八娶了一大堆媳妇儿还不够,他就不怕短……唔……。”

      八阿哥听得皱眉,赶紧以吻封箴,免得怀中之人说出更可怕的话。月燃瞪大眼,张牙舞爪的拉着他。他不为所动,同样睁着双诱人的眸子,眼中的色彩越来越深,越来越来沉,月燃有点招驾不住,眼里有了躲意。他温柔笑道,“闭上眼睛。”拼命摇头,死活不肯,突觉环于腰间的一只手移至脑后,一上一下将她圈进狭小的空间,唇落下时趁着最后还有发言的机会,毫无底气地叫嚣,“你!蛇鼠一窝!”他闷笑,柔软卷起口中丁香,月燃气结。良久后他意兴阑珊的放开她,也不理会月燃喷火的双眼,牢牢拉她出了园子。

      “今日来是有样东西要送你。”

      极不配合地走两步拽三下,“八爷,我们得好好谈谈。”

      “可以。”他扭头,笑地无邪。

      “我只想平平安安的等到出宫。”看着他气消大半。

      “不反对。”更加无邪的笑。

      “我们是朋友。”

      “好!”简洁明了。

      怀疑八阿哥是不是明白自已的意思。“我是说普普通通的朋友,一辈子。”

      “那可不行,世上没有那么容易的事,不可能叫开始、喊停下的都是你,敢跟我打个赌吗?” 一丝狡黠浮于眼中。

      “赌什么?”

      他轻狂笑道:“赌你一年内甘心接受我。”

      哈!爱新觉罗家的男人个个狂得可以,“如果你输了呢?”

      “二话不说,放手。”他慎重将她拉近。

      “好,一言为定。”难不成怕你,挫挫帅哥八爷的锐气好像是件挺有意思的事。

      “一言为定。”说完手放唇边,一个响哨,喜贵从捌角处牵出两匹雪白骏马,一匹是白云,另一匹他交给月燃,“送你的!也是大宛马,可找了我好久。” 有些欣赏,有些得意。

      “给我?”不信的看着与白云相比毫不逊色的白马,汗血宝马应该相当值钱。

      “这是匹三岁的小母马,性格很温顺,应该适合你,试试吧!”

      经不起引诱,月燃纵身跨马,斜眼笑道:“见面礼就这么大方,看来应了八爷的赌,可以捞着不少好处。”

      八阿哥哈哈一笑,“我从不做亏本买卖。”缰绳抖动,趾高气扬地前面领路,两人两骑飞奔而出。

      “这马叫朵朵好不好。”月燃迎风叫道。

      “朵朵?”

      “白云朵朵,正好一对。”指了指他的白马,又指了指朵朵,眉开颜笑。

      “一对儿吗?”笑意更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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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爷,你该不会带我来钓鱼的吧?”看着溪边地上的两根鱼杆,几个侍卫,好笑问他。自从两人之间有了赌约,八阿哥是频频相邀,月燃自然遵守承诺,坦然应战。

      他摆弄好鱼杆递给月燃,“过几天你就要去安徽,好几个月见不着了!真舍不得。”

      “说得跟真的似的!”白了他一眼,一甩杆,静坐侍鱼儿上钩。渐渐有些了解这八爷,表面上温文尔雅,实质上骨子里却皮得很。

      钓鱼,月燃不是行家,几次起杆,鱼饵去鱼却未上钩,渐渐失了耐性,被周围的秀丽景色吸引。三月天,溪水仍冷得刺骨,水面的闪烁艳阳甚是诱人,手一捞,水草穿过指尖,鱼儿受惊四散开去。起身丢下八阿哥,追逐花间蝴蝶,不知名的野花尽数到手。煦日送暖,澄澈溪流上似蒸腾起如纱薄烟,春萦红花绿树,衬出苍翠西山层峦叠嶂,躺于草床享受日光浴,呼吸富含负离子的洁静空气,美哉!益哉!

      “看来钓鱼不太舒合你。”

      睁眼,八阿哥在身旁放下两个鱼兜,一个是他的,收获颇丰,一个是自已的,空空如也。翻身坐起,尴尬笑道:“不是我的长项嘛!”

      他摇头,伏下身突兀托起月燃细滑下颚,“其实只要有足够的耐心鱼儿便会上钩,而我不缺耐心。”

      心里发毛,干笑两声,“呵呵,我可不是鱼,再说八爷你那儿没有我想要的饵。”这人老奸巨滑,和他耍什么心思。

      “这个饵如何?”唇扬,伏至月燃耳际,轻吹两字儿,“出宫。”月燃惊得头一偏,八爷俊脸无限放大,“怎么出去?”他悠哉退开,“方法至少有五种,可目前我只偏向其中一种。”

      “是什么?”

      “娶你。”他笑得可恶。

      “你!”虽是玩笑可确实看透自个儿心思,无语气结,瞪眼推人。他躲开,她追至,他笑,她叫,两人一前一后如鹣鲽比翼,双蝶嘻戏。有女同居,燕燕莺莺,才兼艳兼。爱杏花开候,春风似剪;床棋对处,妙弈疑仙。看去双文,配个人儿想见怜。休抛撇,怕形单影只,各自萧然。而世上诸事又岂能事事顺心,因果相继已是孽缘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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