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女尊）》十二月一日

32、成亲

　　我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我爬下床，耷拉着脑袋抖抖嗖嗖地拉开门，顿时一阵昏眩。

　　涂着一张大红脸儿的林媒公笑的像朵菊花似的一把推开我闯将进来，把那些红艳艳的喜服帽冠摊在桌上，催着我说：“傻样儿，看你乐得都找不着北了！快点儿过来换上衣服，一会儿出门迎亲去。”

　　我挣扎着清醒道：“那聘礼什么的……”

　　他帕子一甩，我又是一昏，听他半遮着脸儿笑：“你倒是挺会疼人的，咱家带妹果然很有眼光，你放心，带妹做事利落，都准备好了，你只要出门骑着白马去带妹家迎了亲，然后绕着镇里走一圈儿，再回到带妹家洞房就行了。”

　　然后他突然想起来，抓着我道：“你不是已经结了亲的吧？”

　　我苦笑，你们不是现在才想起来的吧，道：“没。”

　　他又堆笑道：“那就好，昨日看你那么关心带妹，就知道你俩有戏，果然……”

　　我实在看不下去他暧昧的样子，只好道：“另外，我没有高堂，倒是有师傅，还没有来得及通知……”

　　“没关系，没关系，回去再带着带妹补请喜酒就行了，带妹也没高堂，我就权充数了。”他催促我快点换衣，出门去了。

　　真的，要结亲了吗？

　　我坐在桌旁，不愿意看红的刺眼的喜服，撑着头深呼吸。

　　良久，外面传来林媒公的声音，大声道：“你倒是快点儿啊，别害羞了，快让我看看带妹一个晚上不眠不休的手艺如何啊！”

　　一个晚上不眠不休么？

　　我怔了怔，有点心疼，想到他昨儿高兴的流泪的样子，有点怅然。

　　半夏，打起精神来，他的幸福在你身上，是他自己选择的，你不要让他难过，绝对不可以。

　　我闭上眼，又深呼吸一次，换上喜服，走到床边把惺松睡眼的阿毛揣进怀里，提上包裹，拉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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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是个力气活儿。

　　我得把他背上轿子，压得我是上气不接下气，他的手勒在我的脖子里，我差点儿没了气。
　　然后骑上马，以龟速开始游街，后面跟着一长串儿喜轿和聘礼以及敲敲打打的迎亲队伍，吵的我耳朵嗡嗡直叫，好容易绕了一圈回来，又要小心翼翼地拉着喜绳儿把他慢慢牵引出来，然后是一步三回头的走，生怕我走快了他那么一小步一小步地走会跌倒，中间还要露出一个完美无缺的笑容展示给所有看热闹的人。

　　进了内堂，开始听号令下跪。

　　一拜，二拜，三拜……

　　送入洞房。

　　然后，还没坐下来，先被拉出去灌酒，一杯，两杯，三杯……

　　我喝到吐出来为止。

　　我被扶入新房。照着众人指示挑开了红头巾，迷迷糊糊喝了交杯酒，然后傻兮兮笑着倒了。

　　梦中有人大骂：“谁那么缺德，把我妻主给灌醉了！都给我滚出去！”好像里面还夹杂着闹哄哄的小孩的哭叫声，一阵杂乱过去，“碰”地一声，好像是关门，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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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的时候，眼前一片鲜红。

　　闭上眼，等待记忆涌上来。

　　成亲了啊……

　　我偏头，看见一身红衣的夜叉蜷在身侧，手里拽着我的衣角，眉眼嘴角俱是弯弯的，好像很高兴。我微微笑起来，这个傻瓜，居然是我的夫郎了。

　　我转过来，盯着鲜红的喜帐。快过年了，果然是娶个老公好过年呢。今年除夕，总算不会一个人过了吧。

　　身边传来响动，我侧头，看见夜叉睫毛一颤一颤，然后一双红红的眼睛慢慢睁开，眨了几下，对上了我的眼。

　　“啊，啊”他跳起来，“新婚夜，新婚夜，你欠了我的，你欠了我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起来，手里被塞了杆挑杆，他扯过红头巾，仍覆在头上，说道：“好了。”

　　我深呼吸，明白了，轻轻挑开他的喜帕，看到害羞带怯头发凌乱满面颜料的……我的夫郎噙着微笑从睫毛下面偷偷地瞟我。

　　我继续微笑，拿过桌上已冷的交杯酒，一杯递与他，与他携手喝了。然后道：“夜……咳，小带，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可不要浪费了这千金一刻，不如一起安歇吧……”

　　他羞怯怯应了声，缓缓偎向我。

　　我扶他慢慢倒在了床上，两人正要深情对望，娇羞无限之时，两声“咕，咕”打断了我们的好事。

　　我看向他，这会儿可是真的脸红了，我道：“若是不介意，可否先行用膳之后再行那交颈鸳鸯之事如何？”

　　他吃吃笑，手伸过来狠狠捏了我的脸一下，道：“我去做给你吃罢，冤家。”

　　我笑出声，把他拉起来，牵着他的手正要走出屋，他拉住我，摇摇头，啧啧两声，从我一直没注意出现的新衣柜里取出两套衣服，道：“今天咱们换新衣吧。”

　　我无异议，由着他甜蜜蜜地替我宽衣，又转身到我仍然没注意出现的屏风后换了衣，才过来低着头牵着我的手一同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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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带哼着小调儿一头钻进了厨房，我看到也是涣然一新的小带的弟弟妹妹，仍然在窗子后面看我。

　　我这回有胆走过去，拉开门，看到她们两个坐在小书桌前，看到我，一下子老实起来，很局促的呆在那里笑。

　　“你们”我和缓地笑“叫什么？”

　　那个女孩咬着手指睁着好奇的眼睛道：“你就是哥哥的妻主么？”

　　我点头。

　　她又道：“我叫你嫂子么？”

　　我仍然点头。

　　她们两个商讨了一下，回过来露出小狗一般可怜兮兮的表情，一起嘟嘴道：“那你叫哥哥放了我们吧，我们不想学写字。”

　　“这个……”恐怕是不可能的任务。

　　她们跳下凳子来，一左一右扯住我的袖子，一起摇晃道：“好嘛，好嘛，哥哥一定会听你的话的，好嘛，好嘛～”

　　我有些哭笑不得，蹲下来把她们两个圈住道：“为什么这么说？”

　　小祸水蹭过来，靠在我怀里在我颊边轻轻拉住我的耳朵说：“我们偷听到的。”

　　“哦？偷听？”

　　“嗯”那个小丫头扯住我的另一边耳朵道：“上次我们偷听到林媒公对哥哥说，恩，好像是只有给他找个妻主管管他才行什么的。”

　　“对呀，”那边小祸水又轻轻咬我的耳朵，“林媒公还说什么不守夫道什么的，嫂子你说什么是不守夫道呀，宝儿老说我不守夫道。”

　　“我哪有，”那个宝儿继续扯着我的耳朵道，“嫂子你不要听裴儿胡说，我才没有！”

　　我把她们两个抱在一处，说道：“好了，你们两个。”就算要吵架也不应该扯住我的耳朵吵，难道我的耳朵是传声筒？“你们哥哥没有不守夫道，不守夫道的意思是……是……不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的意思。”

　　“为什么？”小祸水首先发问。

　　“因为，恩……，因为，”我挠挠头，想了想说，“因为不守夫道是指夫郎没有依着妻主的意愿做事，如果妻主爱护夫郎的话，事实上，事实上会让夫郎做他自己喜欢的事，这就是妻主的意愿啊，所以，这么一来，不守夫道的意思就是夫郎不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的意思。”

　　“嗯……”她们两个显然被我绕的有点昏。

　　其实我也有点昏，我只是想说没有什么夫道妇道，每个人都应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而已，不要有任何后悔。

　　小祸水又紧紧靠过来，亲了我一口，睁着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睛道：“那，嫂子，我喜欢嫂子，这样不算不守夫道吧？”

　　我笑起来，还没说话，只听后面一声怒吼：“裴儿你给我滚过来！”

　　小祸水紧紧偎着我，不肯放开。我站起来，对那个已经卸了装的看起来清淡素雅的人儿笑道：“早饭好了？”

　　“嗯，恩，好了。”他收回怒颜，抬手拨了拨颊边的发，侧着头对我飞着媚眼道：“妻主去前面用饭吧。”

　　我走过去，牵起他冰凉的粗糙的手，拖着小祸水，向宝儿招手道：“走吧，去吃饭，今天放一天假，你们一会儿出去玩吧。”

　　“怎么可以……”小带急道。

　　“不方便嘛，”我眨眨眼，“你忘了？”

　　他的脸马上变成通红，紧紧的拽着我的手，一会儿眼角含春的靠过来，烂泥似的瘫在我身上。

　　我叹口气，推推他，他不依，又缠过来，把身体全部依靠在我身上。

　　我实在无法，一个大的拽我一边手，身体重量全在我这边，这个小的，仍旧抓我另一边手，紧紧粘在我另一侧的腿上，你叫我，你叫我怎么走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