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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浴红-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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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离开电脑走到他面前,坐下,揽住他的肩膀,轻拍他的后背,“哭-吧。”
伏在他肩膀,流泪的葛黄昏嗡声嗡气地道:“我,哭不出来。”
到了傍晚,静静当支撑梁柱的某肚子发出咕噜噜声,“肚-饿,吃饭。”他抽走葛黄昏手里捏成一团的信纸,看完后说:“他们-出去-走-走,不定-哪天-会-回来。”
“是吧?!会回来吧?他们外出旅游了,对不?”蔫蔫的葛黄昏如同注射了一剂振作液,充满希望地看着某。
某没给他希望,颇有技巧地架起他的胳膊往外拽,“你-也-饿了,还-脱水。”
“我自己能走。”将近一天没吃东西,葛黄昏不觉得饿。家变的打击导致体虚精神差没有时间感,这会儿情绪回归,依赖认识不到一天的某,心里觉得羞耻,摆开他的好心搀扶站起来,头晕晕的,地面似乎在晃动,连忙扶住门框。
某开了他家冰箱拿了瓶水拧开瓶盖递给他,缓解了他的喉干舌苦。他觉得精神好一些,视线落在门没关的冰箱内,里面还有吃剩的菜,昨天这个时候一家人乐融融……
“请你-外边吃,换-衣服。”某及时把他从伤感中拉出来。
归还某的衣服,走到门口,葛黄昏扭头扫视室内,理智告诉他别自欺欺人,早就注意到稍值点钱的干货全没了,敝开的衣柜不见爸妈体面一点的四季衣服……某揽过他的颈脖,说:“做我的-搭档,可-养活-自己,不-用-依赖-别人。”
现无父母可依靠的葛黄昏有点心动,但本能觉得里面有陷阱,踩进去没好果子吃,默默地跟某进了电梯,问:“为什么找我做搭档?”
某说:“我们-是-朋友。”
此时,葛黄昏的思维运行趋于正常,甚至怀疑父母离家会不会是某他们搞的鬼,语气不是很好的说:“之前我们都不认识……你去医院找我,早就打定主意劝我当搭档吧?”
好脾气的某似乎没察觉他语气不好,说:“魂能力者-稀少,大约-三-千万-中一有一个,其中-不-被-负面因素-影响的-不到-十分之一。搭档-为了纠正或-避免-彼此滑入-负面情绪-深渊,搭档-非-强行-指派,合-则-同行。任务-两人一组,不得-特例。”
“你的能力是怎样的?”葛黄昏问。
“只能-告诉-搭档。”
葛黄昏抿紧了嘴。
“我们-很合,会-成为-好搭档。”
葛黄昏张张嘴,想说:“我没兴趣。”最后,没吭声。
他们进的那家快餐店,上至老板下到伙计都认识葛黄昏,见他一副病蔫蔫的衰相,特没眼色过来搭话:“黄昏,你家餐馆做得红红火火,怎么说关就关?”,“你爸妈怎么了?深更半夜硬要我们店平了你家的存货。不会是出了啥大事,手里缺钱吧?”,“黄昏,听说你得了不得了的怪病,把你爸妈的积蓄花光了。到底是啥病呀?”
这一餐,葛黄昏吃得比干吞苦涩的药丸还要辛苦。他不后悔来这家吃,至少老板、伙计的话证实了爸妈的离开属于自主。如果是被迫的,不会让他们有闲瑕卖掉干货。但,心情更差了,这样一来,只说明了爸妈不想见他才连夜离开的,其原因可能是发现他着手披露范华成的罪证,怕惹祸上身,干脆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
离开快餐店走了几步,某道:“你家-反方向。”
“去派出所救阿晨。”至少还有阿晨在,他同样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有了新的目标,葛黄昏眼神变了,浑浊减退变得清澈,人也显得利索了些。
“救?”某使用了疑问语气。
“他不该被拘留。他是被害者家属,不,他也是受害人,情有可原,他只是发泄一时的痛苦,归类于扰乱治安罪太严厉了。”
“他打了-警察。”
袭警是明罪,推脱不掉的……葛黄昏鼓起的劲泄了,不甘心地嚷道:“总之,我要见他!”
“袭警-预备杀人-刑事拘留-合法。期间-除-法定代理人-律师-以外无权-见-拘留人。”
葛黄昏挥着左手对某吼道:“我知道!我不同,我是现场的当事人之一,也能说是证人,我去给他做证。对了,怎么没有警察找问我口供?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你是-搭档人选,精神-未安定前-警察-不能前来-骚扰。”
葛黄昏心浮气躁了,“我去骚扰警察总行吧?”
某说:“他-故意-打警察,想-得到-处罚,赎-伤了-你的罪。”
这家伙,这家伙!脑袋的构造原理有问题!葛黄昏怔怔地看着他,莫名其妙地笑起来,“才抡了你一巴掌而已,至于吗?”
“什么?”某显然不懂他的意思。
“整人也应该有个度,是个男人度量就别这么小。”葛黄昏抬起左手拍拍某的肩膀,从伤口处传来钻心的刺痛提醒他,目前八成不是处在他希望的幻觉里。
葛黄昏不死心,连跑了几处派出所没问出洪高晨拘留在哪。每处值夜班的员警都申明案子不归他们辖区管,不受理他的证词。
“某,阿晨在哪里?怎么才能见到他?”
某说:“我是-实习生-权限不够。”
“如果……”葛黄昏迟疑了一下,问:“我愿意当你的搭档,是不是就能解决阿晨的事?”
某说:“至少-能-见到他。”
“让我考虑一下。”
某问:“多长-时间-考虑好?”
“给我三天时间。现在,你回去,我要一个人呆着。”
某看表,说:“三天后-同-一时间-在-这里-见面。”
“好。”
不想回家,不想闻家里那股熟悉的味道。葛黄昏独自徘徊街头,脑子里什么也没想,偶尔会回头,看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孤零零。
当他走累了,不想动时已经已经天亮了。他就近找了家旅馆,倒头就睡。
他睡了一天一夜,被左手的刺痛给惊醒了。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脑袋压住了伤手。
吃了盒快餐,他去小诊所换药,伤口发炎了,处理后麻辣辣的热痛减退。
回到家,他暗中的期待落空,家里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原样,爸妈以及阿晨都没有来过的迹象,他请了清洁工,清理了家中的杂乱,该收起的东西打箱码起来,该丢的都丢了。家里焕然一新,只有他一个人,以前嫌狭小的空间也变得空阔了。
窗户大开,喷了很浓的清新洁净气,他在附近找了家理发店,“剃光头。”
理发师怔住了,“你是学生吧?学校不容许剃光头的。”
高中又不是义务教育,他没有继续上学的预算。
“你头型好,剃寸头不错,别光了。”
“别管,我乐意光。”
顶着颗光溜溜的脑袋,他觉得从内到外轻松多了,直接无视投射过来的异样视线。
跟某再次相见,葛黄昏就穿着件肥大的T恤,下配牛仔七分裤,脚蹬白球鞋,很挫的过气打扮。而某装扮照旧,但明显不是上次的那身。葛黄昏记得他借穿时衣袖上弄了脏痕。
某好奇他的光头,一见面手掌就巴在上面,葛黄昏怎么也躲不开。
“答案?”
葛黄昏立即回答:“好。”其实,他一早就下了决心,这三天用来放弃和整理自己的思绪。丢失一些陈旧的杂念,不再期待那些平稳的日常,不去设想未来的一切。
“挫境-能成长。”
“嗯。”葛黄昏没有说话的欲望。
某说话慢,可能原本就是沉默的人。
一路沉默,某带着他进了市局,望着威严的国徽,葛黄昏相信了某身处的机构隶属归处,不是他所担心的邪祟陷阱。
他们来到最后一幢高楼,某拿出证件刷门边的磁卡,葛黄昏偷瞄证件的名字,简简单单一个字“某”字,原来“某”就是他正式姓名。
“面试。”进去后,某解释了来此的目的。
还需要面试?心理建设命令自己沉着冷静的葛黄昏小小的吃惊了,料不到拼命游说他当搭档居然还要面试,如果面试过不了关,劝说他过来又有屁用?
“我-陪你,无论-需要-多久,需要-面试-多少次-都会-陪你。”
哼,不看好他,不相信他一次能通过面试?“我偏要通过给你看!”葛黄昏内心深处如此呐喊着。
估摸着上了最高楼层,出电梯,某再次刷了证件。电梯前的防火门开了,葛黄昏失望了,眼前出现的只是普普通通的走道,每一间的房门也没什么特色。
当他们来到挂“观察处”门牌的房门前,门自动开了。
“请进!”普通年青男子的声音,没有明显特征。
他们进去后,门自动关上了。葛黄昏睁大眼睛观察,门内空无一物,一片雪白,白得太刺眼了,跟大雪初停的户外一样伤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