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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读孟尝君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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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皆称孟尝君能得士,士以故归之,而卒赖其力,以脱于虎豹之秦。嗟乎!孟尝君特鸡鸣狗盗之雄耳,岂足以言得士?不然,擅齐之强,得一士焉,宜可以南面而制秦,尚取鸡鸣狗盗之力哉?鸡鸣狗盗之出其门,此士之所以不至也。《王安石.读孟尝君传》
战国时代养士之风兴起,四公子以他们富厚的产业,拥士自重,彼此相互竞驰,一时之际,养士之风大盛,蔚为战国特色。传统的评价对孟尝君极为推崇,盛赞他能得士,故有冯谖为他筹策的狡兔三窟,亦有鸡鸣狗盗助他逃离秦国。其实,他们所罗致的多半并非高瞻远瞩、雄才大略、能安邦定国的贤士,所以数量虽多,但其中龙蛇杂处,品质参差不齐。孟尝君养士号称六万余人,但面对强秦,却不能为齐国改变时势,扭转乾坤,不管是狡兔三窟或是鸡鸣狗盗,充其量都只为孟尝君个人图安脱困,而不能为他建立功业,这些食客对主人的助力比较近于游侠,而不能称为战国之“士”。王安石在读这篇列传之余,眼光是相当敏锐而独到的,由“侠”与“士”之相近似而实有别的角度拈出一篇主旨,破除一般俗见,使人重新评估孟尝君的为人。
《说文解字》论士曰:“士,事也。”段注:“凡能事其事者称士。”可见古代对士的定义为处世有才能者,申言之,应是能辅佐主上成就事业的人。王安石说的好,齐在当时以经济殷实著称,国力坚强,春秋五霸的余威尚在,何以齐未能在战国乱世中迸露锋芒,与秦国一较长短?王安石将“士”的定义高格化,认为士应当是能得真正治国安民的人才,能用人才,何愁国力不强!但孟尝君养了无数门客,却没有一个门客能辅佐孟尝君成为治国良臣,孟尝君也无能从门客中发掘优秀人才举荐给齐王,做为一个二朝元老,这样的表现确实失职了。
欧阳修有〈朋党论〉,文中说“然臣谓小人无朋,为君子则有之。”君子以修身同道相益,为国则同心共济,始终如一。因此君子可与鸡鸣狗盗为党吗?当然不可。孟尝君没有识人之明,使君子不屑入他门下,无可用之人助他在齐国任贤使能,落得在秦国受辱,后人却以鸡鸣狗盗能助他脱困而误以为孟尝君贤能得士,真是一大谬误。
反观战国养士四公子中,信陵君能得侯赢,孟尝君的眼界相较之下便显得窄小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