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倚天][杨过张无忌同人]红尘有你》南瓜大魔王

64、[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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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靖和黄蓉在后院中说了这一番话，不曾想却被杨过和张无忌躲在屏门外听了个清楚。见两人走入了内堂，身影不见，张无忌才出了一口长气。因他夫妇二人武功甚高，此时万籁俱寂，要距离甚近而不被发觉，当真是难的很。但让杨过独自跟来，他也不放心。忙回头看杨过时，见他眉头紧皱，怔怔的出神，心中暗道不妙，轻声道：“过会儿郭伯伯还要回来，我们快走罢。”
　　他突然出声，杨过猛然吃了一惊，像是从一场梦里醒来，见到张无忌站在面前，忍不住咬牙道：“你也听见他们说的话了。黄蓉说只恨杀我父亲不早，又说我父亲的确因她而死，是不是？这可是千真万确的罢！你还要拦着我报仇么？”
　　张无忌急道：“可是你父亲他……他认仇为亲在先，盗出了武穆遗书，要助金人灭宋，最后也算是咎由自取……”
　　杨过大怒，低声喝道：“我父亲早死啦，他为人到底如何，在百年后还不是都凭黄蓉他们所说！谁又亲眼见到了！他们害死我父亲在先，诋毁他名誉在后，害得我母亲早死……害得我……害我……我定要报此大仇！”
　　论口才张无忌真是不如杨过远了，他这一番话像连珠炮一般，听起来似乎也颇有道理，张无忌虽然相信以郭靖的为人断不至于如此，一时间也没法将他驳倒。只好说道：“你真杀了他们二人，襄阳城必定失守。这满城百姓，数十万条人命，还有谁能救的了？”
　　杨过此时满心怒火，冲口便道：“因我没了父母，从小儿就流落在街头，受尽欺凌，又有谁来救我了？但凭各人的本事自己救自己罢。我杀不了他们，就拿不到解药。我不想死，就算你说愿意陪我一起，我也还是一点儿也不想死！”他说到此处，转身便走，迈步前看了张无忌一眼，冷冷得道：“待会我必然下手。以郭靖的武功，若是一击不得，就会被他杀了。你打定主意要看着我死，也请随意，我总是不会怪你。”

　　等郭靖回到房中，已过了三更时分。他见两个少年各自滚在睡榻两头，似乎睡的香甜，就轻轻揭开被子躺了下去，生怕惊醒二人。所幸他俩都毫无动静，杨过更是微微发出鼾声，这才放下心来，头着枕上，正要朦胧睡去，却忽觉杨过缓缓翻了个身，但他翻身之际鼾声仍是不停。
　　张无忌暗道不妙：任谁梦中翻身，鼾声都会停上一停，杨过可真是自作聪明。再留心细听郭靖气息，全不似入睡模样，但他并无什么动静，不知到底是全无感应、还是听了黄蓉刚才那番话，心中有了戒备。无论是哪种情况，他既未睡，杨过就定难成功——想到此处，他只心急杨过的安危，哪还有心情欣慰，不停催动体内九阳真气，只待杨过败露，便要出手相助。
　　其实郭靖半点也没想到杨过是假装睡熟，还道他呼吸异常，恐怕是在练内功时运岔了气，是故按捺不动，不敢惊醒了他。
　　杨过又缓缓翻了个身，见郭靖仍无知觉，就继续一面假装鼾声，一面轻轻走下床来。他本想在被窝中伸手行刺，但郭靖武功甚高，相距太近，极为危险，还是决定下床动手，只要一刀刺中了郭靖要害，随后后跃避让，那便行了。
　　郭靖可真被他弄的糊里糊涂，见他鼾声不停，却慢慢站在了自己面前，又从怀中拔出一把匕首，刀尖对准了自己胸膛，心中万分吃惊，终于忍不住道：“过儿……你做噩梦了么？”
　　杨过冷不防听他说话，惊的差点魂魄出窍，双足一点，便要破窗而出，但他猛然想到——不好，我走了把无忌一人留下，他可要怎么说。就这么一瞬间迟疑，郭靖已抓住了他两臂。郭靖的武功高出他数倍，一抓之下，他再也无法挣脱，只觉得万念俱灰，心想：看来我这人当真是时运不济，罢了。当即闭目不语。却听张无忌突然轻声道：“郭伯伯，怎么了？”
　　郭靖急道：“我……我……”他口中磕磕巴巴，手中却是不停，将杨过放在了榻上，搬他双腿盘坐，两手垂于丹田前，正是玄门练气的姿式。
　　张无忌见他一下握住了杨过双手，便知事情已彻底败露，赶忙出声。但看郭靖抓住杨过，却又满脸焦急，似乎并无半分出手加害之意，他心中一动，凑过来看了看杨过面色，见他眼睛紧闭，忙道：“这是……是……梦游离魂之症！郭伯伯勿要大声，不然他受惊气息就逆冲丹田，立时会走火入魔！”
　　郭靖听他说得十分厉害，忙敛声低语，轻轻说道：“我适才已经听出他呼吸有异，他恐怕是走岔了气……唉……”他想到此处，出掌按住了杨过小腹，缓缓向杨过说道：“过儿，你练功太急，这就叫做欲速则不达，不要乱动，我来助你顺气归源。”
　　杨过听张无忌第一时间出声解围，郭靖似乎没有瞧破，然后一团暖气就从郭靖手掌传到了自己丹田，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又听张无忌在旁轻声道：“郭伯伯现下就要助你打通经脉，你无须担心，先专心通任脉一处，其他经脉不必理会。”这才确定郭靖真信了张无忌所说，以为自己是走火入魔以致行为狂悖，当下顺水推舟，暗运内息，故意四下冲走，横奔直撞，似乎难以克制。郭靖心中担忧，掌心内力加强，将他四下游走的乱气收束在一处。杨过索性力求逼真，他内功造诣己自不浅，内息狂奔时，就连郭靖一时也不易对付，直花了多半个时辰，才将他逆行的气息尽数归顺。
　　好容易一切平定，杨过和郭靖都极为疲累，也无暇再睡，便打坐运气直到天明。
　　郭靖微笑道：“过儿，你觉得怎样了？想不到你的内力已有如此造诣，昨晚当真凶险，险些连我也照护不了。”
　　杨过见张无忌向着自己暗递眼色，是在说：你看郭伯伯到底对你如何？他虽想装作不以为意，但他这人向来是别人对他好一分，就恨不得要还上十分的性子，见郭靖为了救自己大耗功力，忍不住说道：“多谢郭伯伯救护，侄儿昨晚险些闹成了四肢残废。”虽然这话并非属实，但其中的感动之情却是并无虚假。
　　郭靖心想：你昨晚在昏乱之中竟要提刀杀我，幸好你自己不知，否则宁不自愧？他怕杨过知道这事后过意不去，便向张无忌微微摇了摇头，不欲他告诉杨过。
　　张无忌本来就只愿把这事早早揭过，怎会主动再提？忙岔开话题道：“郭伯伯，我们来此，是为了助你杀敌，有什么事情吩咐我们做的？”
　　郭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真是难得，好罢，你们就随我去城外走走，瞧瞧四城的防务！”
　　张无忌与杨过对视一眼，齐声应道：“是！”
　　三人于是各乘一匹战马，并骑出城。郭靖心中始终记挂杨过练习内功之事，嘱咐他道：“过儿，全真派内功是天下内功正宗，进境虽慢，却绝不出岔子。各家各派的武功你都可以涉猎，但内功还是专修玄门功夫为宜。待到敌兵退后，我就找机会与你好好研习。”
　　杨过心中一动，接口便道：“郭伯伯，昨晚我走火入魔之事，请你千万别告诉郭伯母，她知道了定要笑我，说我尽学些旁门左道的功夫，连累你辛苦。”
　　郭靖微微一笑，道：“我不说便是。其实你学的不是什么旁门左道，只是你自己性子太燥，不能澄虑守一。”
　　杨过和张无忌都生怕黄蓉知道了这事，以她的聪明机智，立时就能想到真相，听他应承，知道他当真不会说出，才真正放下心来。这时他们来到了一座小山之上，但见远方汉水浩浩南流，难民人头涌动，纷纷向着襄阳而来。
　　郭靖不禁皱眉道：“蒙古兵定是在四乡加紧屠戮，使我大宋百姓流离失所，真可恨极了。唉，可惜宋军势弱，守城尚且吃力，怎还能反攻蒙古铁骑？”
　　张无忌默默望了一会，晨光初现，目之所及处四野凋敝，襄阳城于暗云之下兀自矗立，城墙青黑，看来坚不可摧。他心知只要是郭靖、黄蓉在此，襄阳就必能守住，便给郭靖宽心道：“郭伯伯放心罢，要我说，这襄阳城定能守得住。”
　　郭靖微微一笑，说道：“襄阳古往今来，最了不起的人物是谁，无忌你知道么？”他不等张无忌作答，手往西方一指，说道：“此去以西二十里，名为隆中，就是诸葛亮当年耕田隐居之地。要说诸葛亮治国安民的才略，郭伯伯是个粗人，难以领会，但他曾说过，只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最后到底是成功失败，却非人力所能看透的。所以我和你郭伯母每每谈论襄阳到底能不能守得住，说到后来，总是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八个字。”
　　他说到此处，心有所感，按节扬鞭吟道：“大城铁不如，小城万丈余……连云列战格，飞鸟不能逾。胡来但自守，岂复忧西都？……”杨过听他念得慷慨激昂，忍不住和道：“胡来但自守，岂复忧西都？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郭伯伯，这是杜甫的诗！”
　　郭靖见杨过竟也读过，喜道：“是啊，前几日你郭伯母写了这首诗出来给我看，我甚是喜欢。虽说文士自然人人都会作诗，但杜工部名声如此响亮，我想是因为他诗中每每流露的忧国爱民之意。”
　　杨过点了点头，似有所悟，不禁回道：“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文武虽然不同，道理却是一般无二。”
　　郭靖道：“我不懂什么经书文章，但想人生在世，便是做个贩夫走卒，只要有为国为民之心，那也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他们三人正自说话，忽然见来到了城门口的难民不知为何回头奔跑，后面的人流仍然继续前涌，襄阳城外一时乱成了沸水锅一般。郭靖大吃一惊道：“怎么守兵不放百姓进城？”他双腿一夹，纵马飞奔，一口气弛近城门，见一排守兵张弓搭箭，对准难民，当即喝道：“你们干什么？快开城门！”
　　守将见是郭靖，忙将城门稍开，放郭靖三人入城。郭靖问道：“门外百姓受蒙古鞑子屠戮，怎么不放他们进来？”
　　守将道：“是奉吕元帅之命。在这难民中可能混有蒙古奸细，若放入城中，定然为祸不小。”
　　郭靖听他如此说，心中有气，喝道：“便有几个奸细，岂能因此误了数千百姓的性命？快快开城。”郭靖在守军中威望显赫，虽无官职，守将也不敢不听他号令，只得开城放行，同时命手下飞报安抚使吕文德。
　　众百姓见城门敞开，扶老携幼，奔入城中，堪堪将完，忽见远处尘土飞扬，蒙古军自北而来——宋军赶忙集结，布置守御阵势。但见敌军速度极慢，不似蒙古军队的日常作风，不由大感奇怪。待军队走近，看见最前面竟是一大群汉人百姓打扮的各色人等，衣衫褴褛，乱糟糟的不成行列。他们向城上叫道：“不要放箭，我们是大宋的百姓啊！”蒙古精兵却躲在了这些百姓之后。这是自成吉思汗以来蒙古军攻城的老手段：先驱赶敌国百姓，守兵只要手软罢射，蒙古兵随即跟上。此法既能屠戮敌国百姓，又可动摇敌兵军心，可说是一举两得，残暴毒辣，往往得收奇效。郭靖在蒙古军中长大，自然识得，只是苦无破解之法。一旁的张无忌和杨过却是第一次经历，他俩见蒙古精兵持枪执刀，驱逼宋民上城，众百姓越行越近，最先头的已爬上了云梯。安抚使吕文德眼见情势危机，下令道：“守城要紧，放箭！”
　　守城军士得令，立时箭如雨下，众百姓纷纷中箭跌落，其余百姓见状回身后撤，蒙古兵赶上前来，挥刀便砍，逼他们重又上前。
　　吕文德见此情况，挥手再度下令，眼看又是一波羽箭放出，郭靖情急大叫：“使不得，莫要错杀了好人！”
　　吕文德道：“这般危急时刻，便是好人，也得错杀！”
　　郭靖道：“不！好人怎能错杀？”他伸臂一挥，喝道：“诸位丐帮兄弟，各位武林朋友，大家请跟我来！”说话间飞身掠下城头，杨过和张无忌都紧紧随他身后。
　　张无忌忽然想到杨过之前假装内息走岔，若是此时一同出战，事后郭靖稍微一想就会露出破绽，便向杨过大声说道：“你昨晚伤了经脉，一时用不得力，快快回去。”
　　郭靖一怔，也暗道自己粗心，忙道：“无忌说的没错，过儿你练气伤身，今日不能用力，还是在城头为我们掠阵罢。”
　　他们周围具是豪气冲天的大丈夫，张无忌也要一同出战，杨过怎能愿意独个儿回去？差点就要说出昨晚实情，但他看见张无忌对自己摇头，突然醒悟过来，只好咽下不提，回到了城头上。
　　郭靖布置一番，又嘱咐张无忌务必紧跟自己，打开西首城门，率领众人冲了出去，迂回攻向蒙古军侧翼。这部蒙古军专为在众百姓之后押队之用，见群豪冲上，立即转戈迎上。郭靖所率领的大半都是丐帮好手，小半是各地来投的忠义之士，众人齐声呐喊，奋勇当先，两军刚一相交，数百名蒙古兵卒就被砍下了马来，立时难以抵挡。蒙古军为百战之师，应变迅速，另一只千人队随即涌上，挥舞长刀，冲刺劈杀，勇猛彪悍。郭靖等人虽然身负武艺，以少敌多，一时间也难取胜。但总算蒙古军专心厮杀，无暇再去顾及城前百姓，他们得此机会，方得四下散去。
　　此时东西方号角声同时响起，马蹄奔腾，四个蒙古千人骑兵队又至，自左右疾冲包抄，将郭靖等人团团围在中心。吕文德见蒙古军这等威势，吓得心胆俱裂，手下将领请命带兵营救，可他哪里敢允？
　　杨过站在城头，见张无忌紧随郭靖左右，仗着手中君子剑锋利无匹，不住削断攻至身边的大刀长矛。敌人一则忌惮他手中利剑，二则也看出虽然他年纪轻轻，功夫竟然不弱，与他对上时心中先自怯了三分，知道他这一时当能应付的来，心中略微一宽。但听耳边呐喊声惊天动地，纵观全场，见郭靖率领众人左冲右突，数番都杀不出重围，郭芙、耶律齐与二武兄弟带了两队人马要出城接应，号角声却突然急响，四支蒙古千人队顷刻间冲到了城门之前，只等城门开启，便要一拥而入。
　　吕文德大惊失色，连连传令：“不许开城！不许开城！”更命两百名刀斧手严守城门之旁，有敢开启城门者斩立决。大将王坚领一众□□手也在城头不住放箭，城内城外乱成了一片。这时突然蒙古军阵势混乱，数千骑兵如潮水般向两旁溃退——郭靖手持长矛，当先策马，身后众人结成方阵，齐心冲杀向前。方阵严整，四面盾牌防守紧密，行进速度又快，一鼓作气，片刻间冲到了城门前，郭靖拨转马头，弛至方阵末尾，亲自殿后，长矛起处，离的近的蒙古将官纷纷被挑下马来，蒙古兵士惧他勇武，一时都不敢上前。
　　吕文德向来倚重郭靖，见他马上便可脱险，欣喜不已，忙叫：“开城！不可大开，小开即可！”城门当下打开了三四尺，只容一骑，众人依序通过。蒙古军不肯见他们逃脱，黄旗招动，又有两支人马左右冲上，吕文德大叫：“郭靖兄弟，请进城了！”
　　郭靖见部署未尽数脱险，那肯先走？反而回马上前，双手连动，刺死了两名冲得最近的蒙古勇士。杨过一早守在城门口，见张无忌同最后几人冲进城来，一把拉他下马，关切道：“你怎样了？没受伤罢？”
　　张无忌摇了摇头，只来得及说一句：“没事——”话音未落，蒙古兵已涌到门前，两尺厚的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张无忌一怔，跺脚急道：“糟糕，郭伯伯还没进来，这可危险了！”
　　杨过道：“快去看看情况！”两人对视一眼，忙提一口气奔上城头，果然蒙古军如潮水一般不停涌上，郭靖独力抵挡，可是以他一人之力，虽武艺精深，又如何力挽狂澜？情势如此危急，张无忌见郭靖就在城下，心念一动，从旁取过了一根长索，放了下去，大叫：“郭伯伯，从这里上来！”
　　郭靖回头一望，确认手下众人已经尽数入城，当下大喝一声，纵身跃起，手臂一长，抓住了绳索。张无忌急忙运起九阳真气，双手拉扯，登时便将郭靖往上拉了丈许。
　　蒙古前阵将领眼见可毙郭靖于城下，立下奇功一件，怎肯让他跑了？大喝一声：“放箭！”刹那间千弩齐发。郭靖上跃之际早已防到此着，扯下长袍下襟，右手拉索，左手将袍子在身前舞得犹如一块大盾牌，劲力贯袍，将羽箭尽皆挡开。张无忌毫不分心，全力拉扯，转眼间郭靖离城头尚余两丈距离不足。
　　此时蒙古军中步出了一位高瘦和尚，身披黄色袈裟——正是金轮法王，他从一名蒙古军官手中接过铁弓长箭，拉满了弦，搭上狼牙雕翎，心知郭靖武艺精湛，张无忌也不可小瞧，何况还有杨过守候在侧，若射向两人，定会被挡开，右手一松，羽箭离弦，向着长索中节射去。他这一招甚是毒辣，羽箭离二人均有一丈上下，无法挡格。一箭既出，又分向张无忌与郭靖各射一箭。第一箭拍的一声，将长索断成两截，第二第三箭势挟劲风，续向他二人射到。
　　长索已断，张无忌手中猛得一轻，便道不好，听耳边风声破空，正是一支羽箭向面门而来，这羽箭由金轮法王所发，劲急异常，城头之上站满了人，他心知若侧身躲避，多半会伤到旁人，于是凝神静气，毫不躲闪，看准长箭来势，冒险在箭身上一弹，他看的甚准，力气也恰到好处，一拨之下，那箭方向改变，斜斜飞下城头去了。
　　而郭靖身子下落，第三箭自然射不到他。但他更知道跌下城就是陷入千军万马包围，要凭一己之力杀出去可是难了。危急中身体自然反应，左足在城墙上一点，身子斗然拔高了丈余，右足跟着在城墙上一点，再升高了丈余。这路‘上天梯’的高深武功当世会者极少，即令有人练就，每一步也只上升得二三尺而已，像他这般在光溜溜的城墙上踏步而上，一步跃上丈许，的确惊世骇俗，与百年后武当派的轻功绝技梯云纵相比，那也是不分上下。刹那间城上城下寂静无声，数万道目光尽皆注视在他身上。
　　金轮法王暗自骇异，但他知道此类功夫全凭提一口气跃上，只消中间略有打岔，第三步便不能再行窜上，当下弯弓搭箭，又一箭向着郭靖背心射去。箭去如风，城上城下众军齐叫：“休得放箭！”原来两军见郭靖武功惊人，个个钦服，均盼他就此能纵上城头。蒙古兵虽是敌人，却是崇敬英雄好汉，突见有人暗箭加害，无不愤慨。
　　郭靖听背后长箭来势凌厉，暗叫：“罢了！”回手将箭拨开。两军数万人见他背后犹似生了眼睛一般，这一箭偷袭伤他不得，不禁齐声喝采。但就在震天响的采声之中，郭靖身子已微微向下一沉，距离城头虽只数尺，却再也窜不上去。
　　两军交战之时情势急变，杨过又担心张无忌，真没想过到底是盼郭靖得胜回城，还是盼他陷入敌军不得脱身，见郭靖身遭危难，心中念头犹如走马灯般乱转，想到：刚刚城头不断放箭，虽然会射死些百姓，但蒙古兵定然无法攻上，这些百姓与郭靖素不相识，他尚且舍命相救，他与父亲义结金兰，交情并不寻常，为什么又会下手害他？难道……难道他们说对了，爹爹当真是个坏人么？杨过自小未见过父亲一面，心中自然而然将他想成仁侠慷慨，英俊勇武，天下无双的好男儿，要他承认父亲是个坏人，实在是万万不能，但前后细节串联起来，他内心深处其实隐约也早有感觉，觉得父亲定然不如郭靖，只是他不愿仔细去想——这时候却不由得他不去考虑，思绪乱纷纷缠做一团。此时见郭靖二度跌落，他暗念道：莫错杀了好人！好人岂能错杀？想及此处，深吸一口气，左手拉住张无忌手中的半截绳索，扑下城去，右手一探，一把抓住了郭靖手臂。
　　这一下峰回路转，奇变陡生，所幸绳索另一端不是别人，是张无忌——他二人心有灵犀，张无忌虽不知他如何想通，竟然舍命去救杀父仇人，心中仍是大喜，当下力贯双臂，先将绳索向下微微一沉，随即急甩过顶。杨过与郭靖二人在半空中划了个圆圈，就如两头大鸟般飞在半空。城上城下兵将数万，无不瞧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郭靖身在半空之时，望见金轮法王又是一箭射来，他不愿吃金轮法王偷袭之亏，左足一踏上城头，立即从守军手中抢过弓箭，猿臂伸屈，长箭飞出，对准金轮法王发来的那箭射去。半空中双箭相交，金轮法王来箭被劈为了两截，他不由一呆，突然疾风劲急，铮的一响，手中铁弓又已断折。要知他与郭靖的武功虽在伯仲之间，但郭靖自幼在蒙古受神箭手哲别传授，再加上精湛内力，弓箭之技，可谓是天下无双，金轮法王自是瞠乎其后。他连珠三箭，第一箭劈箭，第二箭断弓，第三箭却对准了忽必烈的大旗射去。旗帜迎风招展，在千军万马之中十分醒目，但郭靖猛然一箭射来，旗索立时断绝，那黄旗顿时滑落在地。城上城下两军又是齐声发喊。
　　忽必烈远远望见郭靖如此威武，己军士气已沮，只得传令退军。
　　郭靖站在城头，见蒙古军军形整肃，后退时井然有序，先行者不躁，殿后者不惧，不禁叹了一口长气，心想：蒙古精兵，实非我积弱之宋军可敌。想到此处，忧从中来，不由得浓眉深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