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唐时雨》潇潇落木

5、兄弟

　　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
　　日长雄鸟雀，春远独柴荆
　　——杜甫《春运》

　　皎洁纯白的月光不着痕迹的洒在院中，将窗前的海棠花镶嵌出一抹幽幽的光亮，微风吹拂更是妩媚动人，自有一缕芳香萦绕。轻轻推开窗子看着院中斑驳的树影，听着树叶间的轻响，一股安全感紧紧包围。我知道，这是我从来不曾也不敢舍求的温暖，一种叫做“家” 的温暖。看向床内蜷在被子里可爱的睡容，那眼角还挂着泪痕。关上窗子坐回自己的床上，将伸在被子外的小手轻轻放回，腋了腋被子。这样的情景竟是如此恍惚，仿似眼前盈满心中的充实都是虚无，又摇摇头笑自己的庸人自扰。不过下午的“亲友”相见还真不是热闹可以形容的了。
　　不知道自己怎么样回到的大厅，反正在我完全搞清楚状况时，眼前已经出现一个已经“成形”的小小帅哥。一身墨绿色的长衫，青色布靴，最多也就十岁的年纪。干净的面庞，一双灵动的眼睛，可爱的微微翘起的嘴唇。这个孩子就是这样静静的看着自己，明明眼角已经透出泪花，仍旧倔强的不发一言。我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孩子，刚才自己还在懵懵懂懂的时候爹爹他们已经告诉我，这个孩子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叫做辛曦阳。
　　原本辛老爷只有一位夫人，谁知这位夫人在生下辛月时因为体质纤弱又加上难产就再也没有起来。辛老爷很爱辛月的母亲，夫人去世4年没有娶妻的打算。可是辛家本来就人丁稀少，更加不会允许辛夫人的位置这样的虚空着，所以他又娶了一位员外的女儿作为续弦。1年后就生下了辛曦阳，谁又料到这位夫人竟然也没有活得长久，就在儿子5岁的时候撒手人寰了。那时辛月的身体和她母亲一样也是纤弱非常，辛老爷又要忙着处理商场上的事情更加无暇顾及这个幼小的儿子，辛家只好将这个孩子送到长安—曦阳的外婆家，只有逢年过节的才见上一面。母亲早逝，亲人疏离，远离家乡，辛曦阳想必也是一个内心孤苦的孩子。
　　不，我不能让一个孩子的童年在这样的心境下度过，他既然回来了我就要让他充分体会到家人的爱，这也是我自己小时候最大的愿望。不由自主的将这个倔强的孩子拦过来轻轻的拥在怀里，小心翼翼的擦拭他的泪珠。也许是没有料到我的举动，他愣愣的任我摆弄。“姐姐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以前姐姐生病了，没有照顾你，对不起，今后姐姐再也不让你离开了，我保证。”拥着曦阳，在他耳边说出我的承诺。我决定要照顾这个和自己相同命运的孩子，让他体会我不曾体会过的幸福。
　　他微微的挣开我，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但是那小小的倔强，小小的冷漠正在一点一点的瓦解。好现象！我再接再厉的握紧两只小手，坚定的看着他：“小阳，你是我的弟弟，我唯一的弟弟。姐姐刚刚从鬼门关回来，虽然忘记了不少事情，可是姐了解没有什么比亲人间的“爱”更为无私。我要好好的爱你，小阳。”任由自己的眼泪流满脸颊，又一次紧紧的拥紧眼前的小人儿。小阳听着的我的话语，看见我落泪，想他也仅是一个孤独的孩子，就算是骨子里再倔强又怎么会抗拒这亲人的温暖呢。他缓缓伸出手臂，一下子扑进我怀里紧紧的抱着我，我们俩个就这么抱头痛哭起来。
　　小阳小小的手紧紧的抓着我的衣服，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情包围着我。这个孩子的恐惧和一直深埋在内心深处的孤楚，我想只有我是最清楚的，这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一直伴随着我的成长。我要好好的爱这个孩子，要让他快乐的长大，要让他不再想起所有不开心的事。
　　“姐…..我想你……” 终于小阳抬起头有些羞涩的看着我。
　　“姐也想你啊！好了，不许再哭了，知道吗？”真是可爱到不行，轻轻捏了下他微翘的小鼻子，又将他的眼泪擦干。
　　拉着他的手走到爹爹身边，看见他那副老泪纵横的模样我心中淡淡伤感竟一下子不见了，低头看了一眼小阳他也是一副好笑的表情，我们俩终于忍不住同时笑出声来。小阳毕竟和爹爹还是有些隔阂，笑了几声看着爹爹板起脸，只得讪讪的将笑意吞了回去。看来这对父子之间的别扭的情绪还要好些时候才能缓和了，无奈的想着这家的男人怎么都是这么的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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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我就拉着小阳到房里聊天了，在眼前这个可爱的弟弟没有完全对我敞开心扉之前，我决定和他住在一起。小家伙儿听了我的决定后，只能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也许他还不能适应自己的姐姐这么突如其来的关心，也许他也对于这个曾经对任何事都冷淡的姐姐有如此之大的变化，感到惊异吧。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这几天你就和姐姐睡。正好给姐姐讲讲这几年你在外婆家的趣事。”忍不住捏了捏他红润润的小脸，抚着他的头，微笑着看着他。从没有想过有家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好，这样的踏实，哪怕就是这样坐着，心却是满满的充实。
　　小阳却一下子沉默了，刚刚见面时那种冷漠的眼神又出现在他的眼底，小手紧紧的攥在身侧。心不觉一紧，这个倔强的孩子这几年一定受了不少的委屈，就算是在自己的外婆家，但寄人篱下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吧。虽然他遭受这些不是因为我，毕竟我现在是辛月，是他的姐姐，恐怕在他心里面我这个姐姐才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人了。
　　握住身旁微凉的手，轻拍着他的手背：“小阳，轻舞和我说以前二娘很会唱歌，常常抱着你在回廊里唱。姐姐现在也想给小阳唱歌，虽然比不上二娘的歌声，可是希望小阳和在天上的娘，二娘都可以喜欢。”小阳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并没有看我。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啊鲁冰花。家乡的茶园开满花，妈妈的心肝在天涯，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闪闪的泪光鲁冰花。”眼睛不觉酸胀的难受，喉咙发紧到最后竟然歌不成调，一滴泪珠终于滑落脸颊。小阳始终没有抬头，手掌中却传来阵阵温暖，我们两个就这样静静的安慰着对方的哀伤。天空中的星星静静的闪动，温柔的回应着人间的思念。
　　许久，我们两个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对面回廊中那一双黑眸中的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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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唰……唰……”一声剑气如虹。晨光中，繁花似锦间一身青衣，隽长的身形上下翻飞。手中的长剑犹如展翅的双翼，在他手中潇洒的舞动，初升的太阳给它嵌上了一圈柔亮的金。我完全被眼前的美景征住了，不曾想过这宁静中的侠气竟可以这般的浑然天成。
　　“呼……”一气呵成的收招，将长剑收入鞘中。瘦削的面庞运动后浮动着一丝红晕，冲淡了平日里的冷然。“哥！你真是太厉害了！”迎上前去，将丝帕递给他。他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自然的将我的丝帕揣入了怀中。
　　“小月？怎么起的这么早，夜里睡的不好吗？” 沉静的面容透出不可掩饰的关怀。几天来司徒风一直躲避着我，我只当他在调整自己的心情也就没有过多的留心，碰到了也如没有发觉般的和他嬉笑。渐渐的他也没有再急切的让我想起过往的冲动，只是谈话间不经意仍旧会流露出令人心酸的苦涩神情。我也只是希望“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这句话是一句至理名言般的可以有实现的一天了。
　　“我很好啊！哥，你就不要担心了。我现在的身体棒的可以抬起一头牛！”我煞有其事的抬了抬胳膊。
　　“呵……”司徒风被我这滑稽的动作逗的笑了出来，他轻柔的抚了抚我的头，目光中满满的宠溺。
　　迎着一院落灿烂金色，我心中溢满了幸福。从没有如此感激过老天，感激辛月姐姐让我能够重新活过来，又让我被这么多人心疼着，在梦中都会有种甜甜的心情。可这本该是辛月她应该得到的一切，拥有本不属于我的快乐，占据着别人的身体，越是幸福就越是愧疚，我始终还是无法释怀吧。
　　眉头被一个粗厚的指尖轻轻抚平，抬起头看见司徒风微微有些局促的神色，黝黑的双瞳看不出一丝波澜。许久，他轻叹一声，转身准备离去。
　　看他要走出院门，这才惊觉自己前来寻他的目的。“哥！你等一下，我有事找你。”猛跑两步，奔至他眼前。“我和爹爹争取了一整天的时间可以上街去玩儿，你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有些忐忑的看着他，希望他不要因为自己别扭的心情而拒绝我。
　　“好啊！小月想去哪里哥哥奉陪到底。”他轻笑着答应我的要求。朝霞中的英挺男子，笑容也似这阳光般让人温暖。抛开他对于辛月的暧昧情感，司徒风真是一个非常好的哥哥—可靠，让人有一种放松的安全感。
　　我和司徒风一起出门，马车已经在府门口待命了，驾车的座位上的男子看见我们后笑得诡异非常，我感觉冷汗不听使唤的从脊背上冒出来，甚至感觉我家的那个“老狐狸”正躲在角落中露着得逞后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