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厨子》无过是功

12、北方有佳人之三

　　“这块牌子，是什么来历？”项千瞰装作好奇的问紫云。
　　上头派黑大哥送这块牌子给自己，除此之外线索全无，一切全要靠自己探查。目前这个紫云已经试探我很多次了，是敌是友还分辨不出。且不管他安的是什么心，先从他嘴里问出些东西再说。
　　郝有为第一次见到这个牌子，觉得好看想拿起来把玩，正巧紫云要为他斟酒，郝有为只好先把酒杯端起来，再一听紫云要讲故事，就把玩的心放下，专心听他讲这牌子的来历。

　　“这东西叫白马帖，白马是指这上面玉雕的白马，帖是指这是一张请帖。拿到这张帖子的人就可以去赴那天下第一的宴会。”
　　“宴会？谁做东？”项千瞰问他。
　　“武林盟主。”
　　意想不到的答案。

　　“武林盟主要摆英雄宴，只要拿着这白马帖去了，就是武林盟主的座上宾。那位客人是这样告诉我的。”
　　“英雄宴，请的自然都是英雄。照你这么说，只要拿到这个帖子，谁都可以去了，空口无凭，怎么能证明是不是真正的英雄？”
　　“这是自然，所以这白马帖，世上只有十二块。”
　　十二？项千瞰在心里惊讶数量如此少。
　　“他们散落在各个地方，各路江湖人士若想证明自己是个英雄，就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拿到这张去赴天下第一宴会的请帖。”
　　项千瞰清楚知道这个“自己的方式”的意思，也能想到——江湖中的腥风血雨即将从此开始。
　　“把他落在这里的那位客人把他的武器亮给我看过，一对银钩，上面有蟠龙的花纹。”
　　“蟠龙花纹？难道是蟠龙钩李双庆？”这人在江湖中成名已久，项千瞰听说过这人的传闻，武功着实不弱，算是一流的高手，但也只是一流中排名末尾的角色。
　　“那位客官好像的确姓李。他说他前一天刚用这对钩子把另一位高手解决，从他手里夺下了这块白马帖。可是这都快五天了，他还没有来拿回这帖子。所以我才想拜托一个稳妥的人把这帖子送出去。”紫云把自己所知道的全盘托出。
　　“为什么武林盟主请客，那么多人争着要去，还打起来？难道是因为他们家厨子手艺更高？”郝有为是个称职的郝厨子，脑子里各种回路都和吃的通着。
　　“我曾听闻武林盟主任期已满，今年就该换届了。他在这里时候大宴天下英雄豪杰，只不过是个由头，真正的目的恐怕就是从赴宴的这些人中间挑出来一个，做下一任的武林盟主。应该是这样了。”项千瞰做出了进一步的推理。
　　“这么多人，操戈相向，为的都是自己的前程。真是……”紫云轻轻摇头叹息。

　　项千瞰思考一阵：“这真是一个好故事。不过，紫云，想不到你那么聪明，却也漏算了一件事情。”
　　“项公子说的话，紫云不明白。”紫云如水双瞳抬起，看着项千瞰。
　　“你说那人离开了五天，五天了还没有来取这么重要的东西，只有一个可能。说到这里，你还想不明白吗？”项千瞰话说了一半，让紫云自己往下接。

　　“……啊！”紫云发出一声惊呼：“难道，难道说，他他已经……”
　　郝有为在一旁边吃边想，也想明白了。
　　他既然能杀人，自然有别人来杀他。项千瞰的推断是所有可能中最有可能的那个。

　　紫云咬唇不语，项千瞰则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一切的表情。
　　郝有为没停筷子，因为他很难吃到比自己做的还要好吃的菜。要一次吃够本才好。筷子挥舞的声音引得项千瞰不得不出手把筷子没收：“再吃下去，胃不舒服可别喊疼啊！”
　　郝有为正要抗议，旁边坐着的紫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愿项公子救人一命！”
　　这一出动静不小，郝有为吓得差点噎到。

　　紫云说：“小人入了这肮脏的地方，再怎么逞强也是贱命一条。不求轰轰烈烈，只想平平安安。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不瞒两位公子，其实我私下里还在为自己经营一条后路，总有一天我能逃出这火坑。若是卷进这些江湖纷争，赔上这条命真是太不值了。还望项公子救我！您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项千瞰问他：“你要我怎么帮你？无非是我今晚把这牌子带走，这样那些江湖人就不会顺藤摸瓜找到你这里来要这块牌子了。就算他们真的找到你，既然牌子不在你手上，你便可以把他们转移到我这里了，对不对？”
　　手执酒壶，为自己满上一杯：“喝过酒就算朋友，朋友的忙怎能不帮！这白马帖你留着也无用，不如给我！”
　　紫云没想到项千瞰能答应的这样爽快，更被他的话里有话羞得满面通红。郝有为拉他从地上起来：“你有你的打算，他有他的。不要再介意了。对了，你说等我有空来找你玩，明天好不好？”

　　项千瞰和郝有为走出北云南馆大门，已是月满中天。
　　紫云送他二人出来，临走时郝有为拉拉他袖子：“明天我来找你，你可得把时间空出来啊！把别人的约都推掉，咱俩好好玩一把。”
　　项千瞰听着这话，心里有点不对味儿，但是不敢表现太露骨，一直背对着他们。紫云在人堆里混着，怎能看不出来？这边答应郝有为：“我都说过答应你了，怎么又问一遍。快回去吧。他要等不及了。”

　　来时两人一人一骑，现在郝有为累了，昏昏欲睡，连上马都费劲。没办法，只好两人共乘一骑，项千瞰一手护住郝有为不要掉下去，另一只手牢牢牵着郝有为那匹马的缰绳。
　　项千瞰说他：“怎么身子这么弱，晚一点都熬不住！我真是太放松对你的管教了。这么几个月才教会你骑马，这趟回去一定要好好教你功夫，每天早上都要出来晨练，听到没有！”
　　郝有为迷迷糊糊答应着。
　　马儿慢慢的走着，过了一个拐角，两个身影出现在前面，看起来与路人无异，项千瞰简短地下了指令：“盯着点，有什么动静让我知道。”那两人是项千瞰埋伏在附近的手下，收到指令，立即行动起来。

　　“这场江湖纷争，咱们也算是堂堂正正地牵扯进来了，怕不怕？”
　　“不怕。”
　　“当真不怕？”
　　“不怕，我身边有你，什么也不怕。”
　　“有为……以后，若是你一个人身处险境，我不在你身边保护你，你会怪我吗？”
　　“别咒我好吗？好歹我也是个男人，别看我现在这样，以前也是能拿起杀猪刀的。若是真遇到危险，我就算拼了命也要逃出来……咦？你不会是指明天的事吧？”
　　项千瞰不语，就是默认了。
　　“表哥你的疑心真是太重了，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紫云，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个好人。”郝有为的眼睛闪亮。
　　好人？可能是，但肯定是一个别有用心的好人。他最开始的那个谎话被我戳破之后，想尽办法自圆其说，目的就是让那块白马帖现在在我的身上。我为了知道这背后的秘密，必须顺水推舟，主动揽这祸事上身。

　　只是有一件事情，项千瞰还是没有想明白：紫云的话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漏洞。

　　江湖中人都自诩英雄好汉，为了爱惜自己的名声，断不会找一个小小男妓的麻烦，若是这白马帖真在他身上，只要乖乖交出来，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一个聪明人不可能想不到，他也一定会知道我也能找出这个破绽。但是为什么要故意露出一个这么明显的破绽让我对他起疑心呢？
　　他身上值得怀疑的东西太多了，他身上一定还有更多的秘密。这就是一个突破口。
　　明天有为单独去找他，吉凶难料，但是，为了多从紫云那里多知道些事情，我没有办法不让他去。而且不知道怎么这孩子竟如此相信紫云不会害他，我若再和他说要提防紫云的话他一定会抵触。
　　真是难办。

　　“你觉得那个项千瞰是你的主子要找的人吗？”
　　“我不知道，一切都要主人定夺。我已经把你们所说的话全部告诉给主人知道了。”回答声音稚嫩，竟然是紫云身旁帮忙梳洗打扮的小童！
　　紫云问他：“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的秘法，怎么能让你一个外人知道？”那童子语气冷淡，似是不屑与他说话。“小爷劝你还是老实一点。不要东问西问的。”最后几个字，已经是赤裸裸的要挟了。
　　“只要你家主子肯帮忙，我可是很听话的。你说那两个人也真惨，这么闷热的天儿还得在外面盯着咱们，真是辛苦。”
　　项千瞰的两个手下各自依靠大树做隐蔽监视着紫云和那童子的一举一动，可是在他们眼中，那紫云只是在铜镜前由那童子为他梳理头发，那紫云美貌温和，童子机灵可爱，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哪知道这屋里的两位具是高手，说话不动嘴，全靠内功传音呢。352
　　“我出去一趟。”紫云和那童子说。
　　童子没理他，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紫云非常轻易的就避开了项千瞰手下的监视，优哉游哉在大街上走着，直到一户人家门口停下。他没有敲门而是径直走了进去，好像自己就是这户的主人。
　　房舍看起来十分普通，毫无特别之处，连个迎出来的仆人都没有。
　　他熟门熟路的，来到一个看起来像是书房的所在。从窗户看进去，能看到一个褐衣书生正在聚精会神地读书。
　　紫云在窗前看着他，看得出神。
　　夜风微凉，屋里那书生似是被风吹到了，起身要去关窗，这才看见紫云，忙招呼他：“回来了怎么不快些进来？”
　　紫云三步并作两步进得屋来，先把窗子关上，回身把那书生抱个满怀：“磷儿，几日不见，想我不想？”
　　徐磷点点头：“想。”
　　“那么……”紫云上面咬他耳朵，下面出手在他腰间摸索，要解他腰带：“这个，你想不想……”动作又慢又缓，布料轻轻的摩擦让徐磷感到腰间一热，羞红了脸，诚实地说：“想……”
　　话音未落地，两人早已滚到床上。

　　“这是什么姿势……好奇、奇怪啊……”徐磷的声音已经因为愉悦变了调子。
　　“我在那勾栏院里学来的，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紫云努力动作着，嘴上不忘捉弄他。
　　“华丰你……你这个变态去死吧！啊啊啊！”

　　好一场鸳鸯戏水。事毕，两只湿淋淋的鸳鸯并排躺在床上。
　　“今天，他们来了。”紫云——只是他在那北云南馆中用的名字，他真正的名字就是华丰。“那东西终于送到他手上了。”
　　徐磷本想好好睡觉，不搭理他，听他说了这话，自己却重重叹了口气：“后悔吗？”
　　“后悔，是啊……但是我不想后悔。”华丰把他抱的死紧：“他们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在等不了多久，他们把承诺兑现了，我就可以放下一切了，和你无牵无挂的在一起了。一想到那个时候，现在我做什么都不会后悔。你呢？以后我就要面对千夫所指万夫唾骂，那时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只要你不后悔，我就不后悔。”徐磷直直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一丝迷茫，他也很高兴看到华丰的眼睛也是。
　　“我不后悔，只是有件事情我很在意。今天和那个人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不知怎么我一看见他就觉得有种很亲近的感觉，可是我肯定不认识他。真的很奇怪。”
　　“可能你以前见过，你见过的人多了，怎可能都记得？不要想了，赶紧睡觉吧。你好几天没过来了，外面那家包子我都吃腻了，早上你做你最拿手的面条给我吃再走好不好。”徐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