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女尊）》十二月一日

74、诞辰

　　第二日。

　　拂晓鸡鸣，爆竹声起，府门大开。

　　各家的先行小厮们先来拜见贺礼，门口车马已经络绎不绝。

　　公子妙早已装扮好，强忍着倦意准备出门给长辈行礼去。今日有够他受，上午下午甚至晚上行程安排的满满，而府里的各侍卫，都得跟着他打转，以防万一。

　　多了许多隐卫，我被安排在晚上那拨，白日里姑且放假让我养精蓄锐。

　　我小睡了一阵，出门去寻点吃的，回头就看见拾璋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

　　她一转头，看见我穿着普通的衣服，笑着过来道：“今日你不当值？”

　　我看看她，也是一副正大光明的打扮，于是也笑：“晚上。你终于也敢堂而皇之的出门了？”

　　她拍拍我，颇有惺惺相惜的意思，于是一起相约去吃点东西。

　　府里太乱，人又多，我们就在附近的小饭铺子落了座。拾璋仍旧说些八卦趣闻，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等到吃完了，我掏出荷包数钱会帐的时候，她眼尖把我兜里的手帕给扯了出来，展开一看，哈哈大笑不止。

　　我抢了回来，小声道：“这个你可不要在花灵儿面前笑，要不然……”我做了个威胁的手势。

　　她挤挤眼：“这个自然，姐姐我识趣的很，只是姐姐我实在愚钝，不知道那位高人想要绣的是什么……”又拿过我的荷包道：“看这个，蝴蝶双飞，栩栩如生，情意绵绵啊～”

　　我摸了摸荷包，这个是小带当初刚认识不久的那个晚上塞给我的，没想到一直带在了身边，似乎已经习惯了反而没注意。

　　身边的拾璋静了下来，忽然又道：“姐姐我也有个荷包，诺，你看。”说着掏出了一个磨的有些旧的小荷包。

　　我捧在手里仔细看，那荷包绣的似乎是对金翅鸳鸯，只是被磨得丝线都抽没了，隐隐有个底子，颜色也褪去了。我抬眼看看拾璋，她微微笑着看着那荷包，神思不知去了哪里。一会儿她恍然笑道：“哎，本想让你看看这鸳鸯绣得多么巧夺天工得，和你那……不知名的……相差多遥远啊……”

　　我笑道：“等我把它磨成这样了，你也会信它原本是巧夺天工的。”

　　拾璋大笑，拍拍我的肩道：“果然可以引为知己啊！”

　　我们胡说一顿，又各自散去。夜幕降临时，府里各色灯火全明，亮如白昼。公子妙和众宾客要在东院水榭摆酒赏戏，晚一点还有杂耍烟火等等。第二拨侍卫隐卫已全部就位。

　　点的几折戏完了，水榭里一片觥筹交盏。此时，忽然一阵锣响，各家安静，百家老太君在上位慢慢站了起来，举杯道：“感谢诸位赏脸为我孙儿贺岁，不胜荣幸！趁此机会，也要知会各家，我百家今后全靠我孙儿料理了，我孙儿年幼，不知世事，今后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啊哈哈！”

　　席上就像是炸开了锅，人声颠沸。人群开始向老太君和公子妙靠拢，敬酒道喜。偏偏此时灯火忽地全灭，正是放烟火的时段。水榭前的湖水上空瞬间飞炸出满天星火，美丽耀眼，引得众人惊呼。湖水里慢慢放置了许多花灯，拼出“百”的字样。又有一曼妙身影，从天而降，立在花灯上，摇曳生姿，款款起舞。

　　我和九总管只顾着公子妙，九总管在他身侧，却被敬酒的人推来搡去，不太好护卫。忽而，我瞧见九总管举起手，做了个手势，有点晃，不太稳。这个是……有毒！

　　花灯却在此时忽地尽灭，烟火星光早已消散无踪，四下里除了一点淡淡的月色俱是漆黑。我飞身过去，靠近水榭时只闻到一阵异香，赶忙闭了气。忽听有人大声惨叫，水榭里顿时乱了套。

　　人群开始骚乱，有人高声叫着点火，有人不停惨叫，有人被挤掉下了湖，有人直接倒地，到处都是惊恐。侍卫们全部出动，救人的救人，点火的点火。我凭着月色挤在了公子妙身边，路上砍了几个暗中出手的，不知道砍死了没有。九总管有些气力不济，将怀里的公子妙推入我怀中道：“你带着公子去西院，这里有毒，公子已经昏过去了。”

　　西院原本就是我们的避难地，机关，药师都在那里。我单手抱着公子妙，九总管在旁掩护，我们尽快出水榭，不管是客人还是敌人，通通踹开，清出道路。

　　一阵乐音扬起，原先起舞的那人儿在月光下开始舞剑，剑尖闪着烈烈火光。九总管和我看了大骇，想起了那天晚上偷袭的那伙人。

　　果然，黑压压的人影从院外铺天盖地而来，有些已经死在院里的也都立了起来。

　　侍卫们警醒过来，全部收拢以我们为中心形成了防御圈。其余部分仍在疏散人群。死尸们一层层压过来，我担心地想着花灵儿还有拾璋，不知道他们情况怎样，这些死尸看来是被下了命令，只管着向公子妙冲过来，其余人应该有救才对。

　　“这样不行。”百九边坚持着砍人边道：“我们得尽快去西院。”公子妙中了毒情况不知怎样，侍卫们又挡不住这些死了又活的东西。

　　百九一声令下，侍卫们转换阵形，朝西院突破。死士们成了一面面肉盾，拼死也要打出一条路来，看的我咬牙心惊。

　　但在中庭却过不去了，情况比我们想象得要遭，对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只要是死人，就能让他对抗我们，我们死去的侍卫宾客也在其中。不一会儿功夫，中庭又突现迷雾，接着又是飞沙走石，刺客里还有通灵师？花灵儿当机立断布下结界，迷雾才逐渐散去。

　　实在是疏忽，原以为是百家的人争权夺利，不会危害宾客性命，毕竟百府声誉还是要的，现在看来是大开杀戒，连百府自己人的性命都不顾了。

　　我们守在了中庭的一个小园林，中央有间小会客厅，便把公子妙安置在那里检察情况。可是放下一瞧，九总管吓得魂都散了，公子妙七窍都在流血！

　　我掰开九总管紧紧抱着公子妙的手臂，给了她一拳，沉声道：“别害怕，我现在来救他，你醒过来帮我掰开公子的嘴。”说着抽出匕首划了一下手腕。

　　九总管咬牙忍了，颤抖着帮我把血灌进了公子妙的嘴。

　　直到公子妙颤了颤，似有苏醒迹象，我将手腕递至同样中毒的九总管面前，她没问，低下头吸吮了几口，便开始帮我止血。

　　我抬头，正对上分心看我的花灵儿，轻声安抚道：“没事的，放这点血不会有什么影响。”花灵儿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继续护卫结界，抵御通灵师们的各种攻击。

　　我们略歇了歇，便也投入至激战中。花灵儿想一举冲出去直接擒那远在屋檐跳舞的首领，却苦于对方通灵师众多，不敢掉以轻心撤掉结界冲出去，恨得牙咬的死紧。显然这次敌人有备而来。刺客无穷无尽地进攻，倒下又站起，使得不少侍卫已逐渐体力不济。

　　我劈倒一个人，脸上热血粘糊糊地，直往下滴落，只甩甩头，继续机械地拼杀，心里焦躁不安，只觉抬手都有些困难，快到极限了吗？

　　忽听九总管喊道：“继续坚持！刺客在撤退了！”

　　果然，不少刺客掉转方向，扑向外边。

　　我正疑惑着，从刺客中冲出一队人，当先的正是拾璋！

　　原来拾璋担心有事，特意安排人在附近查看，一收到情况，便请示了知府小姐带了帮官兵过来平乱。

　　拾璋冲九总管抱了一抱拳道：“在下拾璋。知府大人特遣小人来此护卫百府。”不等九总管回礼又道：“我等在外发现不少通灵师，已突袭除去了一些，又使计破了那咒术师的阵法，只是也损失了不少兵士，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还是要趁乱出去的好。”

　　花灵欢喜道：“这好办，半夏，我现在教你几句咒语，你可能支撑这个结界？我出去对付那些废物通灵师。”我匆忙学了几句，开始闭眼念咒，果然接过了结界，只是，我能感觉到，对结界的每一次攻击都是对我的伤害，但是体内灵力的调动源源不断，丝毫不觉得有负担。花灵开始施法，一会儿的功夫，身上的光芒暴涨，银边一翻，人就冲出了结界，直奔屋檐上舞剑的咒术师。

　　拾璋咂舌，笑道：“这下姐姐放心了，原来你家的这么厉害！”回头召集兵士们一鼓作气，冲杀出去。

　　花灵着实厉害，和那咒术师斗了不一会儿，便一手结果了那人，被他支配的死人全都倒了下来，拾璋带人杀了出去，灭了个一干二净。

　　我撤了结界，转头去看九总管和公子妙的伤势。

　　九总管仍抱着公子妙，见他已大好，终于松了一口气，轻抚他的脸说道：“阿妙，百九对天起誓，今后必不负你！”

　　公子妙满眼是泪，努力从怀里拿出一条围巾，九总管接在手里，忍不住又紧紧抱住了公子妙。

　　看来这两人今日终是得偿所愿了。

　　我转身，去迎接那满脸血迹得意洋洋的花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