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养无方》Mayo

3、第 3 章

　　“肖，这秋千是本来就有么？”刑雾坐在秋千上，两只细白小腿晃来晃去。木头做的秋千跟欧式风格的花园不太搭呢。
　　“不是，是小姐来时吵着要老爷做的。”
　　“哦？”刑雾愣了一下，笑起来。刑炎做的，好似刑炎以前对她真是有求必应呐。因为她是他“女儿”吗？“刑炎收养我来干什么？撑起家业吗？”好像刑炎外头女人多，打算娶进门的女人却是一个没有，就更别说孩子了。刑雾笑笑，不该啊，那得收养个男的。“他是不是大发善心收养的我啊，这要是有个亲生儿子的话，我是不是就得立马打包滚蛋了？”
　　肖莫听着也不说话，刑雾也只是想说说话而已。

　　黑色的车子开了进来，他回来了。
　　刑雾下了秋千。
　　远远从车库过来的却不止他一个人，他后头跟了个拖着箱子的小孩儿。刑雾愣了。
　　刑炎带着小孩儿走近了。
　　“雾雾，这是刑雨，也算是你弟弟。”刑炎拍拍边上叫刑雨的小孩儿，却是朝着刑雾说了一句。
　　刑雨神情淡然，却是和刑炎出奇地相似。他开口，朝刑雾叫了一声，“姐姐”。
　　刑雾僵住了，一瞬间，那花园的草像是疯了似的长长了，从刑雾脚底下一点一点爬上去，将她整个人包了起来，呼吸都困难。
　　刑雾看看刑炎，又看看刑雨，最后侧头去看肖莫。那时的她不知道自己是一副什么表情。只知肖莫伸出一只手盖住她的眼睛，把她搂进怀里。

　　“姐姐。”刑雨站在刑雾身边叫她。
　　“别叫我姐姐，我跟你没关系。”刑雾一手抓着秋千，一手捧着书，眼神也不给一个。刑雾没法克制自个儿对他恶声恶气。说到底不是他哪里不好，是刑雾自己怕，怕这个人一来，刑炎对她，就更冷淡了。
　　“雾雾。”刑雨没在意，却是自如地叫她别人叫她的称呼。
　　“跟你不熟，千万别这么叫我。”刑小妞半点儿面子也不打算给。
　　“我们要一起生活，总会熟的。”。
　　是是是，刑家的继承人！大少爷！刑雾扭头撅个嘴儿不想理他。
　　刑雨在一边看她的样子却越发觉得趣味，虽说这人是他“姐姐”，跟他说话也透着明显的不耐，他却半点生不出惧意来，反倒想摸摸她的头看她跟你闹腾的样儿。
　　“雾雾，我帮你推推吧。”没待刑雾反应，刑雨就自个儿推了一把，力气还挺大。
　　刑小妞这一没注意差点给摔咯，赶紧抓牢绳子，手里的书掉地上也不管了。“喂，你放开！”刑雾大叫，刑雨一径推着也不理她。
　　“刑雨！你快点给我放开！”刑雾又是一通乱叫，连带把他名字都给叫出来了。
　　这一声连名儿带姓的倒把刑雨叫舒坦了，好歹不是什么你啊喂的了不是。手上的动作也放轻了。
　　可怜我们刑小妞那一吓吓得不轻，半天没回神，回头想骂人的时候，对上那一张肖似刑炎的脸，还带着笑，刑雾半个字儿都蹦不出来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刑雾心里默念，就是不想承认是什么别的理由。
　　“事先也要说一声吧。”装的是个恶声恶气，但明显比先前那些个话的语气好的不是一点两点了。
　　“好，下次注意。”那刑雨咧嘴一笑。心知这“姐姐”压根当不了坏人，那心里头不定多善良呢。

　　“相处得挺不错嘛。这个应该就是刑炎刚领回来的儿子吧。”来抓刑雾回头上课的花之看到刑雨，拍了拍他肩：“我是你父亲的朋友，按辈分你得管我叫声叔叔。”
　　“叔叔好。”刑雨规规矩矩叫了一声。
　　“倒是个不错的孩子。几年级了？”
　　“初三。”
　　“哦，比我们雾雾的进度慢点儿。”花之抬手摸摸刑雾的头发，“就是不知道雾雾这小脑瓜还记不记得。”刑雾闻言不依地扭头瞪他一眼。
　　“呵呵，是老师说错，雾雾这么聪明，哪能忘了。”花之被刑雾这一眼逗笑了。
　　“你往后是在家里跟雾雾一起上课还是在外头读？”
　　刑雨看刑雾把地上的书捡起来又自顾自地看起来。 “父亲说这帮我把学校转到这边来，在附近那个S学校。”
　　“那好好学着吧，以后别辜负你父亲期望。”
　　“嗯，我知道，叔叔。”
　　“雾雾啊，这太阳晒得差不多了吧，该回头上课了，你那大字儿可写了一半扔着呢。”花之揪了揪刑雾头发。
　　“哦，知道啦。”刑雾夺回那束头发，跳下秋千。回头把书扔在秋千上，也没管刑雨，跟着花之走了。
　　刑雨看刑雾走了，回头瞟了一眼那本书，书页被风吹得哗哗响。玛格丽特的《情人》，情人啊。

　　刑雾是被外头的雷声吵醒的。雷声跟着闪电一个比一个来劲，窗帘和窗户却挡不住光和声音。
　　刑雾没起身，倒是往被窝里钻了钻。
　　刑小妞怕的没别的，怕黑，怕闪电，怕打雷。这些个怕处倒是和一般女孩儿没两样。
　　双手捣着耳朵，雷电的声音还是一个劲儿往耳里钻。受不了折磨的刑雾干脆被子一掀，鞋也不要，穿着个白色睡袍就往外跑。跑到刑炎房门口停下来，抿抿嘴，敲门。“刑炎？刑炎？”叫得声音倒是不大。刑炎房间里却一点儿动静没有。刑雾有些委屈，心里还在怕着。
　　“雾雾？”身后冷不丁传来声音，刑雾一吓就要叫出来。被人眼疾快步走上了捂住嘴。“是我，刑雨。”
　　刑雾一张小脸苍白，抓开他的手。“你能不能别老这么吓我。”
　　“我出来倒水看你一个人站这儿就叫你一声。父亲晚上就出去了，不在。”刑雨手里还拿着个水杯。“打雷吵醒你了？”
　　刑雾眼儿一瞪：“干你什么事。”
　　不凑巧，外头一个巨雷吓的刑雾声儿还没叫出来就猛地就躲刑雨怀里头去了，揪着他衣服的指节都白了。
　　“原来雾雾是怕打雷啊。”刑雨笑起来，拿着个水杯没动作，鼻间倒是闻见刑雾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
　　刑雾没答话。
　　刑雨一看，这是真怕了，连话都不说了。拉下刑雾一只手牵在手里：“我送你回房间。”
　　刑雾没抽回去，另一只手也去抓他手臂。外头的闪电和雷声一直没停。
　　刑雾一进房间就跐溜钻进被窝。刑雨看看床上鼓出的那一块，视线往边上移一点，一双白色的毛拖规规矩矩地放在地上。敢情刑雾连鞋都没穿，这是初春，地板凉气还重。刑雨没说话，想着下次得说说。再看一眼他小姐姐已经连头带脚钻进去了，想也不会跟他道别，刑雨就打算开门回去了。
　　“哎，刑...刑雨。”床上传来微不可闻的一声。
　　刑雨停下步子，“嗯？”
　　“能...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一会儿。”刑雾把被子拽下来一点儿露了双眼睛。
　　刑雨一愣，露出个了然的微笑：“没问题。”
　　刑雨走到床边，边上没椅子，只能就着地毯坐了。
　　许是觉得自己有些没出息，刑雾撇开头没看他。
　　“雾雾这是你小时候？”刑雨拿起床边柜子上的一张合照，那上边儿刑炎穿着V领毛衣黑色休闲裤，嘴角有点弯，他手里牵着个小女孩儿一身碎花的小裙子，黑色头发被风扬了起来，她可是笑得连虎牙都露出来了。
　　“嗯。”刑雾应了一声。“你别叫我雾雾。”刑雾闷闷地说了一句，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人这么叫，怎么听怎么别扭。虽说这外形确实看不出来，刑雨是不是吃激素长的，长的比刑雾高了不少，刑雾呢，天天牛奶喝着还是一六三的个头，愣是不长了。刑雾扁扁嘴：“你还是叫我姐姐吧。”
　　“哎，姐姐。”刑雨一喜，这小姐姐虽不会是完全接受他，但好歹是不再排斥了。
　　“嗯。”刑雾把头转过来，一双乌溜地眼睛盯着刑雨看。
　　刑雨把脸凑近了：“看什么呢。”
　　“没什么。”刑雾眨眨眼：“刑炎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刑雨不笑了：“不是父亲找我去的，是我妈被男人骗光了钱变成穷光蛋，没法儿活了，这才把我送去找父亲换钱用的，拿到钱她就走了。她自己也没把握父亲会不会接受我，这是去碰运气的。传言...父亲是不喜欢孩子的。”
　　不喜欢孩子？不可能的，不然怎么会领了还是小孩子的她回来。刑雾不信。刑雨说这些话的口吻凉薄的很，刑雾嘴里那些想说的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刑雾突然觉得自己没法子讨厌他了，怎么讨厌呢？被母亲用来换取利益的孩子？
　　“呵，别同情我啊姐姐。我习惯了。”刑雨趴在手臂上，歪着头看刑雾。
　　刑雾的手就这么伸出去了，摸了摸刑雨的头再缩回去。“刑雨。”
　　“嗯。”刑雨笑。
　　刑雾睡得不安稳，第二天早上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和刑雨的手握在一起，刑雨歪着头枕在手臂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竟是...陪着她这么睡了一夜。
　　刑雾一动，刑雨也跟着醒了，眼里还带着刚睡醒泛出的雾气，看着刑雾就叫了一声“姐姐。”
　　刑雾抽回手坐起来，“这么睡一夜难受么。”
　　“还好，昨天没留神就睡着了。”刑雨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谢谢你。”刑雾对他笑了笑。
　　这还是刑雾第一次对他笑，嘴唇弯成一条弧度，眼睛也眯了起来，一点没敷衍。刑雨也笑了：“没什么的。那我先去洗漱了。”
　　“嗯。”
　　刑雨走了两步又回头：“姐姐下床一定得穿上鞋，不然会感冒的。”
　　“好。”

作者有话说

　　小孩儿这么容易就搞定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