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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个无从预料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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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大雪虽飘飘洒洒、声势惊人,积雪却被几日太阳一照就早已融化了大半,只剩下山阴处终年阴寒,一个月了仍是冰雪覆盖。两个人在皑皑白雪的映照中翩然游走,便似两只蝴蝶在花丛间上下翻飞。小桥看得不禁有些痴了,暗暗羡慕起来。惜言招招凌厉,步步进逼,云江却是见招拆招,气定神闲,惜言挑了挑眉头,剑法陡变,忽东忽西,忽左忽右,云江微微笑着,仍是先前的那套剑法,依旧见招拆招,气定神闲。惜言撇了撇嘴,索性施展起最拿手的轻功,绕着云江飘来飘去,当他远时她就跑,当他近时她便逼,云江显然早已料到她会耍赖,收起剑,忍不住大笑道:“黔驴技穷了么?”话音未落,无数个雪球就飞了过来。
惜言苦闷地坐在门前大石上,这还是她以前吵闹着要学师祖在巨石上彻悟剑法时云江帮她抬上来的,哪怕当时所有的人都觉得惜言异想天开,事实也确实证明她异想天开。可是只要惜言想做的,云江从来都会毫无怨言地帮她,这石头便像是他对她好的一个见证,也是他二人关系非同一般的一个默许。
“练来练去我的剑法还是这么差劲!可怎么去救若水和明大侠呢?”惜言说一句就叹一口气。
云江面色一沉,背对着惜言坐下,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慢慢来吧。”两人静默了一会,云江又神色如常地笑她道:“就你这功夫还想去救人?还不快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能帮上什么忙也说不定。”
惜言本来正暗自生自己的气,越气越觉得伤心,此时听他这话仿佛见到一线生机:云江功夫那么好,他一定有办法的!可是,会不会让他也陷入危险呢?管不了那许多了,救人要紧,多个人商量也是好的。便想了想,叹了口气,将这数日风波娓娓道来。
原来她那日又受了同门师姐的讥落,剑法数月无长进本就令她心烦,天静师父似乎又从不认真要求她,凡事都只求掌握五分就适可而止,她不愿和师姐争论,竟独自下了山希望有什么奇遇可以练好武功,或者,遇上一些危险让师父知道让她学好武功的必要性也是好的。
“本来还是很犹豫的,只是走着走着,就看到钟山脚下居然有好大一片西瓜。”惜言有点后悔,但是还是露出一片神往的神色。云江暗自摇头,不禁挑起眉毛,想不通这之间的必然联系,难道就因为她喜欢吃西瓜?
对,就因为她喜欢吃西瓜!从钟山走下来,她已走得腿脚发软了,就算这时要回去,也必须补充一下体力才行。她向前走了走,一个人影也不见,她想了想,就放下一锭银子,摘下了一个西瓜,本想试试平时练了无数遍也练不好的无风掌,脑海中却又回想起师姐得意的模样,索性径直将西瓜掼下地去,谁知力道大了,西瓜直接变得惨不忍睹,更别说吃了。她眉心微蹙,瞅了瞅那锭安安静静的银子,便心安理得地又拿起一个西瓜掼下地去,这次力道对了,方向却没把握好,西瓜裂成八块向八个方向砸去,还没等她对自己的功夫感到满意,一声惊叫惊得她一声大叫。西瓜丛中突然坐起来一个眉须皆白的老头,揉着还淌着西瓜汁的脑袋对她怒目而视。
“你是谁?”惜言惊叫道。
“你是谁?”老头对她飞快地先入为主感到很恼火,但看到地上的西瓜这火就抑制不住地蹭蹭直往上冒了。
“我是。。。”还没等惜言想好说辞,老头已经站在对面大喊起来:“来人啊,抓贼啊,有人偷西瓜啦!来人啊!”
惜言已经受惊吓转为震惊了,堂堂钟山弟子,偷西瓜?她飞快地将自己的门令藏进袖子里,一边着急地叫道:“别喊啦,我不是贼呀!”
一眨眼的功夫,几个壮汉跑过来,连一个瘦小的老太婆也蹒跚着往这赶。
“把他抓起来送官府!”老头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惜言,恨恨地说。几个壮汉过来得势如闪电,此刻却忸怩起来,面面相觑,犹豫地将手伸向惜言。
“啪!啪!啪!”三人的手同时被打落,伴随着一声沙哑的怒叱:“我付过银子的,我不是贼!”
老头对几个儿子很不满意,却看出惜言是有点来头的人,斜睨着她怪怪地说:“银子呢?”
“你自己看呀!”惜言伸出手指的同时,表情却由愤怒转到惊讶,然后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银子不见了!
这是什么日子啊!惜言很是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要出门也该先看看黄历的。顿时气势弱下来,脑筋也飞快地转起来:总不能这时候埋头去找银子吧,这茂密的青藤之间找不找得到是一个问题,别人相信你是真心想找还是借机逃跑是另一个问题。看着老头又渐渐神气的样子,和几个大汉眼中冒出来的不屑和鄙夷,她强自镇定地说:“我刚刚确实付过银子的,可惜它不见了,不过没关系,我再付给你们就是了。”老头似乎还想再嘲笑她一番,恰好此时后面的老太婆终于赶到了,老头连忙牢牢地扶着她。
惜言抓住机会,抢着将银子塞到气喘吁吁而还来不及说话的老太婆手中,转身就准备开溜。
“等。。。等一下!”
惜言满头乌云,心想这老太婆怎么还不依不挠了,转过身来,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
“带。。。带一个西瓜,路上吃。”老太婆仍是上气不接下气,却微微笑着,带着几分宽容和一丝谅解。
惜言有点不太适应心理上的转变,只好怔怔地接过壮汉手中的西瓜抱在怀里,却不敢再看他们一眼,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就这样在众人复杂的眼光中,离钟山越来越远。她若知道这以后的种种磨难与痛苦,恐怕会希望这辈子都离西瓜越远越好。也可以不顾忌别人的眼光,不顾忌钟山弟子的身份,不顾忌师姐的嘲讽和冷落,只是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地在钟山与云江相守终老。可是她没有,也许这就是命吧。由她的性格所决定的,属于她自己的命运。一直受捉弄,从未被改变。谁能说自己的命是好还是不好呢?对于未知,我们永远,什么都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