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の领域》青柠布丁

4、陌路人

　　马月妍睁开眼就闻到一股流苏味，这里是医院？她怎么会在医院里？
　　“你醒了？”
　　“贺凌霄？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摸着额头想记起刚才发生的事，可一点头绪也没有。
　　“你中暑晕倒了，是个女孩送你来医院的。”他倒了杯水递给她。
　　“是宁萌？”
　　“不知道，她还没说完就晕了，好像和你一样是中暑。”
　　“什么？她晕了，不行，我要去看看她！”马月妍立即坐起来想下床，却被贺凌霄按住了。
　　“你去干吗？做电灯泡啊？你放一万个心，有个男的照顾她。”
　　“男的？是谁来的？”哪里冒出个男人来照顾宁萌？
　　“呃，大概是她的男朋友，他很紧张她，一见她晕了就一支箭地从门口冲过来扶住你的朋友，看样子也不是个坏人而且他和你们是同校的，他应该是由学校就一直跟着你们到医院。”贺凌霄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况。
　　“和我们同一间学校？很紧张宁萌？”她重复着他的话，在她的印象中只有一个人最有可能是那个男的。
　　“你在想什么？刚刚才醒来要多休息。”贺凌霄给她盖上薄被。
　　“咦？对了，你怎样知道我入院的？”她一下子不习惯他亲昵的态度。
　　“我刚才在医院出来就看见你的同学驮着你进医院门口。”
　　“为什么你会在医院出来？你受伤了！”马月妍发现他的右臂包扎了厚厚的绷带。
　　贺凌霄摆摆右臂，轻松地是说：“小小伤，死不了人的。”
　　望着他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她心里不由得生起簇火。
　　“你这个笨蛋！你以为自己是谁？整天打打杀杀，动不动就舞刀弄枪，你很喜欢受伤吗？你知道生命只有一次！你竟然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她气得哽咽、完全说不出话来，她根本没有权利凶他，可是心里那莫名其妙的火焰让她不能控制自己！
　　贺凌霄看着她泪痕斑斓的小脸，刚才的焦急被一股甜蜜取代，他展开双臂拥抱住她。
　　“我很高兴，你终于爱上我，你终于为我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向你允诺，这辈子我也会好好地珍惜自己的生命，这是为了你。”
　　她埋进他的怀里，她明白自己已经爱上了这宽实的依靠，爱上这种幸福安全的感觉，或许她也爱上了这个人……
　　* * *
　　出于一点儿的不放心，她去了宁萌的病房，但并没有看见预料中的人。
　　“宁萌？你没事吗？”她坐在椅子上，发现花瓶里插着一束新鲜的满天星。
　　宁萌像溺水的人捉住了救生圈一样捉住她的手，说出一段有头无尾的话：
　　“月妍，那个人……他一直在说对不起…他哭……我好像梦见他！”
　　马月妍努力从她的话里理出点头绪，那个人应该是吴晓，他来看宁萌？不，应该说他从学校开始就一直跟着宁萌，他还向她说对不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说是分手令他对宁萌心存歉意，他也没理由这样做！简直就是在痴缠她，不像真心想和她分手！
　　“月妍？月妍？”宁萌见她心不在焉，摇摇她的手。
　　“宁萌。”她严肃地对她说，那神情宁萌从来没见过。“现在我问你，你还爱着吴晓吗？”宁萌小脸一黯，无精打采地回答：“你还提他干什么？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就不代表你不爱他，宁萌，迟早都要面对的就不能逃避！你回答我，你爱他吗？”她实在不能容忍宁萌鸵鸟的做法。
　　宁萌摇摇头，轻声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爱他，他令我好痛苦！看见他笑时，我就会很开心，但每当看见他和别的女生一起，我的心就会很痛。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妒忌，那种感觉使我害怕！明明说和他绝交，可我就是不能不留意他，我好累！每天都要武装自己，为的就是不被他看出自己的懦弱，自己对他的留恋。我知道这也是多余的，他一直都没有注意过我，从我暗恋他直到明恋他与最后的绝交！他每次出现在我面前，都是漫不经心，我知道自己一直都不愿承认，自己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我不想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怕知道后会崩溃。”眼泪悄然落下，这才让她体会到原来爱一个人承受的重量是多么沉重。
　　马月妍不明白！她看得出这对恋人其实在互相折磨，可就是无能为力！吴晓为什么不向她表白？个中有什么苦衷？如果他再不向宁萌坦白，那么他们今世就真的有缘无份了。
　　哭了一段时间，宁萌终于睡了。她悄悄地退出病房，看见吴晓正坐在走廊。
　　“你为什么还要来？你知道宁萌为了你有多辛苦，你知道么！”她忍不住质问他，虽然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她不能插手，但他的做法实在太残忍了！
　　“对不起，我不能不这样做，我也不想伤害她。”吴晓捂住脸道歉。
　　“什么叫不能不这样做？你不想做的，有谁能逼你？”马月妍向他怒吼。
　　吴晓绝望地对她说：“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痛苦你能看见吗？我——”他说到一半又住口了。
　　“你什么，说下去！”她猜得没错，他是有苦衷！
　　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摇摇头道：“没有，我先走。那花请你交给宁萌。”
　　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她才听到房里隐约的哭声。“宁萌！”她握住锁柄，发现她上了锁。
　　“月妍，让自己一个人静静，求……求你。”
　　马月妍放开锁柄，她想这事应该给她自己独自想想，别人也帮不了什么忙。
　　回到病房，她的心一直忐忑不安，感情真是个伤人的东西，但却让人渴望它。
　　“怎么呢？你从刚才出去后，一直在发呆。”贺凌霄从背后抱住了她。
　　她不语，静静地躺在他怀里，吸汲她依恋的青草味，她突然怀疑这个怀抱到底是不是一辈子也属于她，不可否认自从有了宁萌和吴晓的前例后，她就开始不安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就是很不安。
　　“贺凌霄，你说我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想知道，她也必须知道。
　　“呃……”要他说什么耶？他这个人就是讨厌说肉麻的话，但偏偏女人就是爱听这样的话，现在可难为了他。啊！有了，说不出来用动作也行。
　　他将她的左手手指和他的右手手指交缠，拇指头合起。
　　“就是这样的关系。”他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没有留意马月妍脸色阴暗。
　　“无聊！”她狠狠地甩开他的手，瞪着他：“我要的是你的话，不是这些无聊的动作，你明白吗？是一句话，是三个字，你也不肯给？”
　　贺凌霄揉揉甩痛的手，不满道：“你要什么三个字？你们那些女人就是这样不知足！有了行动，有了实际，还要那不切实际的话？真是无理取闹！”
　　“好啊，姓贺的你终于说你的真心话了！你根本就觉得我烦，你不在乎我！你就不知道有时候短短三个字抵得上你千万次行动！”马月妍对他简直失望到底。
　　这女人不知道男人的忍量是有限吗？他砸下狠话：“那好，我是现实的沙民主义者，我们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我们分手。”
　　“错，没有分手，我们一开始就没有关系，我们做回陌路人算了。”他狠，她要比他更狠，他要分手，她就要断绝关系！
　　“好一个陌路人！”没有挽回的余地，他还眷恋什么？
　　“啪——”甩门声震动整间病房。
　　她虚脱地坐在床上，控制不住的泪水流满脸颊。
　　* * *
　　出院后，马月妍再没有见过贺凌霄，倒是贺凌尧对她照顾周到，展开了热情的追求。
　　这天，她要到图书馆复习贺凌尧却死都要跟着来，没办法，她只好随他意。
　　“学长，其实你可以不来的，你的成绩那么好，不复习也没关系。”马月妍努力找些话题来打破两人的沉默。
　　“话不能这样说。咦，阿霄在那边！嘿，阿霄！”贺凌尧眼尖地望到弟弟。
　　徒然，她望见了那辆银色的机车停在马路上，还有车上的人——
　　那个浑身邪气英俊的霸道男人。
　　心里不禁有甜滋滋的感觉。
　　他的后座坐着个女孩，一个长得十分耀眼的前卫女孩……
　　新欢？眼光还不错，会拣个与他绝配的女孩。男人就是种不念旧的人，她和他只是前几天才……
　　她在想什么？前几天才说要做陌路人，为什么今天就忘记？但是，一看到他们亲昵地嬉笑逗弄，她就禁不住感到苦涩，失落……
　　“学长，我们走吧，不然复不了习的。”她拉拉他的衣袖，不由得将他挡在面前，不让贺凌霄发现她。
　　可她这一做，在某些人眼中是非常的暧昧，在贺凌霄眼里他们简直像对热恋的情侣！可恶，这个女人急着和他分手就是要搭上他优秀的哥哥？熊熊烈火在他心中燃烧，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拆开她们，但后座的女孩搭上他的肩头，提醒他绿灯亮起了。他硬生生地压下走上前质问她的冲动，继续前进。
　　他的新欢亲密地拥着他的画面十分刺眼，她心里很痛，那个后座曾经让她以为是属于她的，可笑的是那只是给她休息的短暂依靠……
　　在图书馆回来后，她脑里一片空白，贺凌尧见她心情不爽，识趣地离去。
　　她漫无目的地步行，经过一间琴行，她不自觉地走了进去。
　　她为什么要入来？她不会弹琴进来干吗？
　　“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老板娘唤会她恍惚的心神。
　　“呃，我想先看看。”她回答。
　　“那好，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叫我就行了。”
　　“嗯。”
　　这里的钢琴一流，倘若以前，她一定欢天喜地地走过去弹一曲令全场惊艳，可现在……她的目光不再留连钢琴，转移到挂在墙上的小提琴。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可以确定她对它一见钟情。
　　她想象贺凌霄用这架小提琴演奏时会是怎样的？
　　呸，她怎么又想去了那个贺凌霄那里去？真是的！
　　她嗤笑自己，他都有了新欢，她又用什么身份去想他？旧爱？陌路人？
　　“这架小提琴不错哟，您的眼光也蛮好的。”老板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
　　“好也没用，我也不会拉琴，买回去也只是糟蹋了它。”
　　“话就不能这样说，买回去不一定要自己拉，送给别人也行。”
　　送人？她眼前就浮现一个身影，没有一个人比他更适合了。
　　“好唷，老板娘麻烦你帮我包下。”一时冲动也罢了，买就买，送不出去就摆来看。
　　“小姐，你的眼光真的太好了，不是我自卖自夸，这琴真的很好。”老板娘取下提琴。
　　马月妍淡淡一笑，“拣琴或者我还有点天份，拣人我真的不会了。”
　　“哦，我还以为小姐你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原来是失恋。”
　　“老板娘连你也看得出来？”
　　“想看出来不难，仔细看看人的脸，只需几秒钟，你就能理清，他在高兴还是伤心。”老板娘直视她，“其实失恋用不了伤心，所谓没有跌倒过，又怎样学会站起来？没有遇到过失意的感情，又怎样会珍惜下一段感情呢？你说对吧。”
　　马月妍看着她，笑着点点头。
　　她说得对，没有跌过又怎会得坚强？无理由为了那个花心汉，而苦起脸。
　　抱着琴走出琴行，望望天，瑰丽的晚霞布满天空，今天失恋，明天她要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