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加的梦》ooe

48、隔阂

　　听完钟声回到弥尔顿，将近两点爱德加才上床睡觉，本想赖床到中午，却一早被玛蒂尔德的声音吵醒。

　　刚打开门，少女就冲了进去，随手把一脸不知所措的女仆关在了外面。

　　“发生什么事了？”爱德加不解地问道。

　　随随便便就冲进男孩子卧室这种事，大概也就玛蒂尔德做得出来。

　　“快换衣服跟我走！”

　　少女一身骑装，头发只是随便绑了一下，发际似乎有汗水渗出。

　　“到底怎么了？还有，你在房间里我要怎么换衣服？”

　　“我是偷跑出来的，再不快点，缪塞哥哥就派人抓我回去了！”

　　“……好吧，你出去等我，5分钟就好。”

　　爱德加开始翻衣橱，玛蒂尔德乖乖出去把门关上。

　　等爱德加穿戴好出来，看到玛蒂尔德正探头探脑寻找着什么。

　　“你那个朋友呢？”

　　“大概还在睡觉……”

　　“那就算了，我们没时间了。”

　　就这样，在新年的第一天早晨，爱德加骑上他那匹名为约翰的马驹，和玛蒂尔德一路并排奔驰。

　　玛蒂尔德一边跑一边回头，大概是怕被菲尔德的人抓回去。爱德加叹了口气，心想这八成又是玛蒂尔德一时兴起玩的游戏。自从爱玛出嫁后，玛蒂尔德的心越来越野，看来昨晚舞会上的淑女模样不过是偶然现象。

　　“我们去哪里？”

　　其实看方向就知道目的地是□□牧师家。这丫头要找约瑟玩何必拉上他，爱德加百思不得其解。

　　牧师家周围驻足了几个人，玛蒂尔德将马栓在附近的树上后直奔大门，但大门紧闭，隐隐约约从里面传来哭叫声，爱德加听得心惊肉跳，玛蒂尔德则皱着眉头，脸色发白。

　　“到底怎么回事？”

　　爱德加忍无可忍地拉着玛蒂尔德的手追问。

　　“约瑟的姐姐罗斯玛丽正在生孩子，我是听到女仆的八卦才知道的。缪塞哥哥不准我来，所以我就偷偷跑了出来。”

　　原来连玛蒂尔德都知道孩子不是从卷心菜里出生的，难怪自己会被阿莱克斯嘲笑。

　　玛蒂尔德见没人开门，便绕着牧师家的房子转起圈来。

　　“我们进去只会添乱，不如坐下等吧。”

　　爱德加拉着玛蒂尔德坐进后院的长椅里。牧师家的门窗都被死死地关了起来，大概是怕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玛蒂尔德，你知道孩子是从哪里出生的吗？”

　　玛蒂尔德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她指指腋下的部位说：“艾菲说保罗是从这里出生的。不过，我觉得她一定是在骗我，大人对这件事总是不说实话。”

　　“听里面的声音好像很痛苦……”

　　玛蒂尔德点点头，她双手一拍，闭上眼睛一脸严肃地祈祷起来。受她的感染，爱德加也跟着做起了同样的事情。

　　过了很久，爱德加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抬起头发现是约瑟。他看上去一脸疲倦，但精神似乎很放松。

　　“宝宝出生了吗？”

　　玛蒂尔德抓住约瑟的胳膊激动地问。

　　“嗯。是个男孩子。”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约瑟摇摇头说：“罗斯玛丽这次很辛苦，医生说她和孩子都需要休息。你想看的话，过几天让你看个够好了。”

　　玛蒂尔德没有再坚持，她乖巧地点点头，看着约瑟的眼神变得十分温柔，里面已经没有了平时的那种孩子气。

　　“你也要好好休息。昨天谢谢你。”少女轻声说。

　　爱德加别过头，玛蒂尔德毕竟已经15岁了，就算她再怎么长不大，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眼前这个无忧无虑天真可爱的玛蒂尔德很快就会消失不见吧？爱德加看着远处来去的马车，心中变得惆怅了起来。

　　阿莱克斯起床后没见到爱德加，一问才知道被菲尔德家的小姐拉走了。想起那个风风火火行事鲁莽的女孩子，阿莱克斯不禁露出了笑容。玛蒂尔德还真是驱逐烦恼的小太阳，难怪爱德加那么喜欢她。

　　早餐后，阿莱克斯无所事事地在宅邸里转悠起来。当他走进小客厅去看落地窗外的风景时，却意外地看到弥尔顿的女主人独自一人坐在圈椅里，望着对面墙上的油画出神。

　　“啊……”

　　阿莱克斯不知道自己该走进去，还是该退回大厅。

　　“不知不觉居然发起呆来了。”

　　爱玛微笑着对阿莱克斯说，显然并不介意他的闯入。阿莱克斯知道爱玛是玛蒂尔德的姐姐，但两人给他的感觉却天差地别。如果把玛蒂尔德形容成火，那么爱玛就是水一样的存在，安静、优雅、柔和动人。

　　“真羡慕爱德加，有这么年轻的父母。”

　　阿莱克斯望着克里斯和爱玛的新婚纪念画像说。画师的画技并算不出众，但成功地记录下了两人的容貌细节。

　　“我不是爱德加的生母呢……”

　　“爱德加的黑发黑眸莫非继承自他的母亲？”

　　爱玛点点头。阿莱克斯这句话其实带着揣测的意图，所以说完后心中有些忐忑，毕竟一般人都会反感自己前任相关的话题。不过，爱玛似乎并不介意。

　　“爱德加的母亲，我只有在小时候见过。虽然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但真的觉得她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子。”

　　“夫人您也很美。”阿莱克斯实话实说，没有任何奉承的意思。

　　“谢谢，新年第一天能听到这样的赞扬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爱玛露出了少女般淘气的笑容。

　　不知不觉，阿莱克斯坐进了爱玛身旁的椅子里。

　　“你是爱德加的同学吧？”

　　“嗯，我比他高几个年级。”

　　“那个孩子在学校里过得好么？”

　　“他很特别，相当引人注目。一开始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接触下来觉得他很懂事也很温柔。”

　　“爱德加在伦敦长大，去年才回到他父亲身边。母亲的早逝，也许让他比一般孩子成熟得早些。”

　　“嗯。”

　　“虽然我这么说，但其实我无法像你们那样靠近他，了解他，那个孩子似乎并不喜欢我……”

　　爱玛斜倚在扶手上，秀气柔美的手指轻轻支着脸颊，眼神一直没有离开正对面爱德加那副画像。

　　“怎么会……”

　　“据说见过这幅画的人都想收藏它。”

　　“确实画得很美，感觉上会成为传世名作。”

　　“我经过这里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来看这幅画。那双眼睛到底在诉说着什么呢？我啊……如果能知道那个孩子在想什么就好了。”

　　谈话渐渐变得私人了起来，阿莱克斯对此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爱德加和继母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他一个外人能插手的。

　　“我第一次见到爱德加的时候，他的眼睛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也许美丽的事物都具有魔力吧……”

　　爱玛点点头，虽然她觉得那双美丽的眼睛一直在拒绝她，但这样的话无法对任何人说出口，包括自己的丈夫。

　　门口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打断了爱玛的冥想，她转过头，看到玛蒂尔德携着外面的冷空气冲了进来，后面跟着爱德加。

　　被之前的谈话所影响，爱玛的眼神里不知不觉带上了探究的意味。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退缩着错开了视线。窗外的光线将爱德加的侧颜勾勒得异常优美。然而，此情此景落在爱玛的眼里，却透着对方再明显不过的疏离和拒绝。

　　我和那个孩子之间果然存在着无法打破的隔阂，爱玛内心叹息道。

　　“爱玛姐姐，罗斯玛丽刚刚生了！是个男孩子！”

　　“真是个好消息，一会儿我让人送礼物过去祝贺弗雷夫人。”

　　“爱玛姐姐……”玛蒂尔德脸一红，声音变得嗫嚅起来。

　　“怎么了？”

　　“孩子是从哪里被生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