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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鬼车-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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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16日,清晨6:44分。背着大包的葛黄昏气喘吁吁冲上停在武装部正门一辆类似大巴的军车。
终于赶上了!他松了一口气。
车内,包括司机在内的十七人都是清一色的迷彩军服,他的黑T恤跟卡其布工装短裤显得格格不入。
还没等他落座,车门闭合徐徐开动。
这辆车可以乘载四十几人,乘客不到一半,他们坐姿端正,依次占据前面的座位导致后面空荡荡的。
葛黄昏待喘息减弱,提背包在手,低声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没人应他,车内的气氛过于严肃,使他意识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便知趣地勾着脑袋提包往后走。
啊!发现特立独行的人了,倒数第二排右边三人座椅上蜷缩着一位军帽盖脸的人。
是某,没看到脸也认得出他!没来由的,惊喜化为电流贯穿葛黄昏的心脏,他走到此座位前,把包塞进行李架,故意用膝盖抵对方垂落的手臂。
对方动了动,拿掉遮脸的帽子翻身坐起。
果然是某!“阿木,你怎么也在?”葛黄昏挨着他坐下,笑眯眯地看着某找不到焦距的双瞳。
“我们是搭档,应该一起参加集训。”某马上恢复常态,朝他露出雪白的牙齿,低声问:“怎么才来?”
有他在,葛黄昏安心了,同样压低嗓子小声说:“阿晨跟踪我,摆脱他花了点时间。”
某掩嘴打了个呵欠,侧了侧身,半边肩膀抵住车窗,看着葛黄昏道:“昨夜住我家就好了。”
葛黄昏摇头,“我讨厌不告而别。再说,你昨晚没跟我说也要来。”
某满眼的遗憾,低声说:“可以打电话跟他说一声的。”
某居然还在为昨夜自己执意要走而耿耿于怀,葛黄昏莞尔,但想起今早洪高晨堵在门口不让他出门,两人还差点打架,脸色不由得黯淡下来。心里的确有点后悔没听某的话留在他家,甚至有那么片刻嫌阿晨烦人,恼他擅自把自己当成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但想到他们的现状,理解他的惶惑。只不过,一个人能背负的只有他自己的人生,希望阿晨能尽快懂得这一点。某这家伙似乎早料到会变成这样,而昨晚的自己却没想到,不如他——不由得黯然低语:“又不是离开一两天,不说清楚他会担心。”
某耸动眉骨,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毫不客气地反问:“你能跟他说清楚?说清楚了他反而跟踪你?”
“我没料到他会跟踪。”某的咄咄逼人迫使葛黄昏承认自己的小失败。
某脑袋挨过来,凑在他耳边问:“你跟他怎么说的?”
葛黄昏扫了一眼前面的军人们,见没人关注他们,便低声说:“我跟他说趁暑假有空出去找老爸老妈,不管找不找得到,等开学时就回来。”
某拍拍他的光头,很是同情地问:“他要跟你一起走?”
“嗯。”
“谎言很烂,怎么不说找到工作要去外地培训?”
“他会刨根问底。”葛黄昏苦笑,阿晨果然彻头彻尾的变了,重新挂上脸的开朗只是假相。
某问:“你很担心他?”
葛黄昏点头,郁闷地说:“怕他又去搞自闭。”
某若有所思,嘴里含含糊糊嘟哝着:“人与人走得太近……”
后面的话葛黄昏没听清,追问:“什么?”
某靠着车椅合上眼睛,重新把迷彩军帽扣在脸上,冷淡地说:“他被你抛下了。”
“才不是,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么?我相信阿晨一定能摆脱死亡阴影,振作起来。”被某无情地戳中痛处,葛黄昏难堪地缩缩鼻翼,摸摸已冒出发茬的光头,暗忖:某这家伙生起闷气来挺可怕的,说出来的话就像刺人见血的针。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阿木,你说我爸妈当初是不是也有难言之隐,非得离开不可?”
“别找借口安慰自己了。”某翘起嘴角,拿下军帽罩住葛黄昏的脑袋,道:“最好祈祷你同学别独自一人去找你爸妈,然后就此成为失踪人口。”
“不会!”葛黄昏极有把握地摇头。
某兴趣来了,靠近他问:“你动了什么手脚?”
葛黄昏横了他一眼,手掌推开他的脸,佯装生气地说:“我是那种对朋友动手脚的人吗?”“是,你不是。”某不再追问了,身体一歪,头枕着葛黄昏的膝盖,闭上眼睛说:“起得太早,我要睡会儿。”
昨晚回家晚,跟洪高晨聊了一阵子,又忙着收拾行李,今早5点起床的葛黄昏没睡上几小时,人也很睏,没过多久沉入梦乡。
急促的刹车声伴随着突如其来的车身震动,车停了。
“怎么了?”葛黄昏猛地惊醒,惊讶地发现他和某调换了,不知什么时候某端坐着,而他则枕着某的膝盖,某的手搁在他的光头上。
正望向窗外的某拍拍他的脑袋道:“没事。路窄,让道。你继续睡。”
没过多久,车重新开动。葛黄昏睡意已消,看表,下午3点多了。他拂开某的手坐起来。车内空的座位塞满了捆扎结实的行李,乘客也增加了,多出了4个身穿便服的,不对,最后一排的五人座上还躺着一个蓝衣蓝裤的男子。车肯定在途中停过,而他睡得太沉,根本没发觉。
以双行道而言,眼前的这条车道的确很狭窄,仅刚够两辆车并行,若是对面驶来的车乱抢道,容易发生车祸。车道的左边是绵连不断的丘陵,右边是平敝的一望无际的井然有序的农田。车窗外的风景对葛黄昏来说十分陌生,父母太忙碌了,没带他去外地玩过,学校组织的几次教学郊游也因各种原因,一次都没有参加。认真回想,他以往的人生实在是过得单调而无趣。懊恼自己睡得太久,白白浪费难得的扩充视野的好机会。可惜相似的景色连续看了几十分钟,他的兴致减退了,掏出地图对某说:“阿木,来猜猜我们的目的地。”
某缺乏兴趣,不配合他,“不猜,范围太广了。我们走的都是偏僻的路,有的甚至已经是废弃不用的。”
讨了个没趣,葛黄昏只得收起地图,问:“你睡了多少?”
某从他的裤袋里掏出本有点厚,只有巴掌大小的书,“给你打发时间。”
葛黄昏接过来一看,是本图文并茂的《枪械大全》,翻开第一页他就被迷住了。
当他合上书时,窗外已是黄昏,窗外的风景也变了。车上了高速,车速极快。看到路标,葛黄昏吃了一惊,他们出省了。
高速行驶了三个多小时,车离开高速公路拐入一小镇。开到镇上的最高建筑前,车停下了,上来了一个撑着根藤质拐杖左腿有点不方便,皮肤棕黑头发雪白,表情严肃年过八旬的瘦高个灰衣老人。
他上车时,车上除了葛黄昏和某之外,全部站立行军礼。
老人微微一颌首,右手朝下一压,军人们齐唰唰的坐下。原本躺在最后一排年约四十的蓝衣男子热情地迎上前,先行了一个军礼,接着十分恭敬地说:“齐老,委屈您老跑这一趟。”
老人摆摆手,跟随蓝衣人来到后排,他的视线落在葛黄昏和某身上。蓝衣人便指着他们,低声道:“对不起,齐老。没跟您老商量一声,我擅自向魂杀提出协助申请,带了他们过来。他们是魂杀协同组的实习生十七岁的某和搭档十六岁的葛黄昏。某拥有灵识力和灵动力,葛黄昏拥有灵现力和魂现力。”
老人点点头,安静地坐在最后一排。
车内原本宁静的气氛随着老人的出现变得紧张而压抑。葛黄昏拿出笔纸,恶狠狠地挖了某一眼,写道:“是任务不是集训?”
某在他的本子上写道:“目前不能肯定。联络员说,如果发布任务的人同意我们参与,就是我们的第一次正式实习;如果不同意,我们留在军营参加集训。目前我跟你一样一无所知,只有等待了。”
任务与集训各占一半,无论抽中哪支签都没什么好遗憾。葛黄昏眼睛亮了起来,体内的血随着他的情绪有沸腾迹象,写道:“老者是谁?”
某写道:“不认识。应该是已经离职的军中高干。”
车离开小镇后行驶了将近一个半小时进入山区,路变得很难走,颠颠簸簸的挨了三个小时,驶进一座显然已经废弃了的军营。
听到车的鸣叫,位于东边的屋舍亮起了灯光,有人出来迎接他们。
葛黄昏和某住右边最尾的一间。门窗大开着,对气味敏感的葛黄昏老早就嗅到室内飘出的霉味。仔细一分辨,除了霉味没别的味道。他走进去一瞧,除了床铺里面什么都没有。还好,床单枕头都是新换上的,十分干净。
某显然接受不了这股霉味,刚踏进门便迅速掩鼻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戴了遮住半张脸的大口罩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