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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穷途暮日 ...

  •   接下来的数日,朱祁钰的镇定随着前方传来的消息慢慢崩溃了,一切果真如素衣所言,他渐渐地就笑不出来了。不仅是笑不出来,不断接到前方的消息,他越发忧心忡忡,脸色也一日比一日铁青得吓人!
      原本以为天子尝到了苦头就会立刻打道回銮,可是,他对自己的认知太过自信,却忽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王振!不,或许应该说,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阉人竟然会酿出如此不可挽回的恶果!
      就在下令班师回朝的第二日,王振主张大军前往蔚县,驾幸其第,显示威风,然后由紫荆关退兵回京。可行进了四十多里,大军却又突然接到王振的命令,要求众人复折向东,前往宣府。时值秋雨季节,大雨滂沱,五十万大军行进于斜风细雨中,兵卒莫不怨气冲天,士气低落至极。就这么足足拖了数天之久,大军经过艰难跋涉,终于在八月庚申退至宣府,同时,瓦剌大队骑兵在也先的率领下追袭而至。朱祁镇派恭顺伯吴克忠率兵断后拒敌,吴克忠不敌战死,后又谴成国公朱勇、永顺伯薛绶率三万骑兵前去救援。朱勇冒险进军至鹞儿岭,陷入瓦剌军的包围。瓦剌骑兵于山岭两翼邀阻夹攻明军,朱勇与薛绶皆战死,所率三万骑兵亦被杀掠殆尽。三日之后,异常惊慌的亲征大军退至怀来以西的土木堡,离怀来城仅仅二十里,王振却拒不入居庸关。待到辛酉日,朱祁镇想率众前行,却已经被瓦剌军紧逼,寸步难移。土木堡地高无水,荒凉得连草也长得稀稀拉拉的,士兵们掘地两丈多也挖不出水来。水源被断,将相离心,整个亲征队伍乱作了一团。
      翌日正值壬戌,也就是花好月圆的中秋佳节了,可数十万士卒不仅不能回家与亲人团聚,还得连同皇帝重臣具被围困在土木堡,缺粮少水,军心大乱。饥渴之下,他们终于中了也先的伪退之计,于撤军途中被瓦剌骑兵偷袭,鞣阵而入,挥刀砍杀,死者弊野塞川。五十万大军就这么窝窝囊囊地全军覆没!
      甲子日三更,怀来守将呈上的一封密函自西长安门递入皇宫。
      终于,山崩地裂,风云变色!
      天,塌了!
      大明正统皇帝朱祁镇被瓦剌骑兵生擒了!
      皇宫里一片愁云惨雾,孙太后自知此事大大的不妙,立刻将土木之败、皇帝被俘的消息封锁了起来,丝毫没有向朝臣公布,径自与钱皇后大肆搜刮宫里的金宝文绮等贵重物品,派太监运送到居庸关外的瓦剌军营,企图将大明天子给赎回来。不过,设想仅只是设想,也先将朱祁镇视为奇货可居的人质,怎肯如此轻易就放人?这些宝物不仅没有换回朱祁镇,甚至连个答复也没有得到。而此时,那些从前线退败下来的士兵也开始三三两两地出现在京师的街头,不仅疮残被体,血汗狼藉,更是一问三不知。整个京师被搞得人心惶惶,一片恐慌。百官朝臣会集于阙下早朝,散朝不退,揣测纷纷,愁叹惊惧不绝,直到噩耗传来,满朝悲栋!
      大明江山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

      一骑快马。
      急促的马蹄声惊断京师的繁华喧嚣,激飞一路尘土。马背上的英气少年灰头土脸,疲惫不堪,一看就知道是数日赶路所致。纵使人与马都已经疲惫不堪,他却不肯停下稍稍歇息,咬牙驾着马,一直奔驰到邝府门口,也不管府中的下人正往大门上悬挂白色的灯笼,就自马上一跃而下,没头没脑地就往里冲。
      他,不,应该是她。这女扮男妆的少女正是烟萝谷的“小阎罗”——尹殊颜!她冲入邝府,轻车熟路地直奔后院客房,边跑边大声嚷嚷:“衣姐姐!”
      冲入客房,她将包袱随意一扔,上气不接下气地奔到桌前灌了一大杯水,才气喘吁吁地开口:“衣姐姐,我把姑姑给你找到的东西带回来了,在……”话才说到一半,她突然被眼前看到的一切哽住了,惊奇地张大嘴,半天都合不上。
      素衣与殷心都身着缟素,神色肃然,见到她丝毫没有平日的欣喜。尤其是殷心,她倚着床,双目红肿不堪,一看就知道是刚刚哭过的,盈盈的眸中还有残余的泪。与之相比,素衣就显得镇定多了,她坐在椅子上,眉眼间一片淡然。
      奇怪,衣姐姐平时惯穿白衣,今天这身打扮倒与平日无异,可为什么就连心姐姐也穿着白衣?白衣……等等!白衣不就是丧服吗?!殊颜眨眨眼,困惑地用手指指素衣,又指指殷心,脑子一时还没转过弯来:“你们为什么都穿成这副模样?有什么丧事吗?是谁驾鹤西去了?”在她的想象里,最希望驾鹤西去的是自家师父,只要师父成仙成神了,那么,她的苦日子也就宣告结束,从此自在自为,无人管束。如果真是这样,她一定马上去鞭炮铺子买上一大筐“二踢脚”,好好地庆祝一番!
      殷心用手帕抹了抹眼角,嗓子略略有些沙哑,脱口而出的并不是自家师父的名讳,而是殊颜完全就没有想到的人。“四儿,是邝伯伯,他……”她话没说完,只觉一阵哽咽,接着便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心姐姐,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殊颜的一张小脸僵硬得像被冻过似的。她不敢置信地伸长脖子,连说话也变得有些嗫嚅:“这大白天的,你可别在袖子里装个鬼来唬我!”
      素衣挑起眉,斜睐了她一眼:“这么大的事,你一路上就没听说?”
      殊颜摇摇头,语气颇有些急切:“我从苏州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只听说明军吃了大败仗。快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殷心似乎缓过了哀伤,终于将事实真相坦然说出:“邝伯伯随皇帝御驾亲征,在怀来土木堡一役中战死沙场,以身陨国!”
      乍一听这个消息,殊颜呆若木鸡,整个脑子嗡地一下就乱了,连眼神也有些恍惚了。好半晌,她回过神来,牙咬得死紧,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
      素衣看她一副异常悲伤却又咬牙死撑的模样,不由轻轻叹气。四儿与邝伯伯的孙子年纪相当,邝伯伯一直对她视如己出,极为疼爱,好几次与师父开玩笑,说要为自家孙子结下娃娃亲。如今……也难怪四儿这么悲伤。“我们也是今早才得知这一消息的。土木堡一役,大明的精锐之师几乎全部断送,随行的五十余名官员,包括邝伯伯在内,皆战死沙场,只有少数侥幸逃出,就连王振也死了。”据说,王振是被护卫将军樊忠一锤给锤死的,不过,也有可靠消息说,王振当日是被弑血盟混入亲征军的杀手趁乱手刃的,可惜,那些杀手也几乎都阵亡了。
      “那老阉狗死得活该!只恨他不死得早些,死前居然也还要害这么多条人命!他死后一定会被剥皮拆骨,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殊颜握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一向笑意盈然的脸上激起一阵痛苦的痉挛。
      素衣轻轻蹙眉,拍拍她的头,似乎颇有些不忍:“四儿,你去梳洗梳洗,换上丧服,到前厅给邝伯伯上一炷香吧,也不枉他疼你一场。”
      “我马上就去。”殊颜点点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见殊颜走了,殷心这才转眸紧紧盯着素衣,想从她的神色间看出什么端倪,可惜,素衣很是平静,既没有哀伤之色,也不见潸然泪下,似乎邝埜之死对她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就如同早已经得知。
      “素衣,你应该早就算出了一切,对吧?”静默了一阵,殷心蓦然开口,眸色比脸色更为黯然,带着沉沉暮霭,充满摄人的压迫感:“为什么当日邝伯伯要随朱祁镇亲征,你没有全力阻止他?”
      “我纵然能够阻止他前行,却也阻止不了命盘。”素衣从容不迫,双眸异常坦然,没有丝毫的隐瞒与推卸:“生死由命,富贵凭天,我无可奈何。”
      “你不是教人躲灾避劫的术士吗?怎么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往死路上……”殷心脸色倏然变白,忍不住全身颤抖,最后的言辞哽在喉间,让她觉得难以呼吸。
      “教人躲灾避劫也是离不得因果循环的。更何况,邝伯伯是个不信命的人,师父当年曾劝他辞官,可保一世清闲且善终于家,他却不以为然。当时便种下了前因,如今自然要承担后果。”素衣缓缓走到窗边,心里涌起一丝涩然,眼里有温温热热的感觉,但却不许眼泪流出来:“舍生取义,不苟而全。或许,邝伯伯命中注定便要为国陨身于战场之上,谁也改变不了。”
      “我终于知道了,术士可以是天下最慈悲之人,却也可以是天下最冷漠之人。”殷心依旧沉著脸,语带双关地低喃,那沉痛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是指责还是慨叹。“师父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殷心姐,你错了。”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素衣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术士是世间最无奈之人,看得到前因后果,却往往回天乏术。”
      “除了变数之卦,真的毫无办法了吗?”殷心嘴唇颤抖,睫毛低垂,遮挡了那深深的忧虑。
      “没错,验以星象,稽以历数,如今正值大明的生关死劫,是天命已去,还是气数未尽,谁也不知道。”素衣神色凝重地转过身,胸口一窒,失落像是一枚针,深深浅浅地扎在她的心间,可她却依旧云淡风清:“我也不愿看到这么多热血男儿死在战场上,可是,如若没有前因,变数也就全无根基,劫难是躲不过的,如若卜不出变数之卦,不能知悉大过之人,大明必为外族所亡,死伤者也势必不计其数!”
      殷心久久地看着她,看她坦然的眼,平静的脸,最终无奈地开口:“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素衣抬起手背掩面,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我今晚入夜就会占星起卦,既然前因已现,相信大过之人也可以随变数之卦求卜而出。希望今晚有星有月,天色不似现在这么阴沉。”
      “纵使知悉大过之人,一场恶战恐怕也是免不了的。”殷心疲惫地揉揉太阳穴,只是摇头。尽管不赞同素衣的某些看法,但她也不会选择在此时离开。
      拯救家国危难不仅仅是素衣的责任,而是天下所有人的责任。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置身事外的!
      素衣没有再说话。她倚在窗边,目光在秋色弥漫的雾霭中四下游弋,看穹苍呈现出一片青灰,睫间闪过一抹惊心动魄的凄绝,却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

      自换上丧服伊始,殊颜就跪倒在邝埜的灵前号啕大哭。对她而言,此刻不需要矜持、不需要抑制、不需要形象、甚至不需要顾及旁人的劝慰。她像个没有理智的孩子一般,把所有的哀伤尽数哭了出来,快到掌灯时分,才气息抽搐地昏厥过去。
      半夜,她幽幽醒了过来,只见窗外月色明朗,屋内烛影摇红,而守在她床边的正是素衣。
      素衣扭了条帕子擦拭着她红肿不堪的眼睛,手上尚有檀香的味道。殊颜吸了吸鼻子,轻轻抓住素衣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自贴身的衣兜里取出一个色泽鲜艳的布袋子。
      “衣姐姐,这是姑姑让我给你带回来的‘寒蛩绡’。”她从袋子里取出一块光滑柔软、无色透明的薄绡。“姑姑还说,你嘱托她的事不必挂心,她自有算计。”纵使再伤心,她也不会忘记,自己还有重要的任务在身。
      这‘寒蛩绡’乃是由天山寒蛩的蝉翼混合比冰蚕丝炼就而成,水火不侵,奇毒不蚀,是用以易容的佳品。
      素衣接过那轻柔的薄绡,只觉得一阵清凉。上次在应天府,姑姑承诺要为她寻找的就是这东西吗?真有传说中的神效?指腹缓缓滑过,她徐声询问:“这‘寒蛩绡’能够遮掩由‘落痕’所造成的伤吗?”以往,她也曾因带面巾过于引人注目而让四儿为她易容,可右颊上的特殊伤痕与易容药汁无法熨帖,怎么也达不到易容的效果。
      “放心好了,这玩意儿用来易容可以说是万无一失!”殊颜坐起身,细细地查看素衣脸上的伤痕:“你脸上的疤痕是上古神器所伤,普通的易容药汁和人皮面具根本遮掩不住!但寒蛩绡却可以,它贴在脸上与肌肤同色,紧紧相粘,再敷上易容的药汁,包管没人能看出破绽!”她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包袱里摸索出用于易容的工具。她所精通的是易容术,不过却常常懒得动。用她自己的话说:草药易容时效太短,而熬药汁的草药往往会在手上留下很重的怪味;人皮面具的制作又太过麻烦,有违天道,不足为取;至于刮骨易容,那下刀见血的法子可不是谁都有胆子动手的,师父肯教,她还未必肯学呢。就这么得过且过,挑三拣四,也不知师父怎么就让她出师了。总之,除非必要,否则她宁肯随意找张黑布蒙面,或者寻个麻袋套住头,也懒得动心思去易容。
      不过片刻工夫,她已经将寒蛩绡“加工”完毕了。敷上特制的易容药汁后,她将“寒蛩绡”抹上特制的花蜜胶,贴到素衣的脸颊上,随即抓过镜子,得意洋洋地展示自己的成果:“我就说嘛,徒有高超的易容术是不够的,还需要辅以易容佳品才能充分展示我的绝技!”
      素衣仔细地照着镜子,右颊上的伤痕果然被遮掩得完完全全,连一丝痕迹也寻不着了。她淡淡一笑,似乎颇为满意:“这就好。如此一来,我也不用时时戴着面巾,徒惹人注意了。”
      殊颜站在她的身后,微微嘟起嘴唇:“是吗?衣姐姐,我倒觉得你戴不戴面巾都那么惹人注意!”看素衣似乎因她的言辞略微一愣,她立刻扮个鬼脸,慢条斯理地解释着:“可不是嘛?我们烟萝谷的三个姑娘哪一个不招人注意?只需要往那儿那么一站,包管让人移不开眼!心姐姐婉约柔媚,衣姐姐清姿婀娜,而我呢,活泼可人……”看她这模样,实在是哀伤不留,快意烦忧,之前哭得死去活来的伤感如今也都痊愈得差不多了。
      “少贫嘴了。”素衣被她逗得忍不住轻笑,接着刻意抿唇,板起面孔瞪她:“哪有姑娘家这么褒扬自己的?也不嫌害臊?”
      “害臊?我干吗要害臊?”殊颜全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得宜的地方,她笑得很是古灵精怪,指着自己的鼻子,辩解得头头是道:“我说得可都是大实话!”
      素衣听她心思单纯地闲扯这些有的没有的,眼神在瞬间变得若有所思。她放下镜子,莲步轻移地走到窗边,将话题不声不响地引到别处:“四儿,我一直有些不太明白,师父她老人家怎么会知道我在寻找‘蟠龙珏’?”的确,她从姑姑那里得知了卜求变数之卦的方法,就立即从南京奔赴京师,潜入郕王府寻找第二块“蟠龙珏”,这一切除了她与姑姑,再没有其他人知道。可师父却偏偏在此时派殊颜下山告知她蟠龙珏的下落,若以时间算来,只怕早在她询问姑姑之前,师父就已经知悉了她的心思与“蟠龙珏”的下落。师父的一举一动似乎并不单纯,其间一定暗含着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玄机!
      殊颜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干笑两声,有些不太自然地推脱着:“这个,我也不太清楚。”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个理由太缺乏说服力,她一边把易容的工具收进包袱,一边补充道:“师父一向神机妙算,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你们这些术士不都是掐指一算心里就有谱了吗?!”
      “这倒是。”素衣从殊颜的反应便知道其中必然有蹊跷,可却并不急着立刻就弄清一切。她轻颦浅笑,清澈的眸子顾盼生妍,平静的眼眸看不出丝毫的涟漪:“四儿,苏州到京师路途遥远,你马不停蹄地把‘寒蛩绡’送过来,想必也累坏了。这几日你就与殷心姐一起留在邝府,为邝伯伯守灵,尽尽心意,也顺道好好休息。”
      “衣姐姐不和我们一起吗?”殊颜对她的话语颇有些不解:“在郕王府不是已经顺利找到‘蟠龙珏’了吗?还有什么要紧事非得现在做不可?”
      “非常要紧的事。”素衣柳眉一扬,凤眼微挑,盈盈启齿挤出几个颇具震撼力的字眼:“假扮宦官。”
      “啊?!”殊颜诧异地张大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假扮宦官?!”她挖挖耳朵,生怕自己是听错了,不敢置信地重复一遍。
      “对。”素衣点头,表示她没有听错。
      “衣姐姐假扮宦官做什么?”殊颜还是没有想明白。她生平最讨厌的莫过于阉狗。如今,衣姐姐却突发奇想地要做这么离谱的事。
      难道衣姐姐她想——
      素衣无声浅笑,眸中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奇异光亮,一字一顿,毫不含糊。
      “我要潜入皇宫。”
      她已借助“蟠龙珏”卜出了变数之卦,知悉谁是大过之人,心中自然有所计划。本来,她不必易容假扮便可轻松潜入大内,去仁寿宫会一会那堪称厉害角色的孙太后,与其“商议”一些“大事”。可如今,她突然间心血来潮,想先顺道去午门旁听一番早朝事宜。根据于廷益派人传来的消息,孙太后昨日已经颁了敕书,下旨在正统皇帝北狩未归之前,由郕王监国,暂代执政,总率百官,权总万机,并且敕文武群臣,不论大小事务都应悉数启奏郕王,听令而行,不可违怠。再过两个时辰就到卯时了,骤升为监国的郕王朱祁钰便会在午门之南面见百官朝臣,商议令百官朝臣都为之束手的大事。她也正好去瞧瞧,那个向来笑意悠闲,高深莫测的男子,如今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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