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单反》维满

3、不会应付他

　　纪安躺在浴缸里，眯着眼呆呆地看着银色的铝合金天花板，一时间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惘。

　　直到客厅传来电话铃声，他才回过神来。

　　没有急着接听电话，只懒洋洋地从浴缸中坐了起来，转了转僵硬酸疼的脖子。这才闻到一阵酸涩的味道，他难受地皱起眉头，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皱巴巴的衣服，依稀记得昨晚喝多了，之后就一片空白。

　　“…还好，你不用急，早着呢，我是下午五点多的飞机。……不会冷，开了暖气……，没事，你先上课，衣服中午送过来就行。…那小子？还没醒……。”

　　听到声音，纪安不可置信地爬出浴缸，向客厅走去。就见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站在窗边讲电话，而那人接下来讲了什么，纪安已经听不真切了。

　　他的神志有点混沌，一点也想不起来为什么程丞会出现在这里。

　　宿醉的身体有点虚软，纪安靠墙而站，愣愣地看着他宽厚的背，入目的是他纠结的背肌，黑白分明，想必是他在户外经常穿背心的缘故吧。他下/身穿一条白色运动裤，裤头明显有点勒，裤管吊在脚踝以上，有种大人偷穿中学生校服的违和感，蛮滑稽的。

　　本来正在讲着电话的人突然侧过身来，纪安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拿着本……。

　　心下一惊，这次他是完全清醒过来了。疾步走了过去，一手把杂志夺了过来，藏在身后，“你不应该随便动我的东西。”

　　程丞冷不丁被他吓一跳，瞪他一眼后，对着电话道了声“就这样。”然后收起手机，抱胸，上下打量着他。

　　纪安被他这么一打量，顿时失了反应，僵着般，身体各关节都不听指挥了。

　　“不就一本杂志，你紧张个球。”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程丞一脸好笑地对上他的眼，有抹不可错认的愉悦。那本知名的摄影杂志，有几页都被贴上了标签，巧的是，贴了标签的页面都刊登着他的摄影作品。

　　纪安顿时有种被看穿了的窘迫，只好笨拙地转话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你竟敢给我忘了！MD，酒品差就别喝那么多，逞英雄给谁看呀你！尽给别人添麻烦。”程丞收起一脸好玩的表情，语气颇冲，一说完就往沙发上瘫坐下去，累死了。

　　昨晚跟几个同行约在一间酒吧喝酒交流，散场时碰巧看到斐泓及她那帮摄影社的朋友也在，说是庆祝什么摄影合集出版之类的。

　　见她一个女孩子混在全都是男生的群体里，他不放心地也留了下来。结果成了收拾烂摊子的了，一群大男生全都醉得东倒西歪的，醉得最严重的那位索性不省人事……。

　　跟斐泓两人合力送纪安回来后，她就赶回学校去了，说是宿舍有门禁。而他呢，很不幸地全身都被那个醉鬼给吐脏了，偏醉鬼的衣服他穿不了，只好留下来过夜。

　　纪安不甚自在的走近书柜，将杂志放进收藏格里，关上柜门。这才忐忑地走近沙发，与他隔着一个空位坐了下来。抬手按了按抽痛的额角，心里乱哄哄的却无从整理。

　　“谢…谢谢你送我回来。”

　　“谢你妹，是斐泓，不是她央我帮忙我才懒得理你。不就几杯啤酒么，就醉那样，还吐我一身，恶心死了。”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斐泓呢，她还好吧？”

　　听他一提斐泓，程丞心里的火气突然呼地烧了起来，“现在才来问，放一个女孩子在那龙蛇混杂的地方，只顾着自己喝酒的你到底算怎么回事？说呀！”若不是他刚好也在……，一设想到不好的结果，火气烧得更旺了。

　　“我没有自顾着喝，是学弟们在闹，我……。”

　　“你别推脱，明知道自己酒量浅就不要选酒吧那种地方聚会，你一个男生当然没问题，但女孩子就不一样了，万一……，呸，没有万一。你完全没有顾她，反而还要她来照顾，男人是这么做的么。”

　　“我下次会注意，不，我是说没有下次了。”看他一副又要开骂的架式，纪安马上转口风。

　　对话似乎结束了，现场一阵静默。

　　纪安暗暗叹了口气，挫折地发现自己完全不会应付他。

　　“你跟斐泓，交往到什么程度了？”

　　“呃？”突然被这么一问，纪安有几秒的思维短路，一时回答不上来。

　　见他一脸迷惘的表情，程丞双眼微眯，神情不觉凶狠起来，“斐泓对这里熟门熟路的，甚至知道你家的钥匙搁哪里，还对你百般照顾，别告诉我你只当她是一般的朋友！”

　　纪安突然抬手用力爬了爬头发，然后站了起来，“我先去洗个澡，回头再聊。”话一说完，忙疾步走开。

　　他有点慌了，被程丞这么一问才开始反省，自己平时是怎么看待斐泓的？有事时第一个想到的是她，让她帮这帮那的，在她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脾性，让她随便进出连家人都不能说来就来的这间房子……。
　　自从在大学里遇到她，他就一味地只想着拉她进自己的圈子，却没想过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喜欢吗？他不知道。

　　而，斐泓平时又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在看他的呢？
　　其实他心里有数的，只是一直故作不知罢。

　　他似乎让斐泓陷进来了。

　　而该死的是，他根本就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要她陷进来。

　　※※※※※※※※

　　斐泓一下课就去了程丞住的酒店，帮他取了些衣物，然后急急赶往位于学校东门附近的高层公寓里。纪安就住在那，十三楼。听说是他考上大学那年，伯父给他买的房子。

　　程丞换了衣服，才刚一坐下，斐泓马上递给他一本摄影合集的样稿，要他看完后给点建议。
　　他是越看越觉得无聊，“根本就没卖点，要出版就等于烧钱，你们社长是什么木瓜脑袋，钱多没处花么！还有，前面空着几页空白，是什么意思？”

　　“哥，你说话别这么刺嘛。这是新手合集，出版的目的不是为了贩卖，而是鼓励士气。费用从活动经费里出一点，不足的部分由秦学长拉赞助，所以别老把问题指向纪安行不！”

　　“其他学长你倒都有好好的称呼，但一提到那个社长却纪安纪安地直呼名字，你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一个女孩子家的，羞不羞？”程丞将合集用力合上，话说的有点不客气了。
　　实在是，他不怎么爱听她叫别人叫得比他这个亲哥还亲。加上，那个纪安态度并不明确，若只是斐泓一头热，到时伤了心自己又不在她身边……，想到这点他就很焦虑。

　　“哥！你这样说很讨厌，很讨厌！”斐泓被他一说教，一股闷气霎时赌在心口。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锤了几下。

　　“是纪安说不用学长前学长后称呼他的，反正我们来自同一个城市，同一所中学，这种关系比单单的大学学长要来得亲切多了，不是么？”
　　其实她自己也乐意用不同的称呼来区分亲疏关系。

　　程丞抓住她的小拳头紧握在手里，不让她继续作怪，才说道，“这么说来，那个纪安跟我们是一个地方的人啰，难怪口音这么熟悉。不过，不管他来自哪里，你也不能自个儿贴上去，没格调，听到没？”

　　斐泓听了生气地挣开他的手，不理人了。说的真难听，什么自个儿贴上去，她才没有这么花痴呢。

　　程丞见她真的赌气了，也就不再说什么，话题转回合集上，再次问道：“空着的那几页是用来做什么的？”

　　斐泓嘟着嘴巴飘他一眼，才又紧靠着他坐下来，翻开合集的空白处，说道：“这里本来是打算放几幅纪安的作品的，但他任我们怎么说都不肯听。秦学长又很固执，说头几页一定要放些重量级的，以提高整本合集的水平和知名度。要不，哥，你看能不能……”
　　说完，眼睛有所企求的看着他。刚刚的不愉快一下子烟消动散了。

　　“想都别想，我早把自己卖给公司了，连带的拍出来的作品我自己也无权处理。再说了，就算能把我的作品放上去，姓秦的难道就不怕灭了那帮人的士气？毕竟水平差那么多。”

　　程丞臭屁地说完，一把就将合集推开。然后抬手使力地在她头上乱揉一通。趁着公司开办的摄影展在这个城市举行，本想着顺便休个假好好跟她相聚的，一年到头，兄妹俩能聚在一起的时间太有限了。结果中间却掺杂这么个小社团和一个纪安。再这样下去，在她心目中，他这个哥哥快没位置了吧。一想到这里就郁闷。那个小社团竟然还想利用他出名，没门。

　　“臭哥，住手，头发要被搓掉了，快住手啦。”斐泓被他那样用力按着揉着，整个身体倒进他怀里尖叫起来。

　　当纪安洗完澡出来后，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天伦。顿时羡慕得紧。

　　他也想要一个妹妹。平时把她宠上天去，然后享受着被撒娇的乐趣，还可以对追求她的男生撂狠话，感觉超有男子气慨的。

　　不过，想起自己刚刚才被放狠话……。

　　耸耸肩，果然，有点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