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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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几日来，已有数次突袭，虽没有新婚夜那般厉害，但仍是造成许多府卫受重伤，十七和几个武功略高的护院也有所挂彩。
看样子，最近来的都是些闻风而动的小角色。但时日一长，难免会拖累整个展府。想他展家不过一届商贾，何得何能竟卷入这般大的江湖恩怨中。
而这始作俑者却倒是过起了安逸的日子来。
今日正逢七月十五，是镇上赶庙会的时候。木红莲吩咐下人做了些礼佛的香品和食物，一大早就带着息事宁人，直往城西的南佛寺去了。
“出门前少夫人她可有交代什么？”盯着眼前直发抖的小奴，展清殊整张脸比吞了砒霜还难看。
抖什么抖，问个话而已，吴妈什么时候从人牙子那买了这么个没用的奴才，定又是慈悲心泛滥，听信了那牙子编派的可怜说辞。
簌簌发抖的家仆颤着声，半天才挤出一句：“回……回少爷的话，少夫人，少夫人交代小的带话给少爷，说是今日少爷就不必费心派人跟着少夫人了。”
耶？那个女人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身为江湖上人人觊觎的靶子，她竟主动跑到外头去晃？虽说宁人丫头功夫不差，可也不能做到万无一失。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小仆悄悄抬头，见清殊怒气重重，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想是担心少夫人了，便斗着胆子讨好：“少爷若是担心少夫人，小的马上就去知会齐公子，让他多派些人马……咳……”话还没说完，他便叫眼前妖媚男子的脸摄去了三魂六魄。
少爷好美哦……
“担心？”清殊挑眉，露出一抹迷人的笑靥，“你叫什么名字啊？”
“诶，小的，小的贱名啊六”呵呵呵……少爷笑起来就更美了。
“恩，啊六啊，既是我展府的人，就该好好学下遣词用句，莫要叫旁人看了笑话。”最后几个字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展清殊拉近小家仆的身子，兴味的唇凑近他的耳边轻描淡写地威胁。修长的手指抚着家仆细瘦的脖子，戾气浮在一双细长的凤眼中，只消轻轻一捏，那手中的人就该一命呜呼了。
“小……小的知晓……”那奴才脸早就吓绿了。
满意地弹了弹衣袖，展清殊恢复神清气爽的样子，临转身瞥了眼那小仆：“今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伺候吧。”
后者一时反映不过来，咦了一声才连连叩谢。
今日出门烧高香了？想不到他啊六终于发达了，刚进府没几天就被少爷相中了，呵呵，日后的俸银可就涨了，自己也终于当上等家仆了。
诶~不过，好像，听说，恩，只是听说啦，少爷有那种癖好诶。
想到这，望着远去的挺拔背影，啊六不禁又为自己的前途悲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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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
放眼望过去，除了两旁的戏台、帐棚、店铺、摊贩等，中间全是人，耳里到处可听到叫卖吆喝声，其间更是夹杂了杂耍，讲书和鼓板小唱的调子。
而寺庙里更是人山人海，香火鼎盛。
可寺庙后山上，有鸟语啾啾，流水潺潺，树影沐在日光之中，清净得恍非尘世。
就在这么静寂的丛林里，竟有一个算卦解签的摊子。孤零零地摆在山间一处平地上。摊子上铺以白色棉布，上画一阴阳八卦。桌上更是有不少笔砚纸张，和一些龟壳竹签之类。
而那算卦之人身穿青衣道袍，顶上头发，用根非玉非木的赭色长簪插做一处，面上门庭饱满，目如苍鹰。一撮稀疏的山羊胡子稍显凌乱。
只是在这静静的天光云影中，那双炯炯的眼睛浅眯着，应是睡着好一会了。
怦然“锃”的一声，那道士尚未睁眼，便一个拧腰错步，以宽大的袖子一网，袍袖舒卷之间，将几件暗器拢入袖内。
待他张开双眸，才发现是几枚普通的竹叶。
“呀~不愧是三真子，还是威风不减当年啊。”一道懒懒的声音如细蛇一般从竹林暗处滑了出来。
宽袍曳地，风华胜雪，只是穿着华丽衣饰的人却是被这富贵金光掩盖了本就平平的姿色。
上头织锦坊头牌绣师陈熹的轻鸟戏水好似讽刺地夺去过多人们的注意．
三真子冷哼一声，继续眯起眼睛小寐。
来者悄无声息地游至三真子的身旁，一只绘了葱丹的小手搁上了他的肩：“摆摊在这荒山野岭，你是存心不想做生意吧。”
三真子无奈地睁开眼，瞟了眼站在几丈开外等候的息事宁人，方才凉凉地开口：“你最好给出个让我非得到做不了生意的地方等你的好理由。”
天知道他受这女人要挟多久了，十年？亦或是二十年？他自己都要记不清了。
唉，他三真子一生最大的悲哀，就是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青梅竹马，以至于沦落到今日的地步。
十岁的初见，他从自家后院的树上摔下，恰巧被来府上做客的她撞见．
她强忍的笑脸，令他记恨．
十四那年冬天，他遵家父之命前去木宅送年礼的帖子，又在花厅的后厢瞥见她鹅黄的裙裾，只是年仅十岁的她竟已是冷冷的神色．眉目间有淡淡忧愁．
他莫名地有点恼怒．
十七岁的秋日，不满父亲擅自为他定的亲事，他一气之下上了崂山，盘髻簪发，潜心研读道法，但求清心寡欲地过完这一生．
岂料不出一个月，她便出现在他面前，风尘不沾的桃花面，满是怒意．她亲自拎着他的后领将他拎下了山。他甚至连个向师父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那年的她，着素色单衣，手指触到结在腰间的白绫时脸上会露出哀愁．他才知道，定亲的对象是她．而他出走的同一天，她的长兄故去．
她似乎充满了他的生活，那双冷冷的眼睛，偶尔会望着他出神．有时候又轻轻地问：＂为什么？你竟这么讨厌我？＂她手又抚上腰间的白绫，皱眉，＂还是．．你也．．．＂
他恼．
他也曾忿忿地咆哮：“你到底是为什么老是跟着我？！”
可他得到的，永远是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因为我喜欢你啊。”
明明她眉峰藏黛，眼角含春，可不知为何，他仍觉得凉飕飕的。那大而无神的眼睛里，有太多他不懂的东西．
唉~他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摆脱她？
“理由？自然是有天大的事要找你咯。”木红莲抿嘴浅笑，“你也知道若幽堂已经将消息散布出去了吧？如此一来，展府就成了众矢之的，凡是有心得到‘啸龙引’的人，断没有理由不找上门。最近几日还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货色，但过不了多久，厉害的家伙就会多起来，‘那个人’也就会出现了．．．”
“那个人．．．”三真子眼光一暗：“你何苦去招惹着等厉害的人物呢？”
说起来，他这青梅竹马虽自出生就带了一身的病，但家境不俗，若没有七年前的那场巨变，她本该是他的妻。只可惜造化弄人，如今的木红莲，眼中只有漫漫的冷漠，即使是他，也不清楚她没什么光彩的眸子望到的究竟是何景象。
莲儿依然是玩笑的表情，淡淡说道：“我也想忘记一切，与你相守至发白。只可惜，我只是个小女子，没有那好肚量。”说完学起平常女子的妩媚之态，看向三真子，满意地看到他作呕的表情。
清了清嗓子，三真子回神：“今日找我，是有什么吩咐么？”他知道她的计划绵密周到，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帮她打杂，即扫清闲杂人等。
红莲满意地轻点螓首：“帮我探探那几只狐狸的底子。”
“谁？”他疑惑。
尖削的下巴微扬，示意她来时的方向。那条僻静的山间小道罕有人迹，两旁的葱翠茂密得看不清山下的香火红尘。偶有风拂过，掠起阵阵树涛。
那山道，除了寂静还是寂静，连一点人类的迹象都没有。
“竟然跟到这来了，看样子还挺难缠呢……”三真子了然地点头。
“所幸你的奇门遁甲之术有所长进。否则就坏事了。”红莲摇摇头，又接着说道，“尤其注意那个白衣儒生，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我看未必，闯阵的，应是那个青衫的少年吧。小小年纪能有这般造诣，不简单。”三真子捋髯，竟浮现几分兴味。
“总之，试探便好，切莫引起他们的疑心。”吩咐完，木红莲招招手，呼来息事宁人便走，“我去山后转转，一切有劳了。”
她浅浅一笑，却让三真子心口一紧。
那笑容，太寂寞．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