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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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负面情绪有的时候是可以刺激人走向成功的。
那是和明朗的向上心截然相反的，名为不甘的执念。
已经够了，已经不想要一个人了，不想要什么美好的东西都属于别人了，不想要被别人嘲笑了。
A中的面试考试，公认的Z市第一难。
在不被任何人期望的情况下，我竟然拿了第一名。
A中的名额。
最好的班级。
三年的学费。
不仅仅是这些，更是A中创校以来第一个全科满分。
我毫无疑问的成了传说，被所有人仰望着的，当作榜样的传说。
不仅是老师同学，父母对我的态度也有了极大的改观。
从前被人当作面瘫的面无表情，被人当作语言障碍的寡言少语，被人当作呆子的嗜睡，现在却被称为清高、不多言、天才的表现。
而在我有些耀眼的光芒之下，夏唯的光芒竟然渐渐的黯淡了下来。
分班考试，夏唯状态不佳，发挥失常，只进了普通班。
和沈乐的事情被父母发现，头一次被父母骂；初二的不良女生看不惯她的好人缘，考试被诬陷作弊，抽屉里被塞腐烂的瓜果……
好像世界颠覆了一般，我和她在未来的道路上互换了位置。
她走向黑暗，而我却走向光明。
我并没有如同一般人因为怨恨，而对着她的不幸冷眼旁观，而是一次又一次的帮助了她。
并不是因为心疼她，而是为了我自己。
因为我帮她，所以同学崇拜我；因为我帮助她，所以老师看重我；因为我帮助她，所以家人赞赏我。
这些都是非常美好的事情，不是吗？
除了她每次因为感谢而绽放出的笑脸，那样的无暇让我觉得刺眼，并且……还有不想承认的愧疚。
是的，除了这个，都是非常美好的事情。
我想我是快乐的。
用力握住了拳头，让稍长的指甲陷入肉里，有些刺痛。我抬头，明亮的阳光让我不由地眯了眯眼。
直视着那光线，直到视线模糊。
低头，一时难以适应的黑暗让刚被灼痛的眼睛生疼起来。
我一定……是快乐的。
像是为了坚定某些信念般的，我这么对自己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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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我没有辜负大家的希望，毫无悬念的考了Y市的L大。
L大是全国最好的大学之一。
夏唯进了Z大，Z大在全国也算得上是不错的大学。但是和我的L大比起来就差的远了。
夏唯把自己闷了一个暑假。
以前的明媚在现在的她身上无迹可寻。
像是憧憬童话的小公主受到现实的打击，遍体鳞伤之后不仅否认了童话，连自己的存在都要质疑。
父母因为工作关系并没有去车站送我，只是打了个电话给我。关心里有不少的虚假成分，但是比起以前已经好很多了。
我没有失望，只是庆幸着还好自己没有奢求太多。
唯的学校在本市，所以她并不急着去学校报道，而我这边却是要立刻启程。孤身一人去陌生的地方，以后，都要靠自己了呢。
虽然从来都是靠自己的。
送我去Y市的时候，夏唯给我说：“爸爸妈妈说我开始像你了。”她低垂着眼帘，眸子漫着淡淡的忧伤。
我抿了抿唇，说：“不像。”
夏唯抬头，问：“为什么不像？”
——因为爸爸妈妈他们，从来就没有了解过真正的我。也可以说是，从来就没有想要了解真正的我。
我原本以为和你一样就可以得到他们的爱，可是我错了。我注定了永远都是夏悠，而属于你夏唯的，不论我多么努力都别想得到。
只因为那不是我的。从来都不是。
我突然很想笑，但我忘了怎么才算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还是徒劳，我淡淡地答：“不好。”
夏唯却笑了，继续问：“为什么不好？”
我没有答，只是指了指头顶上的阳光。
阳光很灿烂，明亮的浅黄光芒可以照亮世界上每一处阴霾。但是不一定能照亮人心里每一寸阴暗。
夏唯，怎么选择是你自己的事情。
你可以恢复到原来让所有人喜爱的明媚，也可以继续改变成为我这个不讨喜的姐姐的复制品。
夏唯愣，也没有说话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之后，站台响起过车到站的声音，夏唯将手里一半的行李递给我，笑着说：“我就送到这里了。悠，一路顺风。”
“嗯。”我应了一声，缓缓向前走去，然后突然想到什么，猛的转过头，远方是唯有些模糊的身影。
唯还没走。她静静的站在原地目送我离开，看到我回头，她伸手擦了擦眼角，然后挥了挥手。
我启唇，用只有自己听的到的声音说：“唯，你应该像太阳。”
我知道她听不到我的声音，但是我知道我的意思已经完全传达给她了。
因为我们是双生子，我们有着无法比拟的默契。
火车上我订的是硬卧票。我把所有东西整理好，然后买了盒葡萄坐在床上吃。这个时候，与我临床的，举着盒泡面的男孩子也回来了。
他将面放到桌上，盖好盖子然后翻了翻手边的报纸。
我向来懒得观察身边的事物，我没有看他的脸，只是默默地重复着手中剥皮，吃掉的动作。
直到对面的男孩子有些迟疑地喊：“……夏唯？”
我抬头，看到了男孩子的脸。沉淀在脑海深处的某些东西忽然被打捞起，让我有些不敢确定。
记忆里，有一个叫沈乐的男孩，眼角弯弯的，俊朗的笑容蒸发掉笼罩在我周身的薄凉。
我缓慢地回忆着，缓慢着剥着葡萄，缓慢地咽下，最后缓慢的叫出他的名字：“沈乐。”
沈乐愣了愣，然后说：“你是夏唯的姐姐吧，夏……”
我知道他已经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我擦了擦沾在指尖的汁液，说：“悠。”
“哦……”沈乐有些局促，大概是因为叫错了人名而感到尴尬。
我依旧风轻云淡地吃着葡萄，直到沈乐有些僵不住地问：“你也是去Y市吧？”
“L大。”我答。
“啊，真厉害……”沈乐这么称赞着，我却没有接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没有营养的对话，到此结束。
晚上九点，火车熄灯了，我洗了个手准备上床睡觉，黑暗中，沈乐的声音传来：“夏唯……她还好么？”
他的声音很轻，像害怕触动自己心底某些伤痕一样。
初恋，就算不美好也会在人心里留下重要的痕迹。不论是对沈乐，还是对夏唯都是如此。
虽然夏唯不说，可是我知道，她每次偷偷翻开我的抽屉，之后的黯然伤神名叫沈乐。
“她会翻我抽屉。”我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顿了顿，然后继续说：“我的紫色发夹，放在那里。”
“……紫色发夹？”沈乐有些疑惑地重复，然后突然了然。
沉默了很久，久到我都快陷入睡眠，沈乐才开口，声音里是释然：“谢谢夏悠。你真的是……非常好的人。”
被妹妹的初恋情人发好人卡。
我弯了弯嘴角，没有回答。
唯，就算分别了这么久，还是有人关心你记得你呢。
唯，直到现在我都恨你，你夺走了我很多很多东西。
我想我们都知道，我们大概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成为彼此的不可替代。
但是就算如此，唯，我也不想看到现在的你。
——颓废懦弱到让我都感到厌恶的你。
因为那样会让我觉得，原来曾经的自己，比现在的你还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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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后来，我们都走上了社会。
我如大家想象的那般一帆风顺，直接进入了Y市一家外资企业，职务也因为我的拼命和努力一路攀升。
去年的春天，一度以为丧失了爱人能力的自己竟然也迎来了真正的春天，喜欢上了自己的上司——莫佑。
所幸的并不是悲哀的单恋，他也爱上了我。
一向公私分明，公事之外总带着三分疏离的莫佑竟然意外的温柔体贴。也在彼此越来越多的接触中，渐渐显露出他不为人知的，大男孩的一面。
莫佑是这家企业总裁的儿子，懂事起就作为大企业的接班人而进行各方面的训练，为了尔虞我诈的商场，从小就被扼杀了所有的天真快乐。
在这方面我也意外的和他相似，只不过我是亲手摧毁了自己的天真快乐。
好像是要把失去的全部补回来一样。公司里，我们抓紧每分每秒工作，一切尽善尽美之后便是我属于我们的二人世界。
他教会了我，我遗失的太久以至于连自己都忘记的笑容。
虽然说起来有些可笑，但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可以如此的快乐。
我想莫佑就是我等了一辈子的人。
任何人都抢不走的，只属于我的幸福。
这个夏天，我带着莫佑回了Z市，因为婚事而争求父母的同意。
也在这个期间，我见到了我好久不见的妹妹——夏唯。
从高中开始，她就一直不顺利。现在还算不错的工作更是我托人帮她介绍的。
或许这也是放开憎恨，得到幸福的时候了吧？我这么想着，不禁弯了弯嘴角嘴角，扯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这笑却是把夏唯吓了一跳：“悠，你……你会笑了啊？”
我看了她，然后轻轻挽住一直站在我身旁的莫佑，说：“嗯，他教的。”
夏唯这才把目光转向莫佑，怔怔的看了好几秒才硬生生地问：“……这位是？”
我再笑，淡淡地答：“你姐夫。”
沉浸在喜悦中的我并没有发现眼前的夏唯的异样。
那天下午，我和唯还有莫佑，一起去逛街，一起去看电影，然后一起去吃饭。
招来侍者点完餐，我转头，却看见她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我。
“怎么了？”我被她盯得发毛，面无表情地问。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语气轻快地说着：“刚刚回来的时候还感觉悠变了好多，现在倒觉得还是一样啊……还是那么冷淡。”
我只是笑，也不答话。
莫佑倒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哪里冷淡了，经过我的教导已经好很多了。”
我白了莫佑一眼，示意唯继续说。
唯也笑，继续说着：“从初中开始就变了好多呢……现在也是。你知道吗，我一直一直都非常羡慕悠，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
羡慕？
我还是保持着笑容，心下却是不信的。
从小开始，我就是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成长的，高中时的蜕变，更是可笑的因为对唯的怨恨。
她并没有发觉我的异样，语气渐渐地沉了下来：“我发现悠比我优秀很多很多，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初中的时候，悠还是一副呆子的样子呢，整天就知道睡，而且也不爱说话。”
“记得。”我淡淡地说。
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段我痛恨至极的岁月。
“这样啊……可是就算是那个时候的悠，我也很羡慕的啊！”她正视着我的眼睛，清澈的目光让我自惭形秽。
“悠的成绩一直都很好，当时我就想，我一定要像悠这样优秀，不用因为成绩而害怕家长会。”她冲我笑了笑，笑容竟有几丝寂寥：“而现在，我也想像悠这样一帆风顺不用为了任何事情苦恼，直到遇上自己的白马王子。”
我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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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新娘的捧花，我透过层层人群，看到了穿着新娘服装，在昨天晚上还和我我聊到深夜的唯。
昨天我住在娘家。
唯抱着枕头跳上我的床，笑着问：“悠，我可以和你睡么？”
我当然是允许了。
她窝进我的被窝，轻轻地说：“悠，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喜欢莫佑。”
我感觉到我全身的血液因为这一句话凝结成冰。
“所以呢？”我深吸了口气，回过神和她面对面地问。
“所以上次你让我去接他的时候我给他告白了啊，还差点被他亲了。”唯直直地望着我，忽然她的眼眶红了。
上次我和莫佑回Y市，夏唯也用旅游的名义和我们一起去了，并且住在我和莫佑同居的公寓里。当时我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细想。有一次莫佑在外面应酬喝醉了，我正在加班而没办法抽身离开，只能委托夏唯将他接回家。
“可是他是故意装醉的，他说他猜到了我喜欢他。”唯的眼泪因为她侧躺着的姿势，顺着眼角滑落到被单上。
“你知道他说什么了吗？”唯一边流泪，一边扯出笑容：“他说，‘可是我不喜欢你’。”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咙口和心口都是酸酸的，很难受。
“悠，我好羡慕你，真的好羡慕你。”唯这么说着，忽然扑到了我的身上抱住我。
“嗯。”我抱着她，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淡淡地说：“我也羡慕过你。”
她没有说话，只是在怀里的身体颤抖地更厉害了。
“羡慕到恨你。父母喜欢你而厌恶我的时候恨你，同学为了让你开心拿我开玩笑的时候恨你，被推优的时候恨你。”我顿了顿，接着说：“可是自从你说羡慕我之后，我就不恨你了。”
“为什么？”唯抬起头，可怜兮兮的哭脸映在我的眼中。
“我那个时候才明白，那些让我憎恨的事物，与你无关。”我说着，然后抬起手轻轻拍着哭的有些抽噎的唯的背，帮她顺气。
唯没有说话，只是哭的更厉害了。
我想她明白我的意思了。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都睡着了。
陷入梦境的前一秒，我唯一知道的是，困扰我们多年的心结，都解开了。
梦中，是我们童年的一个片段。
唯挡在我身前，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正用一脸不耐面对我的父母，软软的声音谴责着他们的不公：“为什么爸爸妈妈你们只对我好，我不开心你们会想尽办法让我开心，我没有吃饭你们会担心很久；而你们对悠这么冷淡，一点都不关心悠！”
然后唯转过头，对我说：“悠，没有关系，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站在人群中央，一边回想着昨夜一边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的我，突然哭了。
忍不住的眼泪一滴一滴顺着面颊向下落着，那是初中以后的第二次哭泣。
——为了同一个人，却拥有不同心境的泪水。
在所有人被吓到的时候，我扬起了手中的捧花，直直地朝那个也是一脸担心的唯抛了过去。
捧花在空中划过圆润的弧度，稳稳地落入夏唯的手中。
我顶着哭花的新娘妆，有些失控地吼着：“唯！下一个幸福的就是你！”
从这一刻开始，我要用曾经怨恨你的双倍力气，祈祷你的幸福。
——唯，我希望你从此以后一帆风顺不用为了任何事情苦恼，直到遇上自己的白马王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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