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你(情归何处)》晶晶然

30、比你更爱他

　　出其不意的，家明忽然同意了看心理医生，也许是因为那个爆米花之吻吧，他比以前更迫切的想找回我们之间共同的回忆。
　　只是没想到现在的心理诊所，生意特别的好，我打电话的时候说是熟人介绍，但是前面已经排满了，给我们往前插了队仍然被排到了一周之后。

　　诊所里，我在外屋，屋里是家明。快半个小时了，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来回在外边数地砖，我觉得自己比他还紧张。小助理好心的给我倒了杯水，笑眯眯的问我：“男朋友啊？”
　　“呵呵，恩。”
　　“好帅啊。”
　　“是啊。唉。。。”
　　“放心，李医生好厉害的。”
　　“恩，我相信她。”
　　啊——！！我听到了家明的号叫，接着是一阵砸东西的声音，然后门被打开了，李想的额头带有一丝血迹，跑了出来，小助理赶紧拿棉签还有消毒药水，给她擦。
　　我推了门，往里探，屋子里东西本不多，地上是一个砸碎的茶杯，水渍漫了一地，椅子翻在地上，一些书籍散落着。
　　“家明，家明。”
　　没有人答我。
　　“你在哪啊，我是筱然啊，家明。”
　　怎么会没有人。我听到了轻轻的低鸣声，他蜷缩在桌子底下。
　　我走过去试图把他拉出去，他抱着头死活不出去，掰开了他的手，他满眼是泪，浑身发着抖，想哭又哭不出的发出难听的声音。他的身体抖个不停。我搂着他，像妈妈对待孩子那样，轻拍他的背，“不怕，不怕，家明，不怕。”
　　他的哭声渐渐放大，呼吸急促，“救他，救他。。。”他忽然拉着我的手疯狂的摇着，“求你们快点救救他！！”
　　“救了，救了，我们已经救他了。”
　　他一把推开我，“你骗人！！！”他蜷缩在桌子底下，砸着桌子，“开门，开门，快救他快救他！！！他要死了，求你们救他啊。”
　　“我不要走，放开，放开，放开我！！！！”
　　我跪在地上，伤心万分：“我错了，家明，我不该让你来。”
　　他蹲着，我跪着，李想还有她的助理在门外看着我们，却不敢进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带他回到家的。只知道把他安顿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安静的睡着了，我浑身像被抽干了一样瘫坐在他的沙发上。
　　屋子漆黑，没有开灯。黑暗中，在我对面的沙发坐着个人，长而卷曲的头发，吓得我尖叫起来。
　　她却起身去开了灯。
　　莎莉。一身职业装，比刚见她的时候胖了些，人也憔悴了些。
　　“他刚睡着，我们最好不要起什么冲突。”我对她一直没有好感，她当然有家明的钥匙，曾经的未婚妻嘛，所以现在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
　　她冷笑了一声。
　　“以为只有你关心他吗？”
　　“你当然也很关心他。”我不想和她多说话，但是现在我也不愿意出去，把这里让给她。
　　“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她讽刺的看着我。
　　我也回瞟她一眼，我手臂上还有她指甲留下的痕迹呢。
　　“你以为我是怕他回忆起和你以前那一段，才故意不让他找心理医生治疗的是吗？你以为我是为了占着未婚妻这个名头而做了很多虚假的事对吗？”
　　“难道不是吗？”我倒想听听这个女人的辩驳。
　　“你知道他出车祸的时候是什么情形吗？副驾座上是他妈妈，他被救出来的时候他妈妈已经血肉模糊了。他们出事的地方是个平民区，出什么事，旁边的人根本都不会管的。我赶到的时候，据说已经出事了半个多小时，家明的声音已经嘶哑了。他一直大喊着，救救她，求你们救救她！！他不停的砸着门，砸着玻璃窗，你以为他左手怎么变成那样的？！是他自己砸的，他砸门，砸玻璃，但是砸不开，整个手都是血啊，他被卡住了，他出不来，他救不了他的妈妈。那些救护人员用电锔把门割开才救出他，他流了好多血，脸色已经苍白得发青，却仍然挣扎着要爬去救他的母亲。
　　我吓得哭都哭不出来，如果有人帮一把，或者一出了车祸就报警，给医院打电话他妈妈就不会死。你知道她生前是多么漂亮儒雅的女士，死的时候却这么不堪。家明几乎是被绑去医院的，一路上他都嘶喊着，你们快去救救她啊，她要死了，求求你们，护士只能说已经救她了。他大喊你们骗人！！他声嘶力竭的哭声，我永远忘不掉。”她激动得嗓子发颤。
　　我惊得说不出话，眼泪接着漫出眼眶。
　　“你以为我用尽心机耍手段来要未婚妻这个名头是吗？
　　如果我不这么说，怎么能够出面给他管理公司，难道要我看着他多年的心血就这么付之东流吗。他自尊心那么强，如果我不是他的未婚妻，对他的公事指手画脚，他会听吗？可是我不插手，你因为他的公司能维持下来，并且发展成现在这么好吗？！
　　还有之前，如果我不骗说是他的女朋友，他怎么能信任我。
　　他一睡就是三天啊，医生都以为他醒不来了，但是老天还是眷顾，他终于醒了，却失去了记忆。他很厌世，不跟医生合作，只有我管他，担心他。因为我说是他的女朋友，他那时认为惟一剩下的至亲，他才听我的话，配合医生治疗。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开心幸福的生活着吧？我骂他逼他，做疼死人的物理牵引治疗，那么个大男人都哭出了声，你知道多不容易啊，可是如果我不逼他，他的腿就废了啊！！
　　他失去了记忆，我觉得是好事，至少他不用想起是自己亲手葬送了惟一的母亲。可是我还是带他去看过心理医生，那情形比你今天见到的，只会差不会好。他每做一次治疗就是一次心灵上的伤害。
　　那时起我就决定，哪怕他将来恨我，我也要骗下去，与其让他痛苦的活在回忆与自责中，不如让我给他构建一个美好的未来。”
　　她说这些的时候没有掉一滴泪，我试问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能否做到她这么好呢？答案是否定的，我没有她坚强，如果看到他那样，也许我会比他更早倒下，爱原来不仅仅是山盟海誓，风花雪月，还要面对血淋淋的现实，为爱的人要使自己变强，为爱的人去争去抢是爱的另一种境界吧。
　　“陈筱然，我之所以退让，绝对不是因为我怕你！是因为，我觉得，他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开心得让我嫉妒，但是他应该过得更开心、更幸福的。所以我成全他，而不是成全你！！！”她站起了身，手里拿上了包“好好照顾他，别再逼他看什么心理医生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我。”我站起来，想说什么却找不到好的语言，在这个女人面前我竟然显得那么渺小。
　　她打开了门，准备走，又停住了：“记住，并不是只有你对他的爱才高贵，没有谁的爱是卑贱的。我敢挺起胸脯的说，我比你更爱他。”
　　门棒——的一声被关住了，是的，莎莉，我今天才真正认识她。

　　我在屋子里坐到天亮，莎莉的每句话反复出现在我脑子里，一个字一个字敲打在我心上，大概是坐得太久了，我觉得好冷，拳做一团。忽然没有了自信，我能给家明幸福吗，我有能力使他更幸福吗？

　　之后我没再提去看心理医生的事，家明也没再提。那天他发狂的事，我相信他是有记忆的，但是我们都避开不谈。在一起时，更多的是沉默代替了平时开心的说话。寻找记忆的事忽然暂停了下来，我猜想或许他记起了些什么，他开始忧郁，开始更用心与工作之上。

　　我匆匆的赶着工作，这些日子陪着家明找寻记忆，看医生，耽误了不少活，虽然唐峰什么也没说，我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所以这两天我都特地留下来加班，尽量把工作做得更完善。
　　抬头一看，9点了，忙起来时间过得真快。
　　打了车到了家附近，小卖铺里随便买了个面包，大口的啃起来。抬步往前走着，路灯下好熟悉的车，阴影里有人，一明一暗的有个红色的火星在闪，我叼着面包停了下来。夕海走出了阴影，西服敞开着，领带斜斜的，脸上尽是疲惫，烟头划了个优美的弧度被弹进了垃圾桶。
　　“我不找你，你就不找我是不是？”
　　“不是，最近忙着加班干活呢。”嘴里含着面包，说起话来支支吾吾的。
　　他别过头去偷笑，接着望我一眼，“见到你啊，想气都气不起来了。”
　　“哪，要吃点么？”我把面包向他前面递了递。
　　“不要，我要上去！”
　　“哦。”
　　领他到了家里，他往沙发一坐，“恩，比我想象的好些。”
　　“那你想象是什么样子的。”
　　“和你一样是乱七八糟的。”
　　“喂！早知道不让你上来了。”
　　“不是说没想象的那么糟吗。”
　　我把包放下，给他倒了杯茶。
　　“不要茶，我要喝粥。”
　　“哇，你这客人真不客气呢。”
　　“肚子呱呱叫了，我在你家楼底等了两个小时啊。”
　　给他打开电视“怎么等那么久？笨，不知道这世界上有样东西叫电话吗？你先看会电视，我这就给你做。”
　　“恩，宝贝真好。”他笑着把西服一脱就横躺在沙发上。

　　淘好米，用水泡着，找出了两只皮蛋，一些鲜肉切丝，姜也切丝。肉丝用盐腌一会，把泡好的米放到陶锅里煮，里边再加一勺油，可以防止开锅的时候米汤的泡沫喷出来，把其中一只皮蛋大切几块丢到锅里和粥一起熬，剩下的一只切成碎丁，一会和肉丝、姜丝在最后放进去就OK了。又切了一些小葱末，恩，盛粥的时候撒点上边会很香的，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粥慢慢的熬开花拉，我满意的拍拍手，把围裙取了下来。
　　客厅里，夕海领带丢到了一边，拿着遥控器的手垂到地上，一只脚搭到了沙发背上，他居然就这样睡着了，我从他手里拿过遥控器，把西服盖到他身上。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看着他。他的眉紧紧皱着，嘴有些干涩，额头上有细微的汗，平时工作一定很累吧。

　　人的手有多大？一只手只能拿起一个拳头般大小的球体，如果试图拿起两个，结果不言而喻。人的心也是好小，应该住一个人就会满掉。
　　我现在的心里住着两个人。一个我想给他幸福，但是力不从心，我自己都不能肯定能否让他幸福，他就是一个美丽的肥皂泡，在我面前飘着，我轻轻的用嘴吹着，不让他落到地上碎掉；另一个，我望了望夕海，我总带给他伤害，他却总包容着我，是否他看起就像我脖子上的钻石吊坠，那么强硬，那么坚韧，于是我忽略了他，而去保护另一个看起来脆弱，而实际上我却保护不起的人呢。
　　我的心好满呀，就快挤不下了。

　　忍不住抚摩着他紧皱的眉，他却睁开了眼。
　　他拉过我的手覆到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刚舒展开的眉又成了川字。
　　“宝贝啊，你知不知道，等一个人有多辛苦。”
　　“下次记得打电话啊，别一等就2个小时。”
　　“呵，我说的不是这个。”
　　“粥好了，等我给你盛去。”
　　我拍拍他的脸，去厨房盛粥。
　　“小人精，总是逃避我的话题。”
　　是啊，我在逃避。

　　端着粥他满意的喝着。
　　“看你眼睛都是血丝，酒店的工作是不是很忙啊？”
　　“心疼我啊？其实说忙，真比不上以前律师事务所忙的时候。只是很琐碎，所以让我很头疼。”
　　“原来不是一直坚持的么，后来怎么忽然改变，回酒店工作了？”
　　“你还敢问我？”
　　“我怎么了？”
　　“妥协了呗，答应老头的要求了，戒指都准备好了，然后打算娶某人，再然后。。。。。。”他眼睛盯着我，眼神有些冷。
　　“你恨我吧。”我低下了头。
　　“恨你，就不会对你这么好了。”
　　我给了他个抱歉的笑容。
　　“已经一个月了。”
　　“恩，我知道。”
　　“我等待你的好消息。”
　　我没有说话，我不敢想，也无法做决定。

　　电话适时的响起，夕海抓起西服“酒店出了点事，我要赶回去。”
　　“开车小心点。”
　　“恩，知道的。自己早点休息。”
　　他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就奔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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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比较忙，所以文写得有些赶，终于还有几章快要写完了，唉，挺不容易的。
　　这篇文和我本人似的有些不温不火，但是还是得到了大家的关注，非常开心。*^0^*
　　谢谢留言的各位。
　　-------------------汗啊汗,谢谢次cici提醒，改了改了- -!
　　电话适时的“想”起------“响”
　　\"家明\"抓起西服------应该是“夕海”吧
　　偶觉得还是夕海适合女主，家明的幸福女主已力不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