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Secr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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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纪的西西里，于他而言是地狱般的地方。
年轻的Cheater阖上墨黑色的眼眸，金色的碎发早已失去光泽。乌塔停在他的左手边，正用凄厉的叫声驱赶着闻到死人气味而来的其他乌鸦们。这些聪明的家伙，已经预见他即将面临的与世长辞，在附近等候多时了。它们要咀嚼他的腐肉，饱餐一顿。
“哒、哒、哒”。Cheater微微歪过头，看到一对并拢的笔直的长腿。斯佩多穿着他们初遇时的那套军服，裤腿处的划痕正是那些废铜烂铁的杰作。这个男人曾经微笑着说，残缺也是一种美，等到离别的那一天，他会用这种别样的美来纪念他们的相遇。于是这套军服被摆在了衣柜最底下，可是谁也没料到，拿出它的这天来得如此之快。
D•斯佩多弯下腰，情不自禁地轻吻Cheater的额头。他的动作太过轻柔，虔诚得像面对上帝的圣徒。这个男人所有的温柔，都毫不吝啬地赠给临死的下属。亦或者是，亲人一般的存在了。
Cheater终于在这片土地哭出声来，悲惨的哀嚎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他颤抖着，近乎绝望地嘶吼着：“我不想死，不想死……我不想成为牺牲品……”
斯佩多有些用力地把他的头按向自己怀里，用他迷人的嗓音低低地回答：“记住你的这份执念。我亲爱的Cheater，来世我会找到你。你愿意继续做我的恶魔之子吗？”
他大概点了头。
用自己全部的力气。
……
高杉按了按湿润的眼角，意识变得清晰。这糟糕的回忆竟然还被装进了梦里。
十年来他经常想，如果没有加入彭格列家族，也许就不会想起发生在十九世纪的西西里岛的一系列往事——他极度厌恶其中所谓的誓言和背叛。可是经历几个轮回之后，美好和罪恶都一如既往地存在。高杉成为沢田纲吉的又一忠犬，而D•斯佩多的思想更加扭曲。
高杉睁开眼。但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变成了瞎子。因为周围的一切都是黑色，永无止尽地蔓延着的黑色。他吓得想跳起来——仅仅是想而已。高杉一抬起头，就因为撞到上方过于结实的木板而疼得缩紧了身子。
这是个密闭空间，隔绝了光亮。
高杉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棺材。
高杉没空咒骂是哪个混蛋干的好事了。也许他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那么自己的尸体“有幸”被送回来入棺也很有可能。该不会，这是在地下吧？高杉努力想压下去的恐怖回忆又浮上心头。他小心翼翼地侧身，摸索着想找出一条缝隙，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上方轻轻一推，微弱的月光就照了进来。
高杉捂住双眼，暗暗吐槽——妈的，这棺材还是滑盖的！
好不容易从滑盖棺材里爬出来，累趴了的高杉才有空打量四周。他的身下是带着露水的湿漉漉的草，痒酥酥的。如果是在平时，他一定会享受鼻尖的青草气息。只能说是一连串的诡异事件严重打击到高杉的三观了。
高杉掏出口袋里的Zippo打火机，借着光线打量四周。大概能看出自己身处一个森林。高杉眼中的森林，就是大自然创造的巨大的迷宫，贸贸然出去的话，有可能还会迷路。至少得先想办法在这里过夜。至于那副棺材，他已经不想吐槽了。
“是谁？”
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吓了他一跳，高杉立刻跳起来防备。那个方向过来的大约有四人，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随着脚步声的接近，高杉下意识地向后一退，却没有碰到意料之中的滑盖棺材。再扭头一看，那一团厚重的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高杉有些恼怒地抓了下刘海，摸到额头的一层薄汗。
高杉摸了摸手指，却没有摸到不离身的指环。他死死地咬着下唇，考虑着肉搏搞定四个人的几率有多大。可心底隐隐地想，这回又死定了！
“呵呵，今天晚上收获颇丰呢。”熟悉的声音响起。
等高杉终于看清了领头人的脸，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山本武你要不要这么吓人！难道你不应该远远地就报大名么！天朝电视剧坑爹啊！
高杉冷着脸抽搐的样子大概很搞笑，反正山本武笑得很开心。他走过来严肃地比了比高杉的身高，良久才得出结论：“果然啊，也是十年前的呢。哈哈，看起来好袖珍。”
……也是？等、等等，十年前？
高杉低头打量自己小一号的身体：他身上穿着并盛中学的校服，袖子上还挂着风机委员的臂章。默了。喝那么多牛奶都白费了，倒长了倒长了！无视高杉的脸色复杂，一旁的拉尔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包括她遇到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的事。
“高杉前辈！”
高杉的身体猛地一僵。沢田纲吉的身影窜到眼前，大大的眼眸中映出自己复杂的表情。高杉扯住他的脸皮，面无表情地向两边拉。傲娇的狱寺隼人立刻不满地上前，高杉就爽快地连他一起欺负。和在并中的时光没什么两样。
拉尔冷冷地说：“果然是小孩子。”
高杉抿唇。他了解这个世界，了解到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他的执念不会比拉尔少。但十年前的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他们本不该被扯进十年后的黑手党战争。
“山本。”高杉迟疑了很久才说，“十年后的我死了之后，我惯用的武器去了哪里？我希望，能用他的武器，继承他的意志。”虽然听起来很酸，但说到后来他也有些燃起来了。
曾经的高杉也幼稚天真过，然而现在这具十几岁的壳子里装的，是渐渐学会责任的半个大人。山本武和拉尔都为他这么快接受事实而略感吃惊。
然而山本维持着平常的笑容，随意地回答说：“应该是在云雀那里吧，‘他’的东西后来都收回彭格列了。我们正要回基地，一起吧。”笑容深处也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
之后一路无话。
其实高杉隐隐觉得，这个世界变得不一样了。看起来好像一切如常，但就是有什么地方很别扭。他本以为是回到了过去，但这不对。从他本身开始就不对。
现在，高杉正忐忑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房间在云雀自己的基地里。草壁哲矢说云雀恭弥不在，让他先休息一下。
高杉就这样，忐忑地翻出自己这些年来的日记本，以及藏在暗格里的指环和匣子。地方都没变。真庆幸这里的自己也写日记，完全就是狗血剧情必备工具！
锁着它们的小木盒子被取出来时，高杉还被厚厚的灰尘呛到了。他觉得自己意外的冷静。如果来到十年后的是如假包换的十年前的自己的灵魂，大概会大叫着“坑爹”然后想要逃走吧。到那时，云雀恭弥的浮萍拐一定会拦在门口，用无声的压力逼迫他修行，变得更强。
十年来都是这样。委员长、云雀先生施加给他的压力如此简单——高杉，变得更强吧。变得更强。
无论是哪里，彭格列或者其他什么地方，都不欢迎弱者。
高杉想着，翻开最近的一本日记。
“X月X日星期X 晴
BOSS莫非是总受？=0=话说，云雀和骸真的不是基友么。真的不是基友么（捂脸）。彭格列根本就是个基情的组织啊！”
高杉有些汗颜。喂喂……你倒是写些正经的啊！
“X月X日星期X 晴
今天买了好多棉花糖~能把白兰诱捕就再好不过了！”
……当初为什么写那么多废话！
高杉有些烦躁地翻过半本，继续看。
“X月X日星期X 晴
碰到了难缠的家伙。平行空间？你倒是让老子自由穿梭看看啊，去一个陌生的世界当统治者啥的啊哈哈哈= =怎么说都不可能吧。垃圾就应该要有垃圾的自觉，装成是懂科学的垃圾难道会比迷信的垃圾更有成就感吗？”
你大爷，这话肯定是Varia那边学来的吧。高杉本来想从日记本中找些被自己遗忘的信息，看样子是无用了的。
百无聊赖地翻到最后一页，赫然写着：比棉花糖更甜美的小赞诱捕了我哦~♪
“……”高杉毫不犹豫地合上日记本，面无表情地将其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两脚。再转头看向可能已经被动过手脚的指环和匣子，高杉的心情很复杂。这是十年后的他惯用的武器，不仅仅是因为顺手，还有特殊的来历。
这些可是那个孤高的云雀恭弥送的东西啊，他有点舍不得扔。就算烂掉了也可以拿出去炫耀啊……他只是这样想而已。
高杉连白兰为什么知道那个被遗忘的名字都懒得追究了。
他有些无奈地向后仰，直挺挺地摔进软绵绵的大床里。柔软的床垫向上弹了弹，一切又回归到死寂。天花板上找不到一根蜘蛛丝的痕迹，显然这个房间经常有专人打扫。高杉曾经以为死后不会有谁记得他，所以每一次出任务都有些难过和寂寞。但现在他更难过了。
也许不是云雀的叮嘱，只是清洁员忘记这个房间的主人已经去世罢了。
有节奏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响起，光是听声音就让高杉紧张到全身僵硬。这条走廊尽头的房间属于基地主人云雀恭弥。
果然，云雀清冷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边：“回来找死吗，草食动物？”
高杉一怔，下意识地闭上眼叫道：“犯规！你怎么能走得这么快，这是犯规啊！”
云雀没有理睬他无厘头的话，只是一言不发地拾起地上伤痕累累的日记本，在床沿坐下看起来。感受到床上另一个重量后，紧闭着双眼的高杉真的吓呆了。这么近的距离实在太危险了点，但《未成年人保护法》对云雀恭弥肯定不奏效。只要云雀的浮萍拐一挥，高杉就可以马上再去轮回。
最终，高杉十分纠结地捂脸，透过指缝偷偷观察云雀的表情——他竟然生气了。高杉可是和草壁哲矢不相上下（……）的人，因为中学时代的“血的教育”，他能轻易分辨出云雀一举一动中的喜怒哀乐。再无语地一看云雀手中的东西，竟然是那本坑爹的日记本！高杉欲哭无泪，这情况，比被他看的死亡笔记上写着“云雀恭弥”还要恐怖啊！
“搞基？嗯？”云雀面无表情地起身，却没有挥拐或离开，而是上前压住高杉不安分的手臂，以一种极其危险又暧昧的姿态锁住了高杉。二十五岁的云雀恭弥拥有独特的成熟男人的魅力，所以当他缓缓俯下身的时候，高杉的身体下意识紧缩，甚至闭上了双眼。
但是云雀恭弥当然不可能吻上来。
十分了解这一点的高杉闭上眼之后马上后悔了——太丢脸了，这比被云雀一拐子抽晕还丢脸啊！……好吧，其实对于后者他已经习以为常，算不上丢脸了。
挣扎了五分钟之后高杉终于睁开眼，发现云雀已经离开了。
“混蛋，既然可以走得悄无声息，刚才走过来为什么故意发出那么响的声音！喂喂这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么，为什么我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感……”——如果是平常，高杉大概会这样吐槽。
现在，他的手心躺着一枚古老的指环。时光利箭在它的边缘留下磨损的痕迹，将这枚小小的冰冷的指环贴在唇上，甚至还能闻到岁月无法洗去的淡淡的血腥味。高杉仔细地端详，发现精致的花纹间还有些顽固的泥土残留着。
又一个秘密被人发现了。
高杉记得很清楚，守护者们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沢田纲吉承诺过保守秘密，而现在家族里排斥他的大多是些不明状况的人。
这是随Cheater一起葬入土中的指环，也就是说，云雀恭弥直接或间接地盗取出了这枚有着特殊意义的指环。这是D•斯佩多的求婚戒指，尽管对象不是他。因为各种阴差阳错，戒指被套到了他的手指上。它陪伴年轻的军官血洗战场，在黑暗中反射出微光。
“既然拿出来了，那么，誓死守护什么的……”
和Cheater无关。高杉，只是作为高杉，他得誓死守护彭格列家族的荣光。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Secr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