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三十六计》夜娥

6、第二节 闻鸡起舞

　　宫殿里的床睡着就是舒服，丝绸的被褥盖在身上又轻滑又柔软，我美美地睡了一觉。有些人在外度夜，常有择床之疾，我则于第一时间选择了这宫里的床。
　　现在回想，以前在家是怎么睡的？在家时我那神经的老爹是军事狂，吃军粮，睡行军床，只差没在院中搭起帐篷野营露宿了。自己这样也就算了，他居然对我也同等待遇！外出行军时更是要求随遇而安，稻草堆中，马背上，树杈上，草丛中，甚至雪地里都得睡。而且最好躺下立刻能闭上眼睡熟，因为天知道能有多少休息时间，不定才睡一个时辰，就得起身赶路。
　　这还算好的，跟着爹我至少还能睡。跟师父那才叫惨呢！整整两年我就没正常地睡过一觉！据说许多习武之人不愿浪费时间睡觉，宁可打坐修习内功。师父的花样比他们可多了不知几倍。我被要求单脚站着睡、倒立着睡、睡木棍、睡针床、托着水缸睡，等等。她老人家没事夜里常来光顾我，赏我几枚飞石，迷香什么的。本来她还想让我试试寒玉床的，北冥星小气，不肯借她，只得作罢。我幸免遇难。
　　所以现在可以有张像样的床，我真的好高兴哦！

　　不过我早起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天才蒙蒙亮我就起了。自己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就往外跑。可不能误了每天早上的功课。先在院中打了一套长拳，算是热身。空手格斗不是我的强项，比划招式尚可，若要配上内力动真格就逊色了。我擅长兵器，尤其是长兵器。如今进了宫，武器一样也不许带来，都留在家中了。我心疼啊！
　　一套长拳打完，已有宫女太监进殿打扫来了。他们大约没想到我会起得这么早，都愣了愣，又都乖巧地请安，争着自报姓名，希望能被我挑中，派去新殿服侍新主子。毕竟侍奉主子的宫人和打扫卫生的粗使奴才完全是两个等级。一时间满耳的“小李子”、“小桃（陶）子”、“花儿”、“柳儿”、“吉祥”、“如意”。。。（头大。）赶紧轰他们各干各的去。

　　眼下我要考虑的问题是没了趁手兵器，我怎么练功？回殿内东翻西找，没一样合适的器物。箱子里绸缎布料成堆，偏偏我从不用软兵器，那要靠内力才能使得顺手的。找了半天居然让我找出了把戒尺，马马虎虎可以当短剑练习。我还是不满意，总得想个办法找根长的。一天没抓我的莲花枪，我手痒痒了。要不拆根桌腿试试？
　　两只眼珠子贼溜溜地在屋内转了一圈，落在了正在除灰的宫女手中的鸡毛掸子上。。。
　　够长，轻了点，将就着用吧。。。

　　于是一个时辰后，差不多满宫都知道昨日进宫的新妃一大清早发神经样地在椒淑殿前舞鸡毛掸子。
　　现在已有一大群不知道从哪宫哪殿跑来的侍女太监围着我观看，感觉我是个街头卖艺耍猴的，还是免费表演。
　　我是无所谓，师父也没那些什么武功招式不许外露的门规，没有歌诀，不懂要领，学去了也是花拳绣腿。况且这些观众都是门外汉，看看热闹而已。
　　只是昨晚的蒋公公又来了，带着两个小宫女送早膳给我。他那尖嗓子还没喊完“老奴给小主请安。”我的观众就轰地作猢狲散了。想来皇上不是白养他们闲着看卖艺表演的。

　　我闻到美食香气立刻停了手。晨练最是开胃。
　　对给我送吃的人我总是客气些，笑盈盈地走上去，与蒋公公拉近乎：“有劳蒋大人了，公孙玫这厢有礼了，里边请。”
　　“恕老奴斗胆，请。。。那个。。。小主先行更衣。”蒋公公，说的很不自然，有点想笑又不敢笑，低着头，不敢看我。
　　呵呵，我现在身穿短襟劲装，披散着头发，手中拿着鸡毛掸子，确实很疯婆子样。赵嬷嬷想把我塑造的淑女的一切努力从此付之东流。

　　我笑了笑，将鸡毛掸子扔给一名小宫女，带了小乔回屋换衣去了。

　　因为今天是我正式入宫第一天，我早膳后要到皇后那儿请安，并被引荐给各宫娘娘，所以小乔特意帮我好好打扮了一番。我换了身桃红丝裙，梳了飞天髻，插了只镶芙蓉石的金步摇，脸上也略施了薄粉，又抿了些许胭脂。

　　回到正厅，我一边用餐一边听蒋公公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搭茬：“小主昨夜休息得可好？宫中起居可习惯？”
　　我答道：“有劳公公牵挂，一切都很好。”同时干掉一碗莲子粥，两块云糕，外加四碟小菜。
　　蒋公公回我：“ 既是如此，皇上请小主早膳后即去议事厅相见。”
　　我心中咯噔一下，心想：“来了。”假装没反应过来,问道：“怎么，不去拜见皇后娘娘吗？”
　　蒋公公仍是恭恭敬敬地回答我：“皇上请小主人早膳后先去议事厅。”
　　我仔细看来他两眼。昨晚的事别人或许被蒙着，他是皇上的亲信，定是知道的。他什么都不说，在装糊涂。不过既然他来服侍我，又有早饭吃，想来事情还不算太坏。

　　吃完早饭，两个小宫女进内室收拾我的床。洁白的床单一尘不染。两个小丫头用有些怪怪地眼神偷看了一眼。我坦然得很：昨夜皇上总管在我房中待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出去了，外面守着的宫人都知道，包括蒋公公。这么点时间他若能脱衣、要了我、再穿衣出去才不正常呢！

　　蒋公公明明也看到两名宫女的眼神，却什么也不说，领着我去议事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