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灰狭子

4、第 4 章

　　“烧死？莫非就是前不久……”为了掩饰语调里透露出的激动情绪，Sanc没把话说完，只是不安地看着女孩儿。
　　“是的，就在镇中央的广场，活活地，烧死的……”女孩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那时我住在表舅家，他们一直瞒着我，直到……直到表舅妈和他吵架时我才知道妈妈已经……于是我离家出走，一路赶回了这里，被街坊看到了，居然找来了人要抓我……我这才从他们的骂骂咧咧中明白，我妈妈被当作女巫了。”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说她是女巫么？”Sanc看着女孩儿破烂衣服上的小纽扣问道。
　　“不！她不是的！他们联合起来诬陷她！他们只是反复地骂着她，她又没得罪他们，为什么……为什么？！”

　　女孩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情绪，边哭边喊。Sanc只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里只有女孩儿的质问回响着——为什么？！他自己也问过这样的问题，脑中空空如也，却还理直气壮；可当自己被这样质问时，同样脑中空空，却顿时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哑口无言。
　　女孩的母亲，是因为自己所在的这个家，才被当作女巫烧死的——至少名义上如此。虽然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Sanc害怕让女孩儿知道真相。他害怕看见她憎恶的眼神。明明错不在自己，却还担惊受怕，不知不觉中，自己怎么就站在了大多数人的一方？看见了仇恨的火种，无论是否正义，谁都想要把它掐灭的吧？当意识到这一点时，Sanc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恐惧。看着眼前这个颤抖着的女孩儿，Sanc不知所措。

　　“总之，”无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Sanc说道，“你先躲在这里吧。”
　　“可这可能会给你们家带来麻烦的……”
　　“没事的。”Sanc拍了拍女孩儿的肩膀，“没吃过饭吧？我去让Jones太太弄些给你。”
　　“啊，谢谢。对了，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我叫Jane。”
　　“嗯，我叫Sanc。”说着，Sanc转过身去，僵硬的笑容随之消失，然后，走出了房间。

　　黄昏时分，Brian一如既往地在夕阳洒上Sanc枕头的时候回家了。本以为一切照旧，却一进门就听见Sanc叫他，着实惊喜了一番。
　　“Brian，上楼来，有事跟你商量。”Sanc站在楼梯上对刚进门的Brian喊道。
　　走上楼后，Brian看见Sanc严肃的神色，愈发纳闷起来：“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2分钟后，他也换上了和Sanc一模一样的表情。

　　“我说……暂时留下她吧，等风声松些再把她送走？”
　　“我也是这么想的，Jones太太关照过了吧？”Brian边说边习惯性地把手搭上了Sanc的肩。
　　“嗯。”Sanc认真地回答了，然后看见Brian脸上露出了好些天没看见的笑容——Sanc已经几天没正眼瞧过他的脸了。诧异于他那既熟悉又陌生的笑容，Sanc方才意识到什么，慌忙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并从肩上取下Brian那双宽大的手，说道：“她现在我房里。”
　　“哦，是么……”Brian看着Sanc困窘的样子，竟突然觉得很开心，甚至想多看一会儿，但毕竟还是不情愿地说道，“我去看看。”而后推开了Sanc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