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故人饮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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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喝得尽兴，方才散了各自歇息。
东方喝了个微醺，被郑楠扶着，穿过天井，向着东厢走去。
待两人走出了正堂，郑楠便抄手将东方抱起。东方顺势偎进青年的怀中，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吐息全喷在他的颈间。
“困了么？回去再睡。”郑楠紧了紧手劲，脚下步子迈得更快了些。冬夜里风冷，怀里的人又喝多了酒，这会儿睡着了，保不齐就会着了风寒。
东方勾起嘴角，嘴上却抱怨道：“今日难得喝到尽兴。倒不知道莲弟有这个好手艺，叫我白白喝了这么多年的清汤寡水。”
郑楠从善如流：“全怨我，没有早点……”
东方见他似乎当了真，又急道：“不怨你，怎能怪你？莲弟这样，甚好。”
郑楠低头啄了一下东方的唇角，心里说道：“全怨我，没有早点来到你的身边。”
说话间，两人进了东厢，郑楠打了热水给东方洗漱。
屋子里烧了地暖，暖烘烘的。郑楠给人换了宽松的睡衣，又灌了两个汤婆子塞进被窝里，这才让东方进去躺好。
郑楠转身想去洗漱，却发现衣摆下角被东方攒在手心里，稍稍用点力也拽不出来。
正想干脆脱了外裳给他拽着，却听见东方出声道：“莲弟，留下罢。”东方垂眸盯着绸缎背面上绣的桃合二仙，也不看郑楠一眼。
郑楠心尖一突，怕自己听到的只是东方说的一句梦话。
自落崖之后，二人之间的相处可算是相敬如宾。一来两人重伤未愈；二来郑楠一直刻意想要抹杀掉过去杨莲亭在东方不败心中的印记，他并不十分清楚从前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也不想管众人是否对杨莲亭的突变而生疑，他只晓得用自己的方式去宠着东方，爱着东方，对与东方之间的互动更是以东方的意愿为主，一丝一毫也不愿勉强他。
东方不败半天没有得到郑楠的回应，又想到二人从前行房事时莲弟的委曲求全，只觉得遍体生寒，心中凄惶不已。双手下意识地绞紧了郑楠袖间的卷云纹，即便这样也不愿松开这人。
郑楠暗自叹息，俯首轻吻东方的额头、眼角，最后一吻落在东方微微颤抖的唇间。一指一指掰开东方用力到发白的指尖，五指相扣，轻笑道："尊教主愿。可这衣裳是内人所制，还请教主怜惜一二。"
东方红着眼眶，愣愣地瞪着面前调笑的青年，半天才小声回一句："不要紧的，我再给莲弟缝制。"想了半天，才明白自己应了什么，心中窃喜，偷瞄了青年一眼，见他并未反驳，竟是认了自己是"内人"的意思。
郑楠将他的小心思竟收眼底，心疼他的小心翼翼，当下恨不得什么都应他，什么都给他。
第二日，清晨。霜结满园。
夜宁端着盆热气腾腾的水站在门前探头探脑的，他有点小纠结。
平日里这个时候，教主早已晨起练功，十年如一日。
今日却不同往日，昨夜杨公子留宿教主房中，房中尚未有起床的动静。他不敢敲门，连在门外问候一生都有些惴惴，可又担心这掐着点兑好的热水渐冷，顿时急得团团转。
房内郑楠其实早已醒来，东方正蜷在他的怀中酣睡。常年冰冷的手足此刻被捂得暖和，一向浅眠的人难得睡得实沉。
郑楠听到门前传来的细碎脚步声，他猜到恐怕是夜宁送洗漱的热水过来了，却舍不得唤醒怀中的人儿。
撩过帷幔，窗外天色已大亮，估摸已经辰时，想到东方的早食不能耽搁，还是亲自出门端了热水进来，摇醒东方，伺候人洗漱梳妆，毫不马虎。
夜宁瞪着双眼毫无用武之地，他体贴地掩了房门，去厨房给他哥帮忙准备早餐去了。
东方不败自是享受两人之间的温柔缱绻，任郑楠给他挑了绿烟云纹的丝锦袍子，简单的发髻上别了根竹节玉簪。隽秀干净，一向爱浓妆艳抹的他也没有半点不满意的。
两人简单用过早餐，郑楠想去坊间逛逛，自是少不了东方陪同。二人告知仓公一声，便携手出了门。
药庐旷了几年，如今仓公想要重开药庐，必要费一番功夫打扫堂屋、购置药材。东方留下夜安、夜宁并夜部众人帮仓公准备开张事宜。
两人也没有备马匹车辆，索性出门就是御街，再方便没有。
街市上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昨日入城时郑楠尚且看得眼花缭乱，此刻更是惊叹不已。这般鲜活的坊间街市，是钢筋水泥堆砌的现代都市所不能比拟的。
郑楠立在熙熙攘攘的街市口，身边是自己钟情的璧人，两人五指相扣，一路携手而行，便觉得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时刻了。
东方见他兴致极高，便给青年指点周遭的景致。
东方不败指着眼前宽约两百米大道对青年说：“这便是御街了。中间为御道，是皇家专用的道路，行人不得进入。两边挖有河沟，两条河沟以外的东西两侧都是御廊，是平民活动的区域。仓公的药堂便开在小御巷里。”
御街两旁开满了店铺。郑楠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店铺比先前在城门集市那里瞧见的铺子摊位都要高档许多。尽是些茶坊、酒楼，绸庄，书阁，琴坊和古董店。有些门面比较大的铺子还扎了“彩楼欢门”，悬挂着五彩的旗帜，用来招揽生意。
往来于此的百姓们衣着光鲜，神情愉悦，买卖于其间，也甚是热闹非凡。河沟里种满了荷花，现已凋谢，枯荷孤立，倒也颇有一番风情。河沟两岸也整齐地种满了桃、李、梨、杏和椰树。
汴梁的繁华远远超乎郑楠的想象，他本来就打算在此经商，现在看来倒是要好好考量考量了。
两人一路逛去，逢大点的铺子，郑楠都进去看看。掌柜的见两人气质不凡，没有不热情相迎的。
郑楠发现古人的智慧果然是无穷的。单只说首饰铺子就有头面、玉搔头、丁香儿（耳坠）、跳脱（臂环）等，种类繁多，手艺精湛。老板还懂得饥饿营销，每个款式只一幅，别致无二。郑楠以商人的眼光来看，这些首饰即便是放到现代也有不小的市场。
在成衣铺里，郑楠相中一副水花玉扣抹额，配东方的大红锦袍正正好，一摸腰间，才想到自己现下可谓是身无分文，罕见地窘迫起来。想来也是，曾经大名鼎鼎的集团总裁又怎会有过囊中羞涩的时候？
掌柜的见郑楠盯了这抹额好一会儿，当下便不遗余力地推销：“公子您瞧瞧，这花样儿，出自京城如意坊的绣娘之手，别处都没有这般细致的款儿！这玉扣，温润无瑕，配这位公子，端得是相得益彰！”这掌柜眼尖，晓得抹额是买来送东方的。
“莲弟喜欢便买下。”东方并不知晓郑楠的心思，只当他是无法决断。
郑楠寻思了会儿，也不扭捏，伸手便将东方腰间的荷包解下，摸了碎银递给掌柜。
再看东方不败也是面目坦然，仿佛理应如此。
掌柜的是个人精，哪里还看不出两人的干系，也不说破，面色如常地仔细包了抹额，还附赠了一个荷包。
出了铺子，郑楠便将抹额给东方束上，东方这才知道是给自己的，心里喜欢，又摸了抹额上的玉扣好几下，抿着嘴笑，想到这是莲弟第一次送东西给自己呢，果然是不一样了。
郑楠看他这个样子，胸口酸酸的，挑起垂在东方颊边的碎发给人别到耳后，想着今后还要给他买更好的，他值得最好的。
一逛便是大半日，转眼到晌午。两人顺着人流走到了一处楼宇前，只见楼前人群接踵，好不热闹。楼阁有三层相高、五楼相向。细看去，只见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一派繁荣。
见郑楠看得出神，东方笑道：“莲弟，折月楼是我的私产，匿名经营数十载，未有人知道。此处眉寿可谓佳酿，如今正巧路过可否进去瞧瞧？”
郑楠自是点头答应，只想着瞧瞧是可以的，眉寿什么的还是要拘着东方点，不可多喝。
两人进了门，自有跑堂的小厮殷勤上前招待，东方摆摆手：“五楼”。
小厮一愣，晓得这是大贵人，不敢怠慢，立马恭谨地打个千：“这位爷，您这边请，小的这就去叫掌柜来。”
能上五楼的人，全开封府不过十人，当得掌柜前来招待。
两人在侧厅花榭处含了口茶，便见矾楼的掌柜钱鑫小跑着过来。
东方不败还是个香主的时候，曾施恩于他，钱鑫知恩，便一直跟在东方身边打点私产。东方不败当了教主之后，他便请了命去富庶的河南蹲点。短短五年功夫，这个有上百年历史的折月楼便悄无声息地易了主。他也是有真本事的人，自他接手后，折月楼的业绩蒸蒸日上，在原来酒坊的基础上扩建了酒楼，更是成为开封府里权贵豪绅们的流连忘返之地。
钱鑫急步走下台阶，在离二人五步路的距离时停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弯腰揖手道：“属下参见主人。”说罢，又对着郑楠揖手道：“杨公子福安。”
郑楠也拱手回礼道：“钱老板好。”
东方笑道：“钱鑫，许久不见，楼里的眉寿新起，可饮一杯无？”
钱鑫红着眼：“主人不来，眉寿不敢起酒。主人平安，万幸。”
东方百感交集，上前扶了扶钱鑫：“往后多得是要找你讨酒喝的时候，你可不要嫌我烦。”
钱掌柜忙说不敢，在前方引路，带着两人入了折月楼。
直到进了楼，郑楠方才真正知晓这楼的精妙之处。
开封府的正店酒楼建设都讲究环境优美，追求园林化的风格，而且力争有自家特色。也就是更讲究休闲性与舒适性并同。招贵客，引高贤，既饱了口福，又愉悦了性情。
折月楼的中央是古雅的厅院，四方廊庑掩映，排列着小阁子，吊窗花竹，各垂帘幕。折月楼不同于皇家园林的辉煌壮丽，更多的是市井庭院的幽雅别致。四面栏杆彩画檐，书画楹联阁门槛，楼上笙歌列管弦时断时续。闹市中的桃花源，这种闹中取静的雅趣在别处是万万寻不到的。
引了人上了五楼清阁门前，里面早有小厮备上了好茶，摆了果子糕点。
两人入了座，东方照着青年的口味点了几样折月楼独有的菜样，又叫了一壶眉寿。
先上桌的必是眉寿，郑楠先倒了半杯，拿到鼻尖一绕，才放到东方面前：“眉寿太过浓烈，不可多饮。”
东方撇撇嘴，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不说话。
郑楠看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对留下来的钱鑫说道：“烦请再上壶清淡一点的酒吧。”
钱鑫忙道：“和旨清润甘甜，不伤身。”
“那便上和旨。”郑楠又给对面的人满了杯，便将酒壶拿到自己跟前，不欲让东方再多饮。
钱鑫咋舌，暗道这杨公子恐怕不仅仅如传闻那般只是受宠而已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故人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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