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白娘子传奇]青莲》寒星瀛瀛

19、第十九章

　　雨后初霁，碧空如洗。
　　一日悠然而过，夕阳西下，朱红色的日光倾洒水面，犹如融金。凭栏远眺，水天一色，波光摇曳生辉。
　　分明是良辰美景，看的人却无心欣赏。
　　梁连扶栏托腮，物外神游。
　　他的心情低落极了。
　　青儿把他扔在这里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身后一对书生小姐，像是情侣，浓情蜜意，眼角余光不时瞄到，无故添堵。

　　正在胡思乱想，忽而有人拉住他，一把将他拉旋回身。
　　眼前青影一晃。
　　一刹，他恍惚看到了沉静的夜。
　　醇黑的瞳眸，如此幽冷，如此清亮，如此深邃，仿佛在弹指光阴，就包容了整个世界。他觉得自己何其渺小，只一眼，就被吞没了灵魂。
　　也许连自己都未曾察觉……
　　云淡风清，一轮江月。
　　是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抵不过那个人一眼？

　　又是一夜，李家所有人皆已入睡。
　　包括当过一阵夜猫子的青儿。
　　在她睡着的时候，梁连通常是不会进来打扰的，他还没厚颜无耻某种地步。
　　但这天不同，他站在青儿床边，看着她均匀呼吸。

　　不知为何，总觉看不腻味。
　　这张以前看到就想抓回去治罪的容颜，是什么时候，令他牵肠挂肚。
　　他心中无声叹气，孽缘。
　　手里握着一把剪刀，凝视了她睡颜许久，才伸出去，轻轻剪落熟睡中之人的一绺秀发。
　　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做有何意义，大概只是想，留一点能作为怀念的东西，陪伴他走完黄泉路。

　　梁连站在观世音菩萨的画像面前。
　　贪，痴，嗔，怨。
　　爱，恨，离，愁。
　　起落，悲欢，回忆中都曾拥有。每一画，每一笔，深沟趔趄，饱蘸深情，一切都足够，已经足够了。
　　他本来是为了化解冤仇，屈就于此，来时从未想过真的能够化解。
　　待到真正化解，他只能一笑，抑或一叹。万般皆是命中定，半点不由人心想。
　　既然一切已然结束，还留在这里，又有什么什么意思呢？
　　对此，梁连心中已有了计较。
　　他向菩萨躬身施了一礼。
　　是时候结束了。

　　青儿醒来的时候，哪里都见不到梁连。
　　起初只好奇，没有过多在意，谁知过了一天，两天，三天，还是不见半个鬼影。
　　她忽而紧张起来，匆匆忙忙跑去找五方鬼。
　　然而，五鬼告诉她的消息，却几乎让她天旋地转起来：黑白无常拘了梁连的魂魄，早就去了阴曹地府。
　　“你们为什么不拦着他们！？”
　　“哎哟，姑奶奶，无常二神是我们的上司，怎么可能拦得住，况且，梁连是自愿的，不然凭菩萨竹叶护身，无常神怎么可能敢拿他怎么样。”
　　“……自愿……？”
　　“对啊，听说，是他自愿回地府，所以无常神才前来引路的。”
　　“不可能！！！”

　　青儿跑了出去，大雨倾盆，她站在雨中，谁也谁也不见。
　　心中鸣响的不安，凄惶，究竟是什么？
　　不经意划过眼角的东西，让她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哭，我为什么要哭，……他要走，又不关我的事。”
　　天空中雷鸣电闪，只在瞬息之间，映得尘世宛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