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杀》洗尘的细雨

77、少年信仰-03

　　笑声太刺耳了，怒意在葛黄昏心中一闪而过，很快湮灭。他知道自己说出的那句话很蠢，除了博取嘲笑和惹恼教练之外，跟自己努力塑造的正面形象相背离。但是，他不后悔。挂着跨省特招生的名牌，没有相应的篮球技术和比赛经验匹配，他心虚呀。低调一点，蠢一点，搞笑一点，令大家的期待值少一点，进步时一个脚印连一个脚印，清晰可见，接下来的日子才会好过一点。果然，一句没水准的话产生的效果马上出来了——因他出色的体能，对他满脸期待的张顾脸冷了下来，不再正眼瞧他；陈教练刚毅的脸染上愠色，嘴唇抿得死紧；高正成的嘴角挂上含义不明的轻笑……走眼了，这小子的内心比以前的自己还要来得阴暗，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是刻意制造出来的，小小年纪能做到令自己误会的地步，是个让人不能大意的家伙！
　　他这边想东想西，陈教练已看完在场五位的资料。身为教练，他肩负的责任跟专注体能的张顾不同，了解众人的优缺点，改进大家的球技，把不同来处的队员训练成一支有战斗力的团队，并取得好成绩才是他需要着手进行的事。大家过去的资料只是前提扼要，亲眼所见，了解并挖掘大家的潜能，令其发挥出来。所以，他不像张顾那么专横严酷的不准大家碰球，资料递给张顾，抄了只篮球在手上，看着大家，说：“测试，每人投10球。谁先来？”
　　高正成看了一眼原校队的那根竹子，学名叫做洛青山，微微一笑，道：“学长先请。”
　　“哼！”洛青山昂起头，斜了他一眼，还没学会谦让的他，上前站在罚球线前。
　　陈教练扬臂掷出篮球，洛青山起跳，双手抓住了迎面飞来的球，双脚落地立即把球投出。这一连串动作挺潇洒的，只是球碰到篮圈立即反弹而回。旨在表现，第一球失败，洛青山一脸的懊恼，球在手上掂量了一阵才投出。没想到他如此犹豫，投出的一球居然进了，还是空心入篮。球进得漂亮，手感有了，他的信心爆满，接下来八球居然中了六球。十球的进球率达七成，投完了，得意洋洋扫了其他人一眼，双手反在背后，站回队例的首位。他的双手有厚茧，投球练习量一定惊人……很努力的人，葛黄昏对他的印象改观了。接下来出场的两位同伴，矮胖的藤森中了三球，高胖的娄峻峰只中了一球。
　　“你先请。”见高正成望过来，葛黄昏笑道。
　　高正成出列，抄了篮球，利索的运球，三步上篮，球直落框中，落地，抄走，一个转身，后仰反手投篮，球进。振臂抛球，高高跃起，双手捞球直接砸入框中，漂亮的灌篮……定位罚球、远投三分都中了，10球的投法不重复，居然全中。爱耍帅的家伙，在新教练面前大大露脸了，瞧，陈教练和张顾的眼睛闪闪发亮，像是饿坏了的猫看见了活蹦乱跳的鱼。
　　篮球，体育老师曾教过基本动作，凭他出色的反射神经和极好的眼力，瞄准、投球，球太容易进了，葛黄昏没认真苦练过。跟阿晨一起玩儿，学会了防守和推断的皮毛，严肃来讲，打篮球深层次的技术层面，他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手。
　　好久没摸过球了，手感很生。运了几下球，球不是很听话。运用内视术，球的内部结构看得一清二楚。自己的臂力、腕力、指力都呈数值显示。计算球的弹力，身体跟篮圈的距离所需的投掷力……他站在三分线外，踮起脚尖，绷紧腿部肌肉，挺腰，指尖轻弹，球脱指而出，呈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飞向篮圈……可惜，连框边都没碰到。眼到，心到而手不到，这是训练量不足的结果。就算是天才，要想达到心手合一的境界，也需要大量的训练量来支撑，何况他不是天才。没投中，他浑不在意，直接忽略身后三种不同音量的嘲笑声。闷不吭声的捡回球，认真运球。此刻，他挺欣喜自己心态的改变，跟某相遇，改变最大的就是他的心态。过去那内心阴暗而别扭的自己，脱离幼稚，真正开始成长了。他走到篮圈下，来了一个原地上跳，他的弹跳力惊人，抓球的手臂一伸，超过篮圈，手一托，球漂亮的掉入框中。退后几步，跳投，双掌的掌心同时用力，中；来到罚球线前，跳投，中；三分线外，跳投再中；距离一次次的加，第十次时已后退到另一边场地的篮圈下，这次是右手单掌拍球，用力大，拍在球的中心发出动听的声响，球如同离弦的箭般射向篮圈，球最终撞击篮板的四方小格里，然后弹入篮圈中。
　　“再来！”陈教练一脸的兴奋，把球掷给了葛黄昏。
　　葛黄昏笑了，如果在对方的球场内远投，这将是非常有杀伤力的得分能力。可惜接下来的一球没进，距离篮圈还有段距离，随后连投了十几球，命中率为零。
　　陈教练吩咐三人组占半场，做投球练习，并纠正他们错误的姿式。而葛黄昏和高正成由张顾盯着，进行1vs1的攻防战。
　　1vs1，葛黄昏熟悉，跟记忆中的阿晨相比，高正成的力量弱，速度却更快，行球路线刁钻，一句话总结：这家伙有着精准的卡位意识，且能全方位投球，是个全能型得分手。几轮攻防战下来，葛黄昏败多胜少，最后的胜算是体力比高正成好，后继有力。
　　精神力集中专注于打球，时间过得很快，午餐铃响，某出现在篮球馆的门口。
　　葛黄昏吃惊地问：“你今天没出去？”
　　“新指令来了，下午请假去市区。”某指着高正成道：“你，一起去。”
　　“我？”高正成吃惊的指着自己的鼻尖。
　　某简洁地道：“BBS。”

　　“高正成也是BBS的赞助生？”进入食堂，葛黄昏和某领取饭菜占据角落的一桌，某周边冷空气环绕，无人敢凑近。高正成原本打算跟过来的，看着某耳垂上闪着冷光的耳钉，最终识趣没跟他们挤一桌。
　　“不知道。”某挟了块土豆填住葛黄昏的嘴。
　　葛黄昏翻白眼，从山里回来后，某的霸道朝不可理喻方向发展。他咽掉土豆，继续询问：“BBS找你干嘛？”
　　“我也是孤儿。”
　　“……名额不是满了么？”
　　“齐老家的那位进了山。”
　　葛黄昏明白了，拍打额头，暗恼自己后知后觉：“BBS换老板了。”

　　W市云锦区商务中心最高写字楼旭日大厦最高层35楼，BBS在Ｗ市的分部就设在此层。接待室的布置，简洁实用。站在窗口往外望，远处的高山就是他们来的地方。有某在场，高正成紧闭嘴巴，某本就不是喜欢多话的人，气氛古怪，弄得葛黄昏也不想开口，结果他们三个从学校到这里，加起来说的话不足十句。
　　进入接待室等了大约一刻钟，一位身携清香，戴单边无框眼镜的艳丽时尚女子拿着公文夹走进接待室。坐下后，仪态出众的她从公文夹里取出三份合同，不着痕迹的打量眼前的三少年，轻启红唇：“知性、冷酷，高正成和甘木同学形象特征明确，能抓住同龄人的眼球。葛黄昏同学，你不行！”
　　不行就不行，我还不稀罕！葛黄昏暗自嗤鼻，玩篮球的热血少年要兼职当卖脸的偶像？谁爱当，谁当去。
　　安稳坐在椅子上的某站了起来，冷冷道：“黄昏，走了。”
　　“林姐，你的大人架式，对未成年可不管用。”一声轻笑，接待室通往茶水间的门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戴黑框眼镜，白衫黑裤的高大少年。
　　尴尬在林姐脸上一闪而过，她柔声道：“枫少，你怎么在这里？”
　　“我决定了。”少年答非所问。
　　“决定了什么？”林姐好奇地问。
　　“蓓青很有趣，我去蓓青。”
　　“可是，依我看八中更有冠军相。八中有形象佳，各项数据超群的严真元……”
　　“蓓青有他们三个助我，别说市冠军，全国冠军也在指掌间。”
　　葛黄昏偷偷翻了个白眼——妈的，瞧他目空一切的眼神，那满脸的张狂劲儿，那傲慢的站姿，标准的自我感觉极佳的牛人！跟他相比，洛青山之流如同路边杂草。瞧不顺眼，葛黄昏忍不住插嘴：“抱歉二位。上层有令，不准甘木同学加入篮球校队。”
　　林姐吃了一惊，拿起某的合同细瞧，“不对！合同上有写允许甘木同学以替补球员的身份随队，球队处于下风时，容许上场五分钟。”
　　葛黄昏扭头看某，满眼的疑问，某平静的回答他：“新指令。”
　　“理由呢？”
　　“奥委会，重办奥运会的议案通过了。”
　　“跟我们无关吧？”
　　“履历，将来有可能为国争战。”
　　枫少击掌，“没错。二年后的国家队，至少有一半的运动员从近几届学生中挑选。听说鉴于各国的经济情况特殊，举办国挑选程序从简，举办城市锁定在举办过奥运会的国家，我国的B市也在候选名单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