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养成手册》竹溪有风

3、女神

　　天黑下来之后，安德烈如同任何一个往日一样，去祈祷室跪倒在女神面前，祈祷不休。他往往要祈祷到临近半夜才会去睡觉。
　　以前的奇莉娅总是在一旁等待，现在她却不愿意这样浪费时间。和安德烈说过一声之后，在对方一脸“我就知道你的伤害没完全好身体还很虚弱”的表情下，奇莉娅转身回了女仆居住的小隔间，躺倒在床上。
　　下一刻，她沉静心神，进入了空间。

　　无论什么时候进来，空间里都是天光大亮，仿佛永远没有黑夜一样。
　　奇莉娅看着已经葱葱郁郁鲜嫩欲滴的蔬菜，叹息一声，开始动手采摘，放到储藏室里去。幸好空间还提供长时间保鲜的储藏室，否则在现在这种不敢拿出去的情况下，她只能眼眼睁睁看着上好的蔬菜腐烂。
　　相比之下，需要手动操作这一点也就不那么令人不满了。

　　做完这些事之后，奇莉娅翻了土，种下去新的一批蔬菜。这次她特地留了一半的土地，准备种植自己从外界带进来的花卉。总是种植同一种东西，实在是令人厌倦。
　　在那之前，她走到空间里唯一的一颗树面前，絮絮叨叨地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末了叹息：“现在的自己，对这些事只能通过别人的手来帮忙解决，这种感觉真不好。有时候真希望自己能够有强大的力量，可以不用去看别人的脸色。”
　　抒发完心头感叹，她仰头看着只有三片叶子的树木，微笑：“我会努力，你也要努力啊。努力长成大树才好。”

　　这些事，她也只能对空间里的东西说一说了。
　　在外面，她是地位低下的女仆，不会有人有耐心听她说。就算是安德烈，有些秘密，也最好永远不要提起。
　　奇莉娅趴在地上挖了洞，将花卉种子撒进去，从一旁的小溪中舀水浇上去，左右看过一圈没有什么不对之后，离开了空间。

　　睁开眼，房间里一片黑暗。她悄悄起身，推开房门，外面依旧点着蜡烛，祈祷室里安德烈低声的祈祷透过门缝传出来，如同烛光一样摇曳着，却坚定不移地传达自己的意志。
　　奇莉娅站在门口，看着女神的塑像。

　　安德烈信奉的女神是生命与命运的女神。她掌管着世界上所有生物的出生与命运，生物唯有死亡，才转入死亡之神的管辖。是一位权势相当大的女神。
　　塑像雕刻成一个少女的形象，没有和其他的神像一样穿复杂的礼服，她身上的袍子十分简单，只是在胸口绣上了花纹。她的祭司们也都穿着这种样式的长袍，唯一的不同在于胸口的花。
　　教皇可以绣上百花，越往下，花朵就越简单，到了最低级的祭司，就只剩下一颗小草。

　　奇莉娅看着安德烈全心全意投入到祈祷中的模样，微微皱眉。
　　这个女神喜欢血祭，事实上这个世界大部分神都喜欢血祭。献上的血祭越多，就越容易得到神恩。
　　对这种行为，奇莉娅始终不理解。在她看来，身为神明，就应该庇护自己的信徒，而不是要求信徒献上自己的血肉。
　　享受血食是神明的权利，却不是神明应该做的。

　　邪神。
　　她这样给女神下了定义。
　　应该说幸好这样的想法她没有透露给任何人知道——当然也没有人愿意听她的想法——否则她很快就会被信徒们捆绑了，在祭坛面前干脆地一刀捅进心脏，作为礼物献祭给女神。
　　想必女神也会很乐意接收一个对自己不敬的人类的生命。

　　只是，毕竟是安德烈信奉的神，所以奇莉娅也只是在心底皱眉，一般来说什么都不说。
　　等到安德烈终于结束了祈祷，站起来往门口走的时候，她才连忙上前一步，扶起了安德烈。
　　“少爷，要洗澡吗？”
　　“谢谢你，奇莉娅。”安德烈一边揉着有些发麻的膝盖，一边对奇莉娅露出微笑。

　　第二天一大早，院子的门就被敲响了。有人在门外小心翼翼地叫着：“安德烈少爷在吗？”
　　奇莉娅听着声音仿佛是管物资发放的管事，赶紧将头发梳好，过去开了院子门。
　　果然是管事站在外面，战战兢兢仿佛门里有怪兽一样。
　　看到奇莉娅，管事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反而低声下气地问：“安德烈少爷在吗？”
　　奇莉娅觉得，自己一定没有掩饰住眼中的狐疑。但是，她依旧客气而疏离地回答：“安德烈少爷正在梳洗，请您稍等片刻。”话虽然这样说着，她却依旧牢牢地挡在门口，没有放人进去的意向。

　　管事连连摆手：“不，不用惊动少爷了。”他从钱包中掏出一叠金票，小心地递给奇莉娅：“都怪我贪心，胆大包天地将安德烈少爷的东西私自换成了低等人用的。现在我明白了，特地过来道歉。”
　　他眼巴巴地看着那叠金票，眼中的肉痛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却依旧咬牙递了过来：“这点钱，就当做赔礼道歉，还请安德烈少爷原谅。”
　　奇莉娅心中冷笑，猜到大概有人敲打了他。于是一边说着“这怎么好意思”一边毫不客气地从管事手中夺过了金票，毫不顾忌地当着管事的面清点清楚之后，她才假装恍然大悟抬头：“管事大人您怎么还在这里？您的话和这些钱，我都会转告安德烈少爷的。您放心，少爷向来对下人最是宽厚不过，一定不会继续责怪您。”
　　听着奇莉娅在下人两个字上面的重音，管事脸颊上的肉颤抖了一下，假笑着打了两个哈哈，转身就走。
　　奇莉娅一点都不奇怪地发现，他的脸色变得青黑。
　　大概既心疼钱，又愤怒于奇莉娅的态度。

　　安德烈从屋内走出来，迷茫睁着眼问：“奇莉娅，刚刚是谁？”
　　奇莉娅扬起笑脸：“是过来赔礼道歉的管事。他发现自己这一年来都弄错了你的配额，所以特意过来补偿你。”说完，她将那一叠金票塞到他怀中。
　　安德烈拿着那一叠金票，脸上的笑容有些冷。
　　“奇莉娅，你说，他们是不是把我当成傻瓜呢？虽然我不是天才，但是，我也不是傻子啊……”
　　奇莉娅微笑：“安德烈少爷，在休兰家族，不是天才的人，就是傻子。”
　　安德烈苦笑，将金票塞进钱袋里：“算了，肯定是有人吓唬了他，否则就凭我这个没地位的少爷，不会有人想到要对我道歉。至少，我还得了这点好处。”
　　他转身看着奇莉娅，目光变得温柔：“奇莉娅有什么想要的吗？要不要给你买点什么？”
　　奇莉娅摇了摇头。

　　两个人安静地吃完早饭，奇莉娅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少爷，以后我们这个院子的吃食，能够自己做吗？”
　　安德烈问：“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
　　“以前我总是被欺负，做了许多不该我做的事，所以忙到照顾少爷你的时间都很少。现在我算是想明白了，那些人也不过是看我好欺负，要是我真的不想答应，他们也做不了什么。那样我的时间就多出来了。”
　　安德烈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变得黯淡了那么一点儿。
　　“把院子里的事情做完，还有很多空闲，我就想着，给少爷做点吃的，也算是打发时间。再说，去大厨房搭伙，交的钱多，还不一定得到自己应该得的。还不如每天去领配额，自己做。”奇莉娅说完，期待地看着他，“少爷，你说怎么样？”

　　安德烈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奇莉娅的看法。
　　两个人都不是喜欢拖拖拉拉的性格，很快安德烈就往厨房跑了一趟，将这件事说定了。
　　如果是往常大概还有诸多刁难，但是在一个管事刚刚因为安德烈被敲打过的今天，没有人想着去触霉头，事情很快就一路绿灯办了下来。
　　将东西搬进院子里的时候，奇莉娅心中还是有些高兴的。
　　她之所以说要单独开火根本就不是那些原因，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将空间内的蔬菜替换出来，给安德烈吃一些。
　　不说强身健体什么的，至少味道好不是。

　　也因为这个原因，现在她看着坐在那里气势如虹吃完一盘蔬菜沙拉之后大吼“再来一盘”的伊西多，格外不顺眼。
　　安德烈似乎也被伊西多的吃相吓到了，呆滞地问：“你还吃得下？”视线落在伊西多手边的三个空盘子上，又看了看自己尚未吃完的那一盘沙拉。
　　伊西多瞪眼：“安德烈不要小看法师的胃口。以前那种不运动导致身体差的法师已经不是主流了，现在的法师，要有媲美战士的强悍体质才是王道。”
　　安德烈垂头应了一声，伊西多立刻想到了安德烈没法成为法师的遗憾，暗自有些懊丧。
　　但是以他的性格，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只是极为自然地看着奇莉娅：“我说，再来一盘。”
　　奇莉娅拉长了脸：“伊西多少爷，您已经将安德烈少爷和我今天的配额吃完了。”
　　伊西多一呆：“咦，有配额这种事吗？抱歉，我不知道。”他低头将自己的钱袋摸出来，将自己的信物往桌上一拍：“我的东西就交给你了。以后，我也在这里吃。”
　　“抱歉，我是安德烈少爷的女仆。”
　　伊西多立刻就转向了安德烈，让奇莉娅扼腕的是，还没等他开口，安德烈就已经答应了：“那就过来一起吃，反正奇莉娅也没有太多事情做。”

　　吃完午餐，伊西多依旧没有走。他喝着奇莉娅送上来的花茶，仿佛是自言自语一样说：“今天夫人将所有的管事都敲打了一遍，警告他们，少爷毕竟是少爷，下人也永远是下人。”
　　安德烈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
　　“最后将发放物资的管事训斥了一顿，扣了他半年的薪水。”伊西多似笑非笑地看向安德烈：“看起来，你在他们心中，还是有一定地位的。我想把奇莉娅缓过来，还得费点心思。”

　　安德烈思索了片刻，认真地看向伊西多：“你为什么想换走奇莉娅？”
　　“当然是因为她足够漂亮。”伊西多回答得毫不犹豫，“虽然才十四岁还没有完全长开，但是看得出，以后一定是个美人。不过，现在要加上厨艺很好这一项了。”他摸了摸下巴，迟疑不定：“似乎，我需要重新考虑一下她以后的地位？”
　　安德烈很严肃地看着他：“你能保证，和她有关的事情，都考虑她的利益吗？”
　　伊西多转头，安德烈的严肃让他也不由得认真起来：“你似乎开始考虑我的建议了？”
　　“是。”安德烈爽快地承认：“我没有办法让她过得好，将她交给你，也许也是一个办法。但是，如果你只是想将她要过去做暖床的女人，那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伊西多微笑起来：“你说得那么严肃，我也要好好想一想了。否则，不是辜负了你对她的一番心意？”
　　“明天我们再来讨论这个话题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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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
打滚求支持求撒花，下一章两个人会认真讨论彼此的看法的。嗯，我是说奇莉娅与安德烈，可不是安德烈和伊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