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尽开颜》芊芊雨

10、第十章

　　颜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住在瑞王府，东西也被王府的侍从从福来客栈取了回来，那三个和他同住的人也祖上烧了高香，生平第一次进了王府，吃到了三辈子吃不到的佳肴，喝到了五辈子喝不到的美酒。
　　当三个人见到李连山的时候眼睛都直了，结结巴巴地连话也说不出。抽空把颜箴扒过来严加审问：“这不是那个打你的小孩吗？这不是那个武试头名嘛？你小子怎么认识的？”
　　颜箴只笑不语。
　　他们放过颜箴，扑过去对着李连山献媚——武试第一名啊！
　　他们可都看到了，这个少年的功夫不是盖的，还没成年，却打败了那么多人，特别是最后一场的反败为胜。
　　李连山本来维持着表面的礼节，不出声的听，偶尔微笑一下，等他们说到了后一场时，脸冷了下来，冷冷地瞪颜箴。
　　这些日子颜箴已经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装作没看见，只对三个人说：“你们没事就回去吧，等过些日子我把王爷医治得好些，就去找你们。”
　　三个人说用不着，过两天他们就走。颜箴纳闷，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赵大说本来参加武试，是想进入军队，没想到连复试也没进入，军官是不可能当了，刚好现在各地正在征兵，想先进入军队，从小兵当起，以后有了军功再想法混军衔。
　　原来是这样。颜箴跟这三个人处了几个月，有了几分情谊，很想帮他们，想了想让他们再留几天，看看能不能从瑞王爷这里想想办法。
　　送走了三个人，颜箴开始想怎么给瑞王开这个口，跑去找瑞王，毕竟年轻脸嫩，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脸倒是先红了。
　　瑞王瞧出他有事，问发生什么事了。
　　颜箴很不好意思，嗫嚅半天才说出来。
　　瑞王笑了，说：“这有何难，我来帮你想办法。本王还有几个手下在军部当差，进去先当个小兵，以后让他们多加提携便是。”
　　颜箴大喜，站起来一揖到地。
　　没想李连山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冲着瑞王发脾气：“爹，你为了他就肯写信，怎么就不为表哥写封信啊？”
　　颜箴登时想起江德劭被清宁王爷当众宣布军部永不录用之事。
　　瑞王叹口气：“山儿，你王叔已经当众宣布了，为父岂能再去碰这个钉子？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连山生气地说：“他太过份了，你是他哥啊。”
　　瑞王苦笑：“他连皇上的话都不听，又怎么能听我这个废物兄长的话？”
　　李连山还想再说什么，瑞王摆摆手，“为父累了，你和小颜出去吧。”

　　李连山虎虎地出来，走了几步，扭头瞪着颜箴，“你不是说能让我爹像常人一样吗？怎么好几天了，他还不好？”
　　颜箴说：“这才几天？哪里见效那么快？你爹的病很重你懂不懂？我又不是神仙。”
　　李连山说：“你个庸医！治不好我爹试试！”
　　颜箴被这一声庸医骂怒了，“我是庸医？好，以后你若有什么事，别找我给你医治！”
　　李连山说：“呸！我找谁也不会找你！”甩手而去。张狂傲慢的样子气得颜箴直咬牙，冲着他背影骂：“好，你病了若来找我，你就是……你就是……你就是狗！”
　　“我便是死了也不找你！”
　　“哼！”

　　不是有句话吗？话不要说得太满，不然风大会闪了舌头。
　　李连山倒没闪了舌头，只是遇到刺客。
　　听说那天李连山在皇宫里玩了好久，还偷喝了一点宫里的美酒，晕乎乎的。皇上很想留他住下，只是管事太监说男子留宿宫中与礼不合，恐传出被外人说三道四，为了皇宫清誉，还是请小世子速速离开。
　　皇上想派大内侍卫送他，结果也被挡下了，听说大内侍卫是保卫皇宫不让皇帝帝妃们的，不是用来保护小孩子的。
　　本来家里有一群随从，只是皇上派人吩咐他们先回去，说把小世子留在宫里，没想到居然没有留宿成，李连山只得孤零零自已回家。
　　谁也不知道那些刺客是怎么回事？李连山现在正晕着，被巡夜的城兵送回来时浑身是血，背后还中了一箭。
　　送小世子回府的军官说，他带着人正在巡街，听到一个巷子里的打斗的声音，冲过去一看，小世子正在跟一群人打斗。那些人见有官兵来，一声唿哨穿墙越户跑掉了，他们立刻兵分两路，一路护送小世子回府，一路去追赶刺客。

　　颜箴本来睡得熟熟的，梦里正跟李连山斗嘴，忽然一阵砸门声把他惊醒，披衣起来开了门，便听说李连山遇刺。
　　颜箴活了十七年，终于痛快了一回，那个狂傲自大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李连山终于要向他低头了。
　　他乐呵呵地说，让李连山亲自来请，不然不去。传话的仆人很生气，说小世子现在正昏迷着，怎么来请？颜箴纳闷，昏迷？他不是武状元吗？怎么会跟人打架弄到昏迷的地步？
　　这时第二拔人又来催，颜箴住在人家家，实在不好意思再拿架子，于是去看。
　　这一看不由得生了气，李连山本来脸就白，这下更是发了青，身上流出的血都变成了紫红色，看来是中了毒。
　　颜箴用枚银针沾了血，放在鼻下闻了闻，骂了一句，运指点了李连山心口几处穴道，防止毒血攻心，然后叫仆人烧热水，又叫人去自己房里拿放在床头的一个小黑匣子，提笔写了三个药方让人去抓药。
　　颜箴这里忙着，瑞王提在嗓子眼里的心放不下，待他把一枚黑色的药丸捏开塞进李连山嘴里，又用温水冲下后，赶紧问了声：“小颜，山儿怎么样？”
　　颜箴刚想说死不了，忽又想起这是瑞王，急忙改口：“小世子吉人天象，没有大碍，只是这几天出不得门，受不了风。王爷还请放心。”
　　瑞王看着儿子伤口中渗出的血由紫红变成了鲜血，不由放了一半的心，问：“山儿这是……中了什么毒？”
　　颜箴说：“不知道又是哪一门的独门秘毒。哼，也不过如此，就算他们用了世上所有的毒，又能奈何我神……又能奈我何？”
　　正在这时，有人通报，清宁王爷派人来看世子。
　　来人传话，清宁王爷请瑞王放心，定要抓住这群刺客将他们碎尸万段。
　　说话间一张方子上的药已经取来了，颜箴吩咐仆人煎了，取了药汁给李连山清洗伤口。有一张方子上的药平常药店里没有，只能去皇宫大内取，又惊动了皇上，皇上又派人来看，闹了整整一宿。

　　颜箴说得虽然轻松，这毒也真不太好解。又用药汁清洗伤口，又熬了药放在热水里把李连山煮了两天，还给他喂下解毒药，弄得李连山人还没醒，先吐了半天。
　　等李连山醒来已是三天以后的事了，一睁眼就看到颜箴离得近近地看他，想也不想，一个巴掌扇过去。手臂刚举了一半，疼得哎哟一声放下，汗一下子流了满头满脸。
　　颜箴笑吟吟地，取了丝帕给他擦汗，顺便用小指在他脸上一刮，“李连山，学狗叫吧，你不是说就是死了也不找我医治吗？呵呵呵呵。”
　　李连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话已经出口：“又不是我来找你医治的，是你自己恬着脸过来，关我什么事。要学狗叫，你自己学去。”
　　颜箴气得把丝帕扔到他脸上，骂道：“你……你……以后你就是死在我眼前，我要是救你，我就是……”
　　李连山说：“你就是狗！”
　　颜箴想也不想，手边刚好有银针，李连山立刻变成刺猬。
　　旁边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大夫脾气怎么会这么大，才刚把人救醒就用针行凶，又不敢得罪他，急忙过来劝。
　　颜箴指着李连山骂：“你以后就是死了，我也不会再看你一眼。”
　　李连山何时受过这待遇，气得脸都青了，骂道：“你要是来救我，你就是狗！你就是猪！你就是我孙子！”
　　颜箴气笑了，说：“行，这是你说的，大家都听到了吧？以后他就是死了也别告诉我，谁告诉我谁就是我孙子。”
　　拔针,回屋收拾东西，跟上来的人拉着拽着扯着不让走，颜箴气得脸红脖子粗，说：“是不是只以为我会解毒就不会施毒？”放手毒倒两个人，大家吓得立刻做鸟誉飞。
　　颜箴留下解药，含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