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十》清石

40、一直想要的幸福（18）

　　后来还说了什么，我已记不清了。早上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纱照了进来。我们还是昨晚的姿势，止尚抱着我，而我还依然在他的怀抱中。他的脸上有满足的笑容，浅浅的，一如以往。一直紧紧与他相握的手，不禁抚摸上了他依然沉睡的脸庞。宽宽的额头，浓浓的眉，有些沧桑的脸庞，坚硬的唇角。手指每走一步，心里都会疼爱一分。
　　“你醒了。”
　　止尚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是眼睛还没睁开。我忙抽开手，再次埋进他的怀里。
　　“睡得好吗？”
　　止尚换了个姿势，紧贴着我的额头低语。
　　“嗯。”
　　“真想就这样拥抱一辈子，如果时间能够静止，该有多好啊。”
　　“我也这样想的。”
　　不需要更多的语言，紧紧相拥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这个早晨多美啊，美得让人不愿意轻易地打破平静。就这样紧紧地拥抱吧，让所有的不安，所有的不幸都随黑夜而去，让所有的快乐和幸福，都随黎明而来。
　　“咚，咚，咚，．．．．．．。”
　　一听见门外的敲门声，我就紧张地坐了起来。
　　“谁啊？”
　　止尚轻拍我的肩，示意我不要动，沉稳地问道。
　　“爸爸，是典典。”
　　是典典，我更加不知所措。如果换成是别人，我都会不在意。可现在是年幼的典典，她只是一张纯洁的白纸，我不想让她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阴影。
　　“怎么了，典典？”
　　止尚依然没有开门的意思，还是坐着不动。
　　“爸爸，阿姨不见了，昨天晚上还在的。”
　　听见典典在门外说的时候，止尚差一点笑出声来，可我却窘得要命。
　　“我不想这样让典典看到，我还是先到卫生间躲一下吧。”
　　不由得止尚再次拉着，我逃一样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然后我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还有典典接二连三的询问。
　　“爸爸，阿姨哪儿去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才发现的吗？”
　　“嗯。”
　　“典典，你过来，爸爸有话问你。”
　　“爸爸，你知道阿姨上哪儿去了吗？”
　　得不到回答的典典，还在坚持。
　　“这个，爸爸当然知道了。可是，你要先回答爸爸一个问题，好不好？”
　　“嗯，好吧。”
　　“典典，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阿姨？”
　　“嗯。”
　　“是不是每天都想看到阿姨？”
　　“嗯。”
　　“如果看不见阿姨，典典会不会哭？”
　　“不会的，阿姨说每天都会和典典在一起的。”
　　“每天吗？”
　　“嗯。”
　　“典典，你是不是给阿姨画过一张画？”
　　“嗯，是老师留的作业。别的小朋友都画的妈妈，我就画了阿姨。我还对老师和小朋友说，这个就是我的妈妈，老师和小朋友还夸我的妈妈漂亮呢。”
　　“那要是阿姨做妈妈，好不好？”
　　“嗯。”
　　“真的吗？”
　　“嗯。”
　　这样问一个小孩子有什么用呢，她能懂什么。
　　“出来吧，典典看不见你，都着急得要哭了。”
　　止尚大声地对着卫生间的方向喊，我犹豫不决要不要出去。
　　“典典，阿姨在里面呢，你过去叫吧。”
　　真想不到止尚还有这一手，我急得更加不敢开门出来。
　　“阿姨，阿姨，你真的在里面吗？”
　　典典敲门的声音比起刚才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要是再不出来的话，恐怕整栋房子都要震翻了。
　　“典典，阿姨在这里呢。”
　　开了门，典典欣喜地围了上来。
　　“阿姨，我们是不是在做游戏？”
　　“啊？噢，是，是在做游戏呢。”
　　我尴尬地看了止尚一眼，不得不顺着孩子的话往下说。
　　“阿姨，你躲在这里，我找了好长时间呢。”
　　“是吗？典典醒得可真早啊。”
　　“奶奶她们都起来了。”
　　“啊？噢，那我们也出去吧。”
　　看她乱蓬蓬的头发和不甚洁净的小脸，肯定还没有洗脸梳头呢。我牵着典典的小手出去，留下一脸灿烂的止尚还坐在那儿发呆。
　　可是我们刚出房门的时候，偏偏遇上了薇薇和止尚的妈妈。我是个不善于伪装的人，一下子脸就红了。
　　“我说怎么一大早的就见不到人呢，原来如此。”
　　薇薇的尖酸刻薄我不是第一次领教，可是当着他妈妈的面，真的让我很难堪。
　　“薇薇阿姨，我和阿姨正在玩游戏呢。阿姨躲得好难找啊，可我还是找到了。”
　　典典叫我的时候只是亲热地叫我阿姨，可是叫薇薇的时候，却非要连名字一起喊。缘份这两个字，还真不是时间能决定的。
　　“是吗，那你是在哪儿找到的？”
　　说实在话，薇薇对典典一向是友好的，典典对她也没有多大的反感，只是没有与我这样亲近，这让她也有不舒服的时候。
　　“在爸爸的房间里，我是不是很厉害？”
　　看着典典一脸的骄傲，我真恨不得有个地缝可以钻下去。站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真是难过死了。
　　“你跟我来一下。”
　　一直站着没有说话的止尚的妈妈，此时开了口，可是却还是依然盛气凌人的口气。
　　“怎么了，什么事？”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止尚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身上的睡衣还是皱皱的。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站在止尚的身边，心里就安定了许多。
　　“你也一起来吧。薇薇，你带典典到院子里去玩一会儿。”
　　她的口气不容置疑，只好跟在她后面走。走到二楼小客厅的时候，她自顾自地坐进了沙发，用轻蔑的眼神打量着我们俩。我也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一直跟在我后面的止尚，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脸上竟然有挥之不去的笑容。有这么高兴吗？后来再想想，他其实是想要这样的局面的，省得多费口舌的说上许多。这样的局面，别人一看便知一二了。
　　“坐吧，站着干什么？”
　　声音冷得让我不禁打了个寒噤，细心的止尚握住我的手，坐在了他妈妈的对面。
　　“止尚，是不是觉得妈妈在多管闲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妈，我不知道这一大早的，又有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止尚，我知道你的心里很苦，这几年妈也没少操心。第一次的婚姻对你的打击很大，所以轻易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如果你实在不喜欢薇薇，也可以选择别人，可是真的没有必要来气妈妈。”
　　“妈，我什么时候气你了？我和卢亦是真心相爱的，希望你能理解。”
　　“止尚，别怪妈说话不中听。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啊，你对她又了解多少呢？我的态度也没有什么不对的，我只是希望你了解得透彻一点儿。难道，这也有什么不对吗？”
　　“我们已经了解得相当透彻了，比别人一辈子在一起的时间更透彻。”
　　止尚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们彼此能看懂彼此的内心，真的是了然于胸的。
　　“不管我怎么说，你现在都是听不进去的，是不是？昨天我又没有说什么，晚上你们就住在了一起。这算什么，示威吗？”
　　他妈妈说完，狠狠地看了我一眼。
　　“不是的，伯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我极力想辩解，可我知道除了我们俩，谁也不会相信的。
　　“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你知道我想象的是什么样子吗？”
　　“我，我，．．．．．．。”
　　“卢亦，我并不是对你有什么意见。止尚这么几年，一直过着单身的日子，可我只想你们能够好好地了解，不要意气用事。我的儿子我知道，他是想让我不要再多管他这个事。原先你们是真也好是假也好，我都不管。可是现在，你们这样盲目地在一起，是不是太过份了。”
　　是真也好是假也好？是不是这所房子里的每个人都看出了我们最初的谎言，或者人前我们的确不够亲近？
　　“我没有。”
　　“第一眼，我就觉得你的心思很重。止尚他需要一个温柔的妻子，典典也需要一个体贴的好妈妈，我就觉得你们不合适。”
　　说到这里，我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妈，我说过了。这是我的事，希望你不要过多地干预。合适不合适，只有我们才清楚。卢亦看上去是心思很重，但是绝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们在一起很和谐。和她在一起，我感到很幸福。”
　　尽管他妈妈一再持反对意见，可是止尚从没有动摇过。也许他妈妈最讨厌的也就是这一点吧。她肯定以为是我主导了他儿子的内心，所以才把她的意见置若罔闻的。
　　不管这些了，就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如果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地下去，她也许也会有接受的一天。如果不是，那也没有什么，至少我们经历过了。一段一段的经历，才有了一个完美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