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静静的雪夜

6、第 6 章

　　解语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天已经黑了，路上稀稀落落的没几个人，更显出冬天的萧瑟和寒冷。
　　解语茫然地看向四周，看到熟悉的梧桐树，看到不远处两层小楼散发出的橙黄色的灯光，心里略略一松，走了一天，终还是回家了，不过没有爸爸的家还是家吗？
　　解语的脚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摔到在地，感觉又冷又饿，浑身无力，意识越来越模糊，慢慢地陷入一片黑暗。耳边依稀传来一阵焦急的叫声，解语失去了意识。

　　解语睁开眼睛，发现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床边的椅子上，凌志翔一只胳膊放在一侧的扶手上，撑着头，头略低垂着，双目微闭，一缕头发垂在额前，给平时严峻的面容添了一分柔和。
　　解语的头疼得很，浑身酸痛，嗓子也干得厉害，挣扎要坐起来。志翔听到动静一下睁开了眼，见解语要起身，忙扶起解语，拿了个靠背放在解语的身后，又倒了杯水给她。
　　解语疑惑地看向志翔，志翔忙解释说下午到附近的一个领导家有点事，出来后经过解语家附近，恰巧看见解语摔倒，连忙将她送回了家。

　　其实志翔说的并不全是实话，那天下午他的确去附近的领导家办事，出来后不由自主地就将车开到了解语家附近，明知与解语已经没有发展的可能，却无法控制自己靠近她，哪怕只是静静地守在她家门外一会。
　　在车里坐里一会，刚想走，就看到解语回来了，脸色白的吓人，神色茫然。后来看解语踉跄着摔到的时候，志翔就想冲下车，但是想起葬礼上解语的男朋友，志翔忍住了。
　　他知道过于关心对于解语而言未必是好事，反而很可能构成负担，而解语那愈发瘦弱的肩膀上不该再增加任何负担了。
　　于是志翔看着解语摔到，等解语自己站起来。
　　可是解语却没有爬起来，静静地躺在那里，毫无生气，志翔吓坏了，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再也不能多想，冲下了车。

　　志翔接着说，因为黄阿姨年纪大了，便让她去休息，自己在这守着等解语醒来。
　　解语道了声谢。
　　两人之间略有些尴尬。这是两人头一次单独在一个房间里，都有一些不自在。

　　志翔说：“你躺着吧，黄阿姨做了宵夜，我去热热给你端来。”
　　解语不愿驳他的好意，点了点头。志翔转身出了房间。

　　承浩兴冲冲地开着车来到解语家，解语不在，黄阿姨也说不出她去哪了。承浩颇有些失望，在家关了好几天，好歹今天伤好了，便想和解语一起吃晚饭。这几天和解语打电话，解语好象很忙，心不在焉的，说不了几句就挂了。今天也不知跑哪里去了，手机也没开。

　　解语正和志翔在燕和路附近的一座破旧的筒子楼外面。
　　志翔最近几天经常和解语联系，每次也就问问解语的身体。
　　今天打电话的时候，解语突然问他，能不能和他去燕和路附近找一户人家。志翔虽有些疑惑，但依然答应了。
　　等解语上了车，才知道解语想去那个肇事司机的家里，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冬天的晚上，幕沉的夜色衬的灰旧的筒子楼上愈发的破败。
　　解语看着楼，看了看从事故认定书上抄下的地址，不错，就是这栋楼。看来这叫李容光的司机家境不是很好。
　　解语掉头看向志翔，问到：“你说一个人犯罪的动机通常是什么？”
　　志翔说：“一般而言，无非是为了钱、权、名或是情。当然不排除一些心理变态的情况，但那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极低，不是一般案件考虑的着眼点。”
　　解语赞同地点点头，“如果，这个案子的确是蓄意谋杀的行为，那么你觉得最有可能的动机是什么？”
　　志翔看着眼前破旧的房子，想了想说：“以他的职业，权和名基本可以排除。至于情？”志翔看了眼解语：“你觉得有可能吗？”
　　解语眼前浮现出那个面色蜡黄、神色委顿的中年妇女：“如果说是为了男女之情，可能性不大。而且即使李容光有什么情人，也绝不会和我父亲有关。”
　　“那就只剩下钱了，可是以目前的情况，我们是不可能获得批准去检查他的家庭往来帐户。除非有什么异常的大笔开支。”志翔无奈地说。
　　解语点头说：“爸爸车祸的索赔，我没有要求交警部门做调解，就是希望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去了解他的家庭情况。我这就上去，看能不能旁敲侧击出点什么。”
　　志翔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点点头：“你小心点，带上手机。如果有什么异常立刻打电话给我。”
　　解语点头下了车。

　　筒子楼的楼道里，有的灯已经坏了，黑漆漆的有点吓人，楼道里还堆放了一些杂物，走起来嗑磕碰碰的，解语摸索着走到三楼。
　　走廊里各家的灯光透过门缝和窗户透了出来，倒显得亮堂不少，旧式的木门隔音不好。解语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听到各家屋里传来说话声、小孩的哭闹声还有新闻联播的音乐声。
　　解语停在306的门前，门上的对联只剩下了一条，红色已褪去，泛出了白色。室内静悄悄的，只有微弱的灯光显示出家里有人。
　　解语敲了敲门，里面响起一个女声：“谁啊？”
　　随即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中年女人疑惑地向外看着，正是李容光的老婆王红，王红看到是解语，犹豫着打开了门。
　　解语向她笑笑走了进去。

　　这是个一室套的房子，一眼就看得出这是一个家境颇为窘迫的家庭。客厅面积不大，摆的是八十年代的旧家具，许多地方的漆都被碰掉了，裸露的木头上也被蹭的黑油油的，看不出原来的木色，拐角的一个五斗橱上摆了个18寸的旧电视。
　　东面的墙上一扇木门虚掩着，里面应该是卧室。

　　王红不安地搓了搓手，说：“你随便坐吧。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麻烦。”解语忙道，“我就是来看看。”
　　王红狐疑地看向解语，哆嗦着嘴唇道：“你是为了赔钱的事来的吧？”说完便哭了起来；“我们家的家境你也看到了，不宽裕，孩子又有病，为了给孩子治病，几乎都没有积蓄。”
　　解语心里一动：“你的孩子呢？他有什么病？”
　　王红向卧室的方向努了努嘴：“我家孩子有严重的心脏病，一直要花钱，我们家主要靠老李给银业集团跑运输，才勉强度日。夏小姐，你相信我，老李他一向开车很稳的，他是个好人，怎么会故意撞人呢？一定是雨天路滑啦。你就原谅他吧。”
　　解语没有说话，对于自己之前的推断也产生了怀疑。也不知该再问些什么，坐了一会便起身准备告辞。
　　王红拉着解语的胳膊，紧张地说：“夏小姐，是不是不要我们家赔钱啦？”
　　解语本就不打算让她赔钱，看了她家的窘况，刚想点头答应。却想起这是唯一一个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利用的切入点。
　　她沉默了一会，开口说：“我考虑考虑。”
　　王红一个劲地感谢她，解语不愿多听，告辞走了出去。

　　到了车上，解语将李容光家的情况讲述了一遍，当听到银业集团的时候，志翔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张张嘴却没有说话。解语正看向前方没有注意。
　　解语有点苦恼地说：“难道真是我多心了？”
　　志翔说：“再等等看，有时我们和罪犯比的是速度，有时比的却是耐心。再观察观察吧。”
　　解语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