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杀》洗尘的细雨

34、鬼车-08

　　他们跑了将近20分钟，看到了横阻车道超过百米高的山石丘。区亮说得对，是山体崩塌。左边高峰倒塌了一部分，从上倾下的山石如同洪潮吞噬了车道和右边一部分坡林。崩塌显然有些年头了，丘上长满了茂密的杂草和厚实的植被，突出的山石密布暗绿色的苔藓。
　　他们追踪的踩踏痕迹一直延伸到丘顶又折返回来。
　　某拖着葛黄昏的手腕上了丘顶，两人大吃一惊，一道眼型状的深不见底的大裂口把这山石丘分裂成两半，裂沟的横断直径不少于十米。某拿出手电筒朝沟内照射，葛黄昏觉得沟里乌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多看几眼，感到头晕目眩十分难受，仿佛自己被这黑暗抓住，即将坠入深渊，慌忙抓紧某的胳膊，小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回到军营，天完全黑了。葛黄昏发现停车场空了，载他们来的军车和停在它旁边的吉普车都不见了。
　　某先回房间，肚子饿得“咕咕”叫的葛黄昏直奔亮着灯的食堂。
　　食堂经过昨夜某和蓝鹫的摧残，排桌只剩下两台，显得空荡荡。其中一台坐着正狼吞虎咽的四人，区亮、丁文、卢军医，另一个不知名字，长着张端正敦厚的脸。
　　对着门坐着的区亮见到他，扬扬筷子算是打招呼。
　　洗完手脸，葛黄昏去端他的那份饭菜，丁文道：“你的在厨房里。”
　　葛黄昏走进大而干净的厨房，大灶台上孤零零的搁着铝质托盘，里面有满大碗的米饭，一大杯牛奶，一大碟杂炒蔬菜和两块豆腐大的咕噜肉。葛黄昏的脸立即垮了下来，蔬菜大杂烩里有他不爱吃的胡萝卜和西红杮。
　　区亮笑道：“葛同学，不错啊，搞特殊，单独开小灶。”
　　葛黄昏不搭话，埋头苦吃。
　　声音低沉的敦厚脸军人说：“这是丁军医特别替你安排的营养餐。”
　　葛黄昏扬起脸，微笑着对冷漠的丁文说了声：“谢谢。”
　　这时，丁文放下碗筷站起来说：“吃完饭来我房间一趟。”
　　没主语，不清楚他这话冲谁说的，葛黄昏扫了同桌的三位，断定丁文是说给他听的。“好。您的房间是？”
　　“你们隔壁。”说完，丁文离开，卢军医紧跟其后。
　　“还有人没有回来？”对面排桌上摆有四份饭菜，除掉某的，还有三人没来吃晚饭。葛黄昏有话想单独问区亮，可惜敦厚脸军人吃完饭，人还是钉在凳子上不挪动。
　　区亮道：“小马那一组要晚点到。你形影不离的搭档呢？他不来吃饭？”
　　“他回房间了，等下就过来。”
　　“对了，从今晚起，我跟你们住一间。”
　　葛黄昏惊讶地看着他，他们的房间是双人间，要挤入第三张床将会很勉强。多的是空房间，何必非得挤在一起？
　　“你俩没带对讲机，不知道蓝长官挑了一半人执行任务。留下的听从丁军医指挥，他要求三人编组。我白天的两位队友被蓝长官挑走了，便跟你们编在一起。”区亮摆摆手，表示他也没办法。
　　难怪车子不见了，原来是蓝鹫他们开走了……“齐老呢？”
　　区亮道：“他老人家上了年纪身子骨弱，留下来跟我们在一起，等蓝长官他们归来。”
　　某姗姗来迟，身上飘有沐浴液的清香。葛黄昏觉得自己那点小洁癖在某面前根本不够看……他们今天只在中午离开军营时啃了两个馒头，相信某跟他一样早饿了……总觉得对某而言，比起填饱肚子，洗澡似乎更重要。
　　某一坐下，对葛黄昏说：“房间多了一张床。”
　　葛黄昏指了指区亮，“他住进我们房间了。”
　　某看了区亮一眼，点点头。
　　“丁军医叫我过去一趟。”
　　“一起去。”

　　丁文的房间跟葛黄昏他们的一样，并排挤了三张床后，空间变得狭小。他们一进门，原本躺在床上看书的卢军医起身离开。侧身让道的葛黄昏觉得卢军医缺少军人应有的利索，对他很不以为然。
　　丁文拿了张纸递给葛黄昏，冷冰冰地说：“根据你的身体素质列出的训练表。从明天起，由我来训练你的体能，教你枪法。你和某分开行动，跟我和小林一组，代号为B，我的代号为B1，小林B2，你B3。某和区亮、卢军医一组，代号为C，区亮C1，卢军医C2，某C3。”
　　某居然没有反驳……葛黄昏偷瞧某的脸色，显目的是他罩住半张脸的大口罩。
　　丁文的视线落在某脸上，问：“某，你有携带武器吗？”
　　“有。”
　　“等E组回来，大家一起开个会。会后，你俩挑几件趁手的武器。”
　　葛黄昏道：“能不能跟我们讲明目前的情况？”
　　丁文跟尖刀一样的视线直接刺入葛黄昏的双瞳，直到葛黄昏认输合上双睑，他才收回视线，道：“我们前来此地，身负一明一暗双重任务。蓝长官带队执行‘暗’，我带队负责‘明’。‘暗’行动由去年年底退役的齐中将以私人名义向军部提交申请，得到批准。军部借‘明’的出动调集人手，在此地集结后，再由齐老、蓝长官和我共同协商，调派一半人手完成‘暗’，留下一半在此执行‘明’。蓝长官向魂杀请求支援，你们得以来到此地，本该随蓝长官前去执行‘暗’，齐老认为此地也需要借助你们的能力。今早死亡的刘，隶属情报部门，是执行‘明’任务的前期情报收集官。他的死，已判断为他杀。目前，除了执行‘明’任务，我们必需找出杀害刘的凶手。”
　　葛黄昏问：“明任务具体是指什么？”
　　丁文吐出四个字：“军事机密。”
　　葛黄昏叹气，心想：军方很可能是想重新启动这里的基地，派人过来勘察环境。
　　离开时，丁文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对讲机，葛黄昏很不爽自己的代号是B3。
　　回到房间，人很累的葛黄昏看着三张并排在一起的床，觉得头痛。
　　某直接往中间的床上一倒，指着最里面的那张，说：“你睡里边。”
　　“好。”葛黄昏拿了衣服准备洗澡，有人敲门，说是齐老找他们。

　　齐老房间的床搬走了，只留下桌椅。他老人家盘着双臂独自坐在桌边椅子上，让人觉得他孤老无依。
　　某站在门外没进去，齐老道：“进来，把门带关！”
　　习惯发号施令的威严腔调一出，他老人家瞬间变得威风凛凛起来，不愧于曾经当过中将的军人。
　　等葛黄昏和某坐下，齐老道：“刘的死亡，到过现场的你们得出怎样的结论？”
　　老人家逸出的强大迫力，令葛黄昏很紧张，他吞了吞口水，抿了抿嘴唇，鼓足勇气问：“齐老，我能先问一声，您老真的会相信我们的结论吗？我的意思是指我们还很年轻，见识不足……”
　　“会。”
　　“为什么？”老人家毫不迟疑的肯定，令葛黄昏除了喜悦之外还产生了茫然感。
　　齐老道：“我家有几位出色的长辈，就是在你们这个年龄段开始展现他们的天赋，最终在他们擅长的领域内成为顶尖人物。”
　　葛黄昏再次猛吞口水，垂下脑袋小声说：“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期待，现在我还没有得出结论。看了现场，发现了几处疑点，只觉得他杀的可能性大于意外，但没有明显的支撑依据。”
　　齐老的面色表情缓和下来，“说说你发现的疑点。”
　　葛黄昏道：“其一，死亡现场没有发现照明工具。死者深夜失踪，离开军营上山，需要照明工具。而死亡现场没有，则有可能表明死者上山后在某处逗留到天亮。此时，他所中的蛇毒令他的身体出现异状，他急于赶回军营，开着电动场地车返回，途中，蛇毒发作，他撑不下去了，模模糊糊中看到了中途停靠点的雨亭。停车，想上雨亭憩歇，摇摇晃晃上了台阶，然后身体支撑不住倒栽在台阶上，在痛苦挣扎中死亡。我想，要找出他杀或者意外，得先找到他逗留到天亮的那个地方。”
　　“疑点二呢？”齐老看葛黄昏的眼神变了，含有赞许含有认同。
　　“其二，电动场地车消失了。”
　　“消失？怎么回事？”
　　葛黄昏讲出蓝鹫他们离开后，他从望远镜中看到电动场地车无缘无故的动了，旋即消失了。
　　齐老道：“车上装了遥控系统。”
　　葛黄昏摇头，“遥控顶多控制车子怎么走，而不会让它消失。”
　　“其他的疑点呢？”
　　“其他的小疑点很多，比如说——死亡为什么深夜离开军营？死者身上有克制蛇虫的雄黄气味，怎么还会被蛇咬伤？死者的手套去哪里？这些疑点找不到答案，就没办法得出结论。”
　　齐老道：“你有魂现力，召唤亡者的魂念，可以明了死者身亡的过程。”
　　葛黄昏朝某望过去，某道：“这里的场被大型封印封了，召唤不到亡者遗留的魂念，葛黄昏的魂现力失效。”
　　齐老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严肃地说：“葛黄昏同学，不要告诉其他人，你什么也没感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