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湖逍遥行》文粟

5、览红妆

　　吃完午饭，剑律只是向我交代了一声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和剑虹匆匆的出门了。看样子他们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不太希望我知道。这样也好，毕竟我们是刚认识不久，彼此不知道各自的过去，也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有什么牵扯，他们的事儿，我最好还是不要涉得太深。
　　不过，有一点我很高兴的是，剑虹临走扔给了我一个钱袋，虽说他当时的态度很恶劣嘲笑我连衣服都不会穿，要是没有点钱在身上，离了他们还不知道又出现什么大笑话呢。
　　想到这里我就生气，本以为是剑律好心给我买的衣服，下楼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剑虹今天穿的才是一身的白色长衫，由于刚才忙着穿衣，化妆，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其他方面，现在再看剑律，却是一身剑虹经常穿的黑杉。他们调换了装束，
　　那，这么说…….
　　是剑虹给我买的衣服？！！
　　火大！
　　我就知道，害我穿不上衣服，吃不上饭的家伙一定是他。
　　火非常大！
　　死家伙，我和你没完！！！
　　熊熊烈红燃烧起来了！
　　气愤地把牙磨的咯吱咯吱的我，现在正掂着钱袋，想着这一天剩下的时间该怎样打发。
　　幸亏我刚才偷偷的让剑律教了我怎样使用这面的钱，要不然现在我怎么会一手一串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这明朝的街市还真的不是一般的热闹，各式各样的物品，琳琅满目。熙熙攘攘的人群，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可见当时中国的富庶。我从翠云楼出来，是习惯性的向左走的。以前曾听说当一个人站在十字路口时，接下来他所选择的方向大部分是凭直觉来决定的。而这种直觉，也是人在日常的生活中所积累下来的：当人们习惯了左走，或者是在以往的经验中，总是左面使他感觉到安全，那么他的选择就一定是左面。虽然有的时候左面的路一眼看上去要比右面的路崎岖了很多，可是人们还是想方设法的说服自己，使自己相信选择没错。
　　我的习惯就是出了门之后向左走。走了大约四十多分钟吧，我手上的糖葫芦都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虽然这一路上又看到几个卖糖葫芦的，但是考虑到我的未来的不可知性，明智之举应该留一些钱傍身，于是看到那向我频频招手的糖葫芦，我也只能干咽口水了。
　　就在我打算往回走的时候，眼光却被跟前的店铺所吸引。
　　“览红妆”？很别致的名字。脚步也不由得被从店铺里散发出来的香气而牵引。刚一进门是一个外堂，左右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精美的小盒子。外堂和内堂是由一个大的绣花的锦织屏风隔开的。“店员甲”正在屏风前面的桌子上写着什么，并且不时地询问着他前面的两名女子。看到我进来，原本在右面收拾小盒子的“店员乙”满脸买卖人笑容的走了过来。
　　“这位小姐，您是要订胭脂，还是来取胭脂的？”
　　“第一次来，先看看。”
　　“好的，您先随意看看，要是看上了哪种您就告诉我，我给您记下，您从外地来的吧，您可能不知道，我们店的胭脂只能事先订下，不卖现成的。”“店员乙”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情。
　　看样子我来到了一家名店。
　　“谢谢。”我微笑着回他。
　　我对胭脂没什么研究，只知道打开不同的盒子，里面有不同的香气。不同种的香味闻多了，结果鼻子能感觉到的却只剩一种香味儿了。这里真正使我目不暇接，欲罢不能的是那装胭脂用的小盒子。我不懂木头，不知道这些是用什么木料做的，我只知道这里的每一个小盒子的样式，颜色都各不相同，连上面雕刻的每一道细小的花纹都力求精细，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居然每一个小盒子的温度也是不一样的。有的拿在手里感觉暖暖的，有的却是十分的冰凉。开始的时候我还打开盒盖看看里面的胭脂，后来我干脆就直接欣赏盒子，不去理会身边店员乙的怪异的眼光。我从左面看到右面，在右面靠近门的地方我看到一个绿色的乌龟形状的小盒子：确切地说应该是三只大小不一乌龟叠放在一起：
　　整个盒子有手掌那么大，最下面的乌龟最大，第二只乌龟只是下面那只的三分之一，四脚伸开得趴在下面的那只大龟的龟壳的最顶部，最小的第三只乌龟以同样的姿势趴在第二只龟的最顶部。每只龟壳上的每一条细小的纹理的看得相当清楚。这个盒子是分两层的，最上面的最小的那只乌龟是第一层的盒盖，我不由得揭开来看看，里面并没有装胭脂，而是一种无色的液体，我好奇的凑过去闻了闻，这种液体还是无味的。难道是水吗？第二只乌龟同时也是第二层的盒盖，揭开后，我看到里面是一种粉红色的胭脂，虽然我现在已经闻不到它的味道，可是这样颜色的胭脂，装在绿色的盒子里，两种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闻了这么多的胭脂而没有的嗅觉之后，让人在视觉上有了愉悦的感觉。
　　整个盒子最奇妙的地方应该是最下面的乌龟的头，尾巴和四肢。不像上面的两只小龟是直接连在一起的，它的头，尾巴，和四肢是和身体分开的，是由龟壳上伸出的一条近似无色的细线连着的。手一动，四肢，尾巴，头都跟着轻轻的颤动。轻轻的碰触乌龟的脑袋，它就会像真的一样向龟壳里缩回去，不一会儿自己又伸了出来。看着它眨着无辜的双眼缩头探脑的小模样，我立马作了一个决定。
　　“请问，这个盒子多少钱？”我抬头看着店员乙，假装不经意的轻轻的摇晃着小乌龟盒子，里面的液体果然没有渗出一丝。
　　“小姐真是好眼光啊，这盒胭脂是我们店里的新货。”这位仁兄终于等到我问他了，忙不迭的接过我手上盒子，给我介绍了起来。“您看这上面的盒子里装的可全是清明时节的才发芽的小草尖上的第一滴露珠，采的时候全是用我们“览红妆”的专用的工具，保证没有一丝的脏东西。
　　还真有此事？！
　　看到我如他预期的满脸的惊奇与不信任。这位脸上的那种骄傲再次显现了出来，又有些习以为常的扯了扯嘴角打开第二层盒盖“您再看这胭脂，这是用我们店里自己栽种的双色的月季研制而成的。”
　　看到我的脸上现出这倒没什么的表情的时候，他这回却是狡猾的一笑“这月季花并不是所有的都能用的，只能用正好在正午时分展开所有的花瓣的，并且每朵花只能用包着花蕊的那最里层的鲜嫩的才行。”
　　看他的神情，是真有这样的事儿了。记得当时看红楼梦的时候，就被宝姐姐的那个冷香丸没轻吓到，这回真正让我看到实物的“冷香丸”还真是除了惊讶就剩下敬佩了。我们的老祖宗们还真的不是一般的会养生，什么东西都是天然的不说，每一样还都力求用的是顶尖儿的。不是极品都不会过眼。可这也真够浪费的。这得用多少的人力物力啊！一点都不懂得建设节约型的社会！
　　看到我走神，店员乙用一种使我很不舒服的眼神打量着我的脸，这是一种专业的挑剔眼神，就像是你去买鞋的时候，有的售货小姐会一直盯着你的鞋看一样。业内人士，眼里总是容不下沙子。我想我眼前的这位，正在根据我的装扮，在评估我是否真的买得起这盒胭脂。没想到眼前的这位在经过了细细的打量之后，还是满脸的笑容的，恭敬的问道：小姐，想订这一盒胭脂吗？
　　我微微一笑。心想“小绿，你还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艺，一小盒路边摊买来的胭脂，经过你的手以后，竟然让这么挑剔的店员都找不出毛病了。”
　　“这个盒子多少钱？”我重复了一下刚才的话。
　　“这盒胭脂要三两银子，这只是样品，您要下定之后，我们东家才能根据您本人的特点再给您量身订制。”这位老兄还故意向我强调了一下“胭脂”。
　　三两银子？！这可真是名牌儿啊。可是
　　“对不起，我只想要这个盒子，这个盒子多钱？”
　　啊？那位老兄有点没反应过来。
　　好话不超三遍，我不想破这个规矩，只好翘起嘴静静的欣赏眼前这位的表情，等着他回过神来。
　　“您说，只要这个盒子？”好半天反应过来了。
　　“对，我只想要这个盒子。单买要多少钱?”
　　“这，我们没这样卖过，这盒子和里面的胭脂是一体的，没法单卖给您。”这位已经完全的缓过来了，露出了“买不起东西就别来这里胡闹”的表情。
　　我好笑的看看眼前这位面部活动异常活跃的仁兄，向四周看看，没人。把藏在衣服里面的钱袋拿出来，在手上掂了一掂，故意让他感觉一下那重量。
　　这里面装着剑虹给我的二十两银子，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我斜着眼角，嘴角含笑的看着他：“真的不卖吗？”
　　说他面部表情丰富，他还真的就给你表演，一会儿一张面皮的换，也不觉得累。
　　“我们店里没有这样的规矩，”看到我把钱收起来，脸上露出想走的表情，他赶忙陪着笑脸说道：“不过，您看，这规矩不都是人定的嘛！您先订下，等我请示了东家，兴许就给您破了这规矩了。”
　　我冷冷一笑“规矩是用来遵守的，不是用来破坏的。既然贵店没有这个说法，何必又为了我开这个先例呢？”从店员乙手中拿过那精巧的小盒子，放在手心又仔细的看了两眼，转手放在了起先的柜架上。还真有点舍不得的，可是这家店让我不舒服，买了之后看着它也会不痛快。还不如不要得好。
　　我抬脚转身离开。
　　店员乙仍不死心的追出门口：“小姐，您再回来看看别的吧。可能别的还有您想要得呢。”
　　把他的挽留声抛在脑后，我只是快步的向翠云楼走去，因为此时肚子的叫声提醒我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