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春晓》夏子蔓

4、三杯浑白酒，几句话往事。

　　转眼三个月已经过去了，紫月坐在幽霞谷的悬崖边，赤裸的双脚晃悠着，脚腕上系着个金色的小铃铛，发出悦耳的声响。傍晚时分的幽霞谷是最美丽的，她最爱看的是那只剩半边的落日与漫天的红霞。山谷间弥漫着雾气，山顶开遍了白色不知名的野花。如果不是紫月边上那条碧绿的小青蛇，那这当然是一幅美丽的画卷。小蛇慢慢地爬向紫月，紫月似乎毫不知情，依旧望着天空发呆。小蛇猛然速度加快，飞一般扑了向紫月...

　　紫月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捏，小蛇的尾巴顺势绕到了紫月的手臂上，紫月松开手指生气道：“小叶子，你怎么这么调皮，又偷懒不想自己回去吗？”小蛇讨好地绕着紫月的手臂转个圈，不理紫月睡觉去。紫月无奈地用手指弹小蛇的头，“哼，下次再这样叫慕容若拿你泡酒喝！”说完，起身下山。

　　下山的路上郁郁葱葱的种满樱花树。这个时节满山遍野都开满樱花，微风吹过，花瓣随风飘落地。一股甜香随风拂来，紫月轻轻一笑，伸手轻轻拂了拂发丝，一片樱花瓣飘过眼前，她捏起那花瓣，然后随手一弹，空气中那股甜香消失，却散发出一阵沁人心脾的荷花香。紫月对面樱花树后一个身穿浅灰色长袍，头发未系披散在身后的男人走了出来，正是慕容若。

　　紫月笑道：“慕容若，你好歹也一把年纪，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慕容若冷笑一声：“臭丫头，快把醉芙蓉的解药拿来。”紫月不服气，“明明是荷花香你为什么不猜是水芙蓉而是醉芙蓉呢？”慕容若不屑地看着紫月道：“你这人这么爱荷花，怎么舍得拿它来研制毒药，别废话，快拿解药来。”紫月这才伸手将身上的香囊递给慕容若，慕容若接过香囊，随手挂在身上。此刻他极后悔当初因听到阿灵死讯一时心软，带这丫头回来教她用毒。仅三个月的时间她的手段已经让他刮目相看。不得不赞她在用毒方面的天分，更值得夸赞的是她的努力。

　　紫月率先走在前面下山，慕容若跟在她身后，所以没看到，紫月那一脸的笑容....

　　午夜，只听见山谷里的小溪传来“噗通”落水声，月光下，慕容若棱角分明的脸庞此刻红得快要渗出血来。只听他咬牙切齿道：“臭丫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啊，你打算怎么收拾我？”紫月从树林里走出来，月光下的她身穿象牙白色抹胸曳地裙，腰系石榴红丝带，外罩清水色长袍，赤脚踏在草地上，每走动一步，脚上的金铃便响动一声，在午夜的山涧，铃声格外的摄人心魄，眼神挑逗地望着慕容若。走到溪水边，紫月蹲下来，伸手碰了碰溪水，“哟，还真凉呢，慕容若，你半夜不睡，跑这里洗澡来吗？这么冷的水怎么行啊，会着凉的。”说着，将手向前探去似乎要碰触到慕容若。

　　“紫月，你这臭丫头，给我的什么解药！”慕容若退后一步避开紫月的手，此刻他杀人的心都有了，紫月一脸无辜的说：“是醉芙蓉的解药呀，难道不是吗？我看看”，说完在腰间摸了几下，又摸出一个香囊，恍然大悟似的拍拍头然后递给慕容若，“最近年纪大记性不好，把醉芙蓉的香囊给你了，喏，这才是那个解药。”

　　慕容若愤愤地接过香囊，一个翻身出了水面，席地而坐看着溪水发起呆来。紫月见状，也随地一坐，跟他一样望着溪水发呆。良久，慕容若叹口气，“紫月，你知道为什么你师傅发誓不再用毒吗？”紫月楞了楞，大概猜到与慕容若是脱不了干系的，反问“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慕容若忽然站起身，紫月一头雾水的望着他，慕容若转身离开，“你在这等我去拿壶酒来，今晚咱俩好好喝一杯。”顷刻他便拿着一壶酒两酒杯回来。递给紫月一杯，自己拿着一杯，满上，“想听听我跟你师傅的故事吗？”

　　不待紫月回答，他便自己说了起来：“我跟你师父很早就认识了，那时候她跟你差不多大，还是个小姑娘，只是残月教的一个普通弟子，当时的教混乱不堪，教主无为，任由一众弟子胡作非为。阿灵漂亮，有人对她起了歪心思，她只是个普通弟子，对方是四大护法之一，没有人愿意插手，正巧我去见他们教主，顺手把她给救了。她很倔强，姑娘家遇到这种事，都会痛哭流涕对我感激万分，她只是对我说一句话：‘大恩不言谢，你今日救了我，日后若有用到我之处，决不推辞。’我很欣赏她，便带她到幽霞谷教她毒术防身。她虽没你天分高，但比你努力，一年之后才有所成就离开这里。回去后她凭借毒术和武功，一步一步走上教主之位。她有时也会回幽霞谷寻我，只是每次都离死不远。那山上的樱花树，都是她来之后要求我栽种的。她虽然平时冷冰冰的，但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接手教主之位后，她努力整改，如今的残月教已大不同于以前。可惜，你师傅她...”说完，慕容若将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

　　慕容若帮自己满上酒，“她做了教主之后，有一次来找我，把那串钥匙给我，问我有没方法解青丝的毒。我只研制出了青丝，还未找到解药，这个她是知道的。原来，她喜欢上的那个男人出卖她想夺教主之位，一气之下她用了青丝。事后后悔，却也无可奈何。呵，问世间情为何物。”

　　紫月看着漫天的繁星，不说话。回忆起与师傅相处的那几日，想来当初师傅肯救自己，应该是从自己身上看到她当时的影子。她仰起头，也将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想起当时的情况，她不免又想起那个人。

　　慕容若看着紫月若有所思的样子，“你呢？你好像从未说起过你以前的事。”紫月苦笑着说：“往事如过眼云烟，还是忘了好。慕容若，你爱我师傅？”慕容若含在嘴里的酒一口喷了出来，“小家伙你也太能猜了，怎么说呢，对你师傅是种欣赏的感觉。毕竟这样的姑娘很少见。”有些宠溺的摸摸紫月的头，慕容若站起身，伸出手扶起紫月，“很晚了，早些回去歇着吧”。说罢，转身向屋子走去。紫月跟在后面，看着慕容若的背影，有些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