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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第二百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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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这还伤着呢,没功夫守着你。”颜箴疲惫不堪地趴着,把脸扭到一边。
要搁好的时候,就算估李连山他也能照顾过来了,可他这不一块被揍了嘛,所以李连山那边一会喝了一会饿了一会又嫌趴着太难受让他帮着给捏捏没一刻的消停,颜箴忍疼伺候了他半天,终于受不了了。
李连山撇撇嘴,发出一声不屑的哼声,道:“那小杨在这的时候,你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要不是你,我会让他走?我管你疼不疼,反正我现在疼,你过来帮我揉揉。”
弄了半天,他这是替小杨打抱不平来着。
颜箴气得脸都变色了,再一次忍疼起来,把自己的被褥挪到一边,不跟他趴在同一张榻上了。他的伤口刚愈合,这动作一大,有的创口又裂了,白绸的内衫上又洇出血来。
“哼!”李连山瞧着分明,但被颜箴如此明显的不愿理自己的举动给气着了,所以见他流血很解气,也根本不会理会。趴了一会,着实趴得累了,就想换个姿势,动作稍一大,屁股和腿那里便传来一阵剧痛,当下不敢再动。
忍了一会,又去看颜箴,见他双手握拳,放在额头与铺盖的中间,把头埋在双拳间,一动不动,又哼了一声,这次的哼声活该的意味就少了点。
颜箴趴在那里深呼吸,以免忍不住呻吟再被那小子耻笑,这个时候,他没有把握压制自己的性子,万一真气急了,难保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把那家伙狠狠收拾一顿。
那边又重重地哼了一声,这已经是第三声了,过了一会,第四声也出来了。
颜箴忍啊忍,好不容易觉得那阵疼痛似乎减缓一些,开始考虑自己现在这个情况,怎么才能给自己上药而不让自己的伤势再加重。
这时耳畔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扭脸一看,李连山翻着白眼,已经爬到他身边,一脸嫌弃,“你不会疼哭了吧?嘁,瞧你那熊样!”
然后伸手够下案上的药盒。这两天小杨给他们换药,他已经知道那个黑色的是金创药,当下用手指头抠出一些,瞧了瞧颜箴的身后。
换了其他人,肯定会先脱掉伤者的裤子,再去拿药,仅这一下就看得出李连山从来没照顾过别人。
看看自己手指上的药,又瞧瞧颜箴隐藏在绸料下的屁股,李连山眼睛一瞪,又开始骂人,“你还不把你的裤子脱了,还想让老子帮你脱不成?”
颜箴突然想起以前他照顾自己时的情景,顿时就一脑门子汗,低声道:“我自己来。你歇着吧,小心别再把你的伤口给弄裂了。”
这句话听着还是比较顺耳的,所以李连山总是不耐烦的漂亮小脸神情缓和一些,但还是撇撇嘴,很不耐烦道:“行了,这药我都弄出来了,赶紧脱了,我帮你抹上。”
“……还是我自己来吧,这事你没干过,还有伤,弄不好,你若疼了,我心疼。”颜箴打死也不让李连山帮自己上药,这人性子不定,万一上药时突然想到自己什么不好处,难保不故意使大劲让自己疼得死去活来,这件事不可不防,只是防人之心虽不可无,但那话却是软软的,免得触怒他,对自己下黑手。
颜箴难得有这么温言和语的时候,而且一片体贴之心,言里言外,显然把李连山看得比什么都重,李连山虽然从小被瑞王府的人捧着长大,不稀罕别人的关爱,但被这个明明身份低如草芥却牛得谁也不放在眼里人看重了,仍然眉目弯弯,有点喜悦,有点得意,仔细看看,还有点腼腆。
让个神情让见惯了他其他模样的颜箴的心里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这幅模样可是久违了,上次出现的时候……颜箴想了想,不由腹中酸意大发,他想出来了,上次李连山这模样出现还是当日与南伽交战时那些军人把小莫送给他消火的时候。
那会小莫喜欢他,他没有接受,可不代表他心里没有点想法,当时他就这么羞答答地别扭着。当时颜箴为了这可没少吃酸,整得满营阴风惨淡,如今又见到了这个神情,却是为了自己,一时间心里又是酸溜溜,又是终偿所愿的矛盾。
在这种矛盾情绪中沉迷了片刻,立刻被一阵剧痛弄得倒吸一口气,又疼出一身汗。造成这疼痛的小世子立刻缩了手。他也是好心,想帮颜箴上药,可颜箴死活不脱裤子,于是就帮了一下,结果劲使大了。
颜箴都快哭了,这人怎么总是在他感到幸福的时候给他来记狠的,让他死去活来。
即便是李连山给他上药比上刑还疼,他仍然在一阵阵抽搐的同时悲哀地发现自己心里很快活。
但是真的是很疼哪。
因为疼,他夜时没睡好,第二日醒得便晚了。还没睁眼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轻笑,还有人时不时喘声粗气。猛地睁眼,惊讶地发现昨天被赶走的小杨又回来了,正拧着眉寒着脸,以一种恶狠狠地幅度很大的动作给另一个喘粗气地人上药,那喘粗气地人是李无忌,他可没他们这种待遇,可怜巴巴地趴在只铺了一层稻草的地上,小杨每动一下,他就倒吸一口气,然后就大喘气。
发出轻笑的当然是李连山,饶有兴趣地半支了身子看热闹。
喘粗气地人终于受不了了,一把抓住小杨的手腕,怒道:“你对别人都跟个兔子似的,为何偏偏对我就这般没有好脸?我这伤可是为了你得的!”
小杨“啪”地扔了手中药,冷冷道:“是你自己跑过来跟他打架,关我什么事!自己没本事受了伤,还连累我来照顾你,有本事你别伤着。”
说罢站起来板着脸出去了。
李无忌气喘得更粗了,让人听了直担心,怕他哪一阵上不来气就这么去了。
“哈哈哈哈”,李连山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李无忌憋住了,没一会,恨恨地爬起来,也往外走,重重的脚步声能让人听出他心中的不快。
“哈哈哈哈哈哈”,李连山犹恐人家不够生气,更加肆无忌惮地笑起来,狂笑的结果就是牵动了屁股和腿上的伤,“咝——”,这口气倒吸的,比谁都长。
“活该!”李无忌恨恨地声音从帐外传来。
“咦?竟然还敢幸灾乐祸!奶奶个熊!”李连山叫起来,“小杨,给我欺负死他!”
转眼看到颜箴,胳膊肘一拐,捣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无忌肯定是喜欢了小杨,嘿嘿嘿嘿,你那有药没,帮帮他,弄个生米做成熟饭,小杨不从也从了。”
那你什么时候从了我?
看着那受了伤还想坏招笑得贼兮兮却晃眼的李连山,颜箴不由得气息不稳,内心蠢蠢欲动,下腹如同着了火,仿佛浑身的血全涌到那里,又如体内的火龙真气聚在那里肆意地燃烧
幸亏是趴着的啊。
劳役营的统领这些日子很是忧郁。
他这里不光有各地犯了法被流放的犯人,还有西山大营里犯了错的军人。自从清宁王爷来了以后,瑞王家的小世子便成了这里的常客。
漂亮得花一样的人跑到这里跟犯人们一起砸石头、修栅栏,干着那些又重又脏还累得要死的活,吃着那些难以下咽的饭,真让人舍不得,可是清宁王爷派人盯着呢,如果让世子好受了,那么他就不好受了,所以纵然万分怜悯,也得硬下心肠,该怎样就怎样,只能在住的地方尽可能地照顾一下。
但是自从那个把西山大营弄得鸡犬不宁的颜箴一起来了后,他发现他想照顾世子也不可能了,因为那个颜箴就有本事把个破烂得跟露天住宿好不了多少的帐篷收拾得比他专门给贵族军人设的营帐还要舒服。那么大的一个帐篷,平时能睡二十个人,人家就有本事只睡两个人……好吧,不是他本人出面,而是那个看着弱得跟小鸡子,说话办事滴水不露绵里藏针跟个小狐狸的小杨出的面。
但是谁能告诉他,这个小狐狸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小狼崽子?
为什么能在他的劳役营门口,伙着别人,把清宁王爷的心腹、录事参军余延给打了呢?
依着军法,以下犯上,其罪当斩,但是为什么余参军只是揉了揉被打的部位,吩咐属下,只把那个从犯给打了八十军杖,对于小杨这个首犯,却只罚他到劳役营干活呢?
小杨化身为狼崽子,以下犯上,只被罚入劳役营从苦役,但是为毛他这个劳役营统领,却被清宁王爷的手下叫了去,莫名其妙地被狠狠地骂了一顿。原谅他愚钝,被骂的理由是他管治不善,连个犯人也管不住,但是当他回来后准备把被颜箴和小杨赶走的犯人们再塞回去时,又被叫走,又挨了狠狠一顿骂,这次被骂的原因是他为人不慈,明明知道颜箴心狠手辣但凡人落到他手里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故意把无辜犯人往他手里塞,实乃大不慈,再敢犯此事错误,便夺了他统领之职。
统领有点明白了,于是便对颜箴李连山放任不理,结果又被叫去骂了一顿,说颜箴李连山小杨和李无忌是犯人,到他那是受罚的,不是享福的。统领领骂回去,叫人把三个重任未愈一个没受伤的拖出来,逼他们跟其他犯人砸石头垫西山大营的校场,又被余延派人过来骂,说他有几个胆子,敢这样对待瑞王爷的世子,没见世子的伤还没好呢?
统领急了,这人本来就是个粗人,这左也挨骂右也挨骂的,实在受不了了,抓着头盔往地下一掷,吼道:“你们到底想让老子咋样?老子是粗人,猜不出你们的花花肠子!”
余延派来的人也不生气,只说:“你自己看着办!”然后扬长而去。
统领暴发了,径直去找清宁王爷,连吼带叫,把这些日子受的憋屈一股脑地吼出来。清宁王爷的脸色顿时就黑了。让他指出都是谁骂了他。
劳役营统领也豁出去了,一个两个的全指出来。
清宁王爷面前跪了七八个,包括余延,都是高级将领和谋士。
清宁王爷这个怒,二话不说,传来掌刑士兵,每人先抽了一顿鞭子,又实行连坐法,把他们身边的亲信叫来一并受刑,一股脑地扔到劳役营服劳役,这还没完,可能是觉得这段时间管得不太严,军纪有点松懈,军人们都放肆了,所以又全营整顿,无论是谁犯了些微小错,只要抓住,二话不说,先打一顿,再扔到劳役营受罚。
这其中有不入流的士兵,还有高级将领,其中连金狮将都有七八个。
经过这次整顿,西山大营又恢复了颜箴未来以前的模样。
清宁王爷还不肯罢休,亲自到劳役营看着这些受罚的将军士兵们干活,觉得他们受罚的力度还不够,让劳役营统领带领他们在离劳役营十多里的地方休了一个简易营地,让那些流放的苦役犯们去那里住,每日一餐,不用干活,至于这些受罚的将军士兵们,清宁王爷派人一数,足有五六百人,剑眉一竖,道:“你们便这里干活思过!”
恰在此时,原本留在京城的铁雁军宋寨主宋天成跟着大总管前来探望世子他们,被清宁王爷瞧到,留了下来,指名让他看着这些受罚的军人们,并把自己的金批令箭给了宋寨主,让他该打打,该罚罚,如果有人不服管教,不用通报,直接斩。
宋天成接过金批令箭,面无表情地对着眼前受罚的军人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