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静静的雪夜

30、夏至 第5章

　　解语走在人行道上，几点雨滴到身上，凉印印的。
　　解语抬头看了看天，淅淅沥沥的雨点似乎更猛了，心想这天说变就变啊，将丫丫送到幼儿园的时候天还没有下雨。
　　解语有些后悔没带伞，早上起床后她想起昨晚的那个吻，不知怎么面对志翔，一早就带丫丫出了门，她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快到写字楼的时候，一个修长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解语没有抬头，向旁边让了一下，那人也向同一方向移了一步，解语又避向另一侧，那人又随她移了一下。
　　解语有些尴尬，抬起头，一双焦灼的眼睛就这样闯进了她的视线。
　　解语有些吃惊，从没有见过这样狼狈的承浩，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一套，只是皱巴巴的，淋了雨贴在身上，倒显出修长的曲线；头发乱糟糟的，被雨浇的东倒西歪，雨水顺着头发流下，滑过刚冒出来的胡茬，两只眼睛红红的，却散发着光和热，似乎有一腔的热情要宣泄。
　　解语不安地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不进所里？”
　　承浩就这样看着她，没有说话。
　　解语见他没有说话，又移了一步要绕过去，承浩没有动，就要擦身而过。承浩一下抓住了解语的手腕：“别再避我，解语。”声音苦楚。
　　解语的心揪了一下，承浩从后面紧紧地环住了她，一股热气围住了被雨淋得有些冷的解语。
　　承浩低下头，嘴唇贴着解语的颈部，每一句话都带着一股热气呵在解语的敏感的皮肤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原谅我，解语！原谅我！”承浩语无伦次，“解语，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样，我真得受不了，真得受不了了！原谅我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几滴热热的水珠落到解语的皮肤上，解语下意识地抬手去接雨，冷的。
　　不断地有热热的水珠滴下，汇成了两股热流，浸湿了解语的衣服，浸透了解语的心，熨平着那夜的创口。
　　“解语，好解语，你也在等我对不对？你怪我，就骂我啊，就打我啊，只是不要不理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不要丢下我！”承浩哽咽地哭声穿进解语的耳膜，解语的心酸酸涨涨，泪夺眶而出，她慢慢地转过身。
　　雨越加大了，承浩满脸不知是泪是雨，两眼血红，嘴唇颤抖，鼻翼抽动着，象个委屈极了的孩子。
　　解语心一下软了，恨恨地捶了他两下，大哭起来。
　　承浩眼中悲喜交加，紧紧地搂着解语，也哭出了声。
　　大雨中，两人紧紧相拥，哭成一团。

　　一辆越野车静静地停在离两人不远的位置，透过晃来晃去的刮雨器，志翔凝视着两人，心中一抽一抽的痛，视线越来越模糊，好象有一层水雾弥漫在眼前，他使劲地眨眨眼睛，眼前的景象清楚了些。
　　志翔瞄了眼副驾驶的位置，座位上一个精美的手提袋里装着他从家里拿的解语的一套干衣服和一把伞。解语一早就出了门。志翔看天阴沉，不放心带来给解语。看来，解语是不需要了。
　　志翔启动了车，车缓缓从两人身边滑过。
　　大雨滂沱，乱了视线，志翔的车拐上了去西湖的那条路。

　　雨中的西湖，有一种凄楚的美，湖边没有游人。
　　志翔高大英挺的身躯笔直地站在湖边，双手紧握成拳，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目光炯炯似乎要将沸腾了的湖面看穿。

　　雷迪森广场酒店，16层。
　　承浩躺在床上，额上搭着一块雪白的毛巾，手背上插着针管，冰凉的药水一点一点地流入高热的体内。
　　急火攻心加上大雨浇淋，在得到解语的谅解后，承浩一放松下来，才发现体温高的惊人。
　　出诊的医生给承浩挂上水，嘱咐了他们几句便走了。
　　解语看着承浩，他闭着眼睛，好象已经睡着了，只是一只手还紧抓着自己。解语微微地挣扎一下，想抽出手，去洗手间。
　　承浩一下睁开了眼睛，幽黑深邃的眼中有焦虑，有不安。
　　解语叹了口气：“我要去洗手间。”
　　承浩闻言，松开了手，视线随着解语的背影移动。
　　解语的衣服湿了，交给了酒店洗熨，高挑的身上罩了件酒店宽大的浴袍，显得人愈发的纤细，需要人呵护。

　　洗手间里，解语看了看镜子，镜子里的人神情有些许的迷惘。那晚的伤痛慢慢地被抚平，老记得痛是件辛苦的事，可是能重新去爱吗？丫丫，还有志翔，解语一只手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头痛，不愿再想，等承浩身体恢复再说吧。

　　一股腥咸的铁锈味充斥着口腔，志翔的神智回复了些，雨势小了。
　　志翔转身向越野车走去，到了车边，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钥匙接触到掌心，钻心的痛袭来，志翔摊开手掌，满手鲜血，在雨水的稀释下，血淡去，露出手心四个深深的指甲印。

　　去了办公室，小武看到他，大惊：“老大，你是走来的啊？”
　　志翔淡淡地笑笑，拿了条毛巾略微擦拭了一下，坐到桌前收敛心神，开始办公。
　　小武倒了杯热茶，端了进来：“凌处，看到办公网上的公告了吗？”
　　志翔疑问地看了眼小武，小武做哀叹状：“也是，你又不象我孤家寡人的，没有牵挂，算了，当我没说。”说完这没头没脑的话，小武将热茶放到志翔的桌上，转身走了出去。
　　志翔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家伙一向和他没大没小。
　　他打开了办公网，浏览了一下网页，看到了小武所说的公告。志翔盯着屏幕，若有所思，眉头微蹙。

　　快五点了，解语又看了眼手表，承浩安静地躺着，额上还搭着毛巾。
　　解语伸手拭了一下承浩的温度，热度略微退了一些，可是依然灼热。
　　解语想了想，拿起手机，出了卧室，承浩慢慢地睁开眼睛，眼神难测。
　　电话通了，过了一会，志翔醇厚的声音传了过来：“喂。”
　　解语有些着急：“志翔，我有些事，可能不能去接丫丫了，过会你去接她好吗？”
　　“好的。如果我不能去，我会叫我妈接她去他们那。”志翔答应着。
　　“那太好了。”解语松了口气，她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在电话里告诉他承浩的事。
　　志翔声音又响了起来：“要是事情结束了就早点回来，太晚了，不安全。”
　　“哦，好的。”解语应了声，挂了电话。

　　志翔也挂了电话，随即拨给母亲：“妈，我和解语今晚都有事，你接丫丫回大房子过吧。”
　　那边答应了，志翔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人又躺了下去，身体似乎有火在烤，却又偏偏感到阵阵寒意，盖了被子仍瑟瑟打抖。

　　下午，小武进办公室请示工作，见了他，大吃一惊，志翔的脸很红，精神有些萎靡，小武一摸他的额头，烫得很，于是叫着说：“凌处，你发烧了，一定是上午淋雨了，又没换衣服，我通知嫂子。”小武一向叫解语嫂子，志翔从没有纠正过他。
　　志翔摇摇头，眼神有些苦涩：“不用了，她也忙。”
　　小武硬拽起志翔，着急道：“别撑了，我送你去医院。”
　　猛一站起来，头重脚轻，志翔的身子晃了晃。
　　小武有些担忧，志翔淡然一笑：“头疼脑热，睡一觉就好。送我回家就行。”

　　夜渐渐深了，承浩盯着在床边椅子上假寐的解语。
　　解语的一只胳膊撑着脑袋，手臂纤细修长，昏黄的灯光下，细腻的皮肤散发出淡淡的光泽。寐中的解语更似一朵空谷幽兰，静静地绽放，娴静而优雅。
　　承浩静静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怕惊了这醉人的馨宁。
　　解语的头垂了一下，人醒了。她看了眼床上的承浩，见承浩已经醒了，忙给承浩倒了杯水，又给承浩试□□温，烧已经退了。
　　解语吁了口气，抬手看了看表“呀”的叫出了声。
　　承浩幽幽地看着她，解语开口到：“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承浩有些担心：“这么晚了，要不我再开个房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解语笑了笑：“没事，我坐酒店的出租车，都有记录的，很安全。”
　　承浩心中不愿，可是不敢勉强，起身要送解语，被解语按回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