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尽开颜》芊芊雨

184、第一百八十三章

　　第一百八十三章
　　黑暗中，颜箴和李连山一闪而过，寻找这户官宦人家的厨房。他们的脚步放得极轻，动作也很小心，以免碰到什么东西，但是他们的嘴却没闲着，你一句我一句，噪音压得极低，却谁也不让谁。
　　“有本事你把这全城的人都毒倒了，才弄倒这一丁点人，也敢洋洋自得？”
　　“全城人何足道齿，我若高兴，把他全国的人都毒倒，又有何难！”
　　“呸！城门大的纸画个鼻子，你好大的脸，便这一个小小平琴，你都摆不平，还得我们给你帮忙，若是整个南伽，你不得找上几万几千人帮你，还有脸说有何难，你若不用我们帮忙，自己把这件事做了，我才服你。”
　　“我不用你服气，你只要把脸伸过来，让我好好亲一亲，抱一抱就好。”
　　“我□□祖宗！”
　　“谁？呃……”有上夜的几人恰好走过，听到这一声，刚问出一个字，便被颜箴飞身跃起，指东打西，一指点中一人穴道，再手一扬，剩下三人半个字未吭，软软倒下。
　　颜箴把他们拖到暗处藏好，回到李连山身边埋怨：“我说不带你吧，你非跟着，还大喊大叫，怕别人不知道还是怎的？”
　　李连山这个气啊，低声骂道：“放你娘的屁！要不是你胡说八道，我怎么会一时忘了大声骂你？”
　　颜箴拉着他小心地避开其他上夜的府卫和家人，悄悄摸到厨房，在水井里、水缸中洒下几包药，摸到墙边，自己先上去，四周看看，俯下身子，伸出手，拉住李连山，把他拽上来，再一起跳到街上。
　　这时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若不是你先看不起我，我怎么会故意气你？”
　　李连山顿时又怒了，二话不说，举脚就踹，颜箴突然一伸手，把他紧紧搂在怀里，猫着腰飞快地钻进旁边一条小巷，伏在从一处人家的台阶下面，屏住呼吸。
　　不多时一道整齐的步伐伴随着丁丁当当的铁器声传来，李连山悄悄抬起脸，看到巷口处的街面上一层昏光明明灭灭。
　　头顶上被一只手掌按得重新低了下去，一直贴到冰凉的地面，呼吸放得轻浅，但是心却怦怦怦地剧烈地跳了起来。
　　脚步声传在前面停了片刻，向这边走了过来，眼睛旁边的地面也越来越亮，心脏这一刻，似要从嘴巴里蹦出来，手指慢慢地顺着胸肋处摸了下去，摸到腰间一个坚硬的柄，紧紧攥住。
　　手背上突然覆上另一只手，若不是认出那那温暖的触感，立刻就会暴起伤人，幸亏认了出来，饶是如此，背上也寒毛直竖，出了一身的冷汗。
　　按在头顶上的手掌更加用力了，几乎要把他的脸按到地里面，而且连接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上面的手臂也在缓缓用力，似要把他往另一具身体下面挤。
　　这种时候不能硬抗，李连山纵有千般不愿，仍然屏声静气，任由颜箴动作，自己勉强维持着能一跃而起杀人的力量。
　　脚步声就在几乎就在耳边停下了，忽明忽暗的光从身边跳跃地洒下，只差一点便照到隐藏在台阶与墙壁之间的那一小片黑暗处。李连山心中狂跳，差点控制不住要跳起，手背和头顶同时传来的力量再一次让他镇定，这次是真的屏住了呼吸。
　　脚步停了似乎有一百年那么久，火把上在空气中冻得不住颤抖的火苗突然一暗，似乎冻得将要熄灭，不知哪里突然传来一把破音的嗓子尖叫：来人啊——有贼啊——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颜箴打晕的人醒了过来。
　　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伴随着铁器的撞击声，向来时的方向跑去，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停下，又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寂静，最后，齐整的脚步声重新响起，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李连山屏住的一口气慢慢地吐了出来，身子一软，伏在地上，颜箴也松了劲，伏在他的背上。
　　过了好一会，两个人才相互扶持，慢慢地坐起来，黑暗中谁也瞧不清谁，但都知道对方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李连山先忍不住，伸出手，用力地搂住颜箴。与此同时，颜箴也紧紧地抓住李连山的肩膀，在黑暗中通过紧紧拥抱对方释放刚才的紧张。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两人唇舌相依。
　　“嗯？”紧张激动的情绪慢慢平缓后，李连山终于觉出不对，嘴里这是什么东西？咋了一下舌，呸呸吐了两口，低声道：“什么鬼东西？”
　　颜箴的声音从极近处传来，“泥吧？你脸上是不是沾了泥？我嘴里也有。”
　　李连山又呸呸呸吐了好几口，用手在脸上摸了摸，赶紧用袖子擦，然后想起似乎颜箴使劲把自己的头往土里按来着，登时骂道：“全是你，刚才是你把我的脸往下按才弄到的！”
　　颜箴轻笑起来，低声道：“那我帮你弄干净可好……”一面说着一面摸上来，李连山咬着嘴唇考虑是给他一拳还是……正犹豫着，唇上一暖，又被吻住。
　　李连山也就放弃了考虑。
　　两个人就这么忘记了泥巴，忘了危险，忘了自己的任务，在这寒天黑地里噬咬舔舐着，未解人事的颜箴已经出了师，技术纯良，引诱得身经百战的世子几次咬疼了颜箴的舌头。
　　要不是互相扯对方衣服的时候不小心，颜箴的胳膊肘撞到台阶上，倒吸一口气，引来墙壁内一阵狗叫，接着附近的狗都叫了起来，两人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什么地方，立刻按捺住心头乱窜的情火，收拾了旖旎情肠，在巡逻士兵重新转回之前遁走。

　　他们住宿的地方已经换了，白天跟着宋寨主躲在一家妓院的后院里，等申时院里的人都起来后才悄悄离开。李连山开始不知道，知道后大感好奇，颜箴冷眼瞅他一脸恨不得留在这里不走的样子，不由大为恼火。
　　宋寨主毫不客气地把他说了一顿，现在平琴城内戒备森严，光他们第一日所住的客栈都被查了好几遍，所以客栈不能再住，否则露出马脚，他们纵有三头六臂也逃不掉。而这家妓院不知靠上哪个高官，一般人不敢到这里查，而且妓院白天姑娘们都睡觉，到了夜晚才热闹，所以白天躲在这最安全。
　　“如果觉得躲在这丢你的脸，那就赶紧把手头活计干完，咱们离开平琴。”说完一双利目紧盯着颜箴，直盯得他低下头继续制作药物。
　　本来李连山想了一个主意，让颜箴把平琴所有的人都毒死，遭到颜箴的反对——我是郎中，虽然不救人，可也不能害人。遭到李连山的鄙视和强烈不满，于是颜箴退而求次，虽然不毒死人，但人为地制造出一场瘟疫来还是可以的，利用毒药，把人毒倒，看上去像生了病一样，不死，但在一定时间内也好不了。
　　宋寨主和两个兄弟也积极出主意想办法，制止了颜箴只在一家药铺里偷药的行为，而是每家药铺各偷一点，在最短的时间内制成毒药，毒倒了数千人。但是平琴有几十万人，如果都毒倒，把平琴所有药铺里能用的药全部用光也不够。
　　李连山又想了一个办法，对南伽的官员下手，把他们都毒倒，南伽必定大乱。宋寨主说还不如直接南伽皇帝毒死算了，李连山没让，说如果南伽皇帝死了，护国将军全立刻下手除去南伽四皇子，这样一来，反而会使南伽局势在短时间内得到掌握，对天朝不利。
　　他说的那些宋寨主他们听不明白，但是明白一件事，南伽皇帝现在还不能死。
　　于是大伙分头行动，夜间潜入南伽高官家中下毒，让他们全家看起来都像染上“瘟疫”一样。
　　颜箴和李连山的这次行动便是他们决定对南伽官员下毒的第一次行动，结果两人浑身是泥地跑回来，脸上嘴上也都是未擦净的泥，被留守的宋寨主一眼就瞧出不对，也不细问，就问下了几家毒，两人大感丢脸，就下了一家，还差点被人发现，然后又不干好事，结果……
　　宋寨主冷冷地看着他们，半晌道：“我老宋是个粗人，你们的花花肠子我也不懂，但如果你们再瞎胡闹，我便带着我那俩弟兄离开，免得把命丢在你们手上。”
　　宋寨主拄拐而立，不甚高大的身体里透出一种迫人的气势，这种气势令得除了李连山谁也不放在眼中的颜箴心虚地移开目光，令得骄傲不驯的李连山心虚地低下头。

　　此后的几天几人的效率大大提高，李连山被宋寨主带着，颜箴和另两人，分四路行动，五天之内，南伽京城几百位官员全都染上瘟疫，南伽皇帝终于也怕了，不再上朝，以免瘟疫传染到皇宫，各种事宜交由宰相处理，但以宰相为首的各位重臣也相继病倒了，南伽国家的运作终于陷入停顿。
　　每日出城躲避瘟疫的人更多，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人影，各州府急速召集医生郎中入京，但苦于一时查不出病因，无法控制。等有人发现此症不像有病，倒似中毒后，已经晚了。

作者有话说

　　天好冷，冻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