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025号方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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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春意盎然，月老又逢工作繁忙的高峰期。千轮打点好一切，决定要向求爱之路进发，不过，月老太忙了，似乎还没空照顾到他。
“喏，给！”
“这是什么……”衣衣接过，翻前翻后地看着手中的小小名片，“美容院？”
“没错，介绍给你去整容。”千轮好心地解释道。
“我整容做什么？”
“做我的新娘子。”
“新……新娘子？你说什么？”
“就这个意思。衣衣，我说我爱上你了，我要娶你。”
世上最不可能事件：月球和太阳相撞，黄河改道流向大西洋，恐龙复活肆虐地球……猪八戒在南极穿着夏威夷草裙和北极熊一起跳大腿舞，而最后一样，也是最最不可能的是，哥哥说爱上我还要娶我。
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别怪。
一定是错觉！一定是幻听！真是的，我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老人痴呆去了呢？
千轮原本是想给衣衣一个惊喜的，可惜，衣衣太惊了！——以至没有了喜。
衣衣一边喃喃自语着要早点休息不要白日作梦，一边就自个儿走开了——把千轮晾在那边，完全无视！
第二天早上，衣衣一觉醒过来，就看见千轮坐在她床边。
“早安，哥哥，你今天好早。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去做早餐。”
“慢着”，千轮拉住她，对着她温情脉脉地笑，直笑得她嗦嗦发抖，才悠悠地说道：“衣衣，你现在脑子清醒不？”
衣衣抖落一身鸡皮疙瘩，答道：“清醒。”
“很好。”千轮忽然伸手捧出一束红玫瑰递到衣衣面前。这么明显，总该懂了吧？
衣衣果然一脸了然的样子，接过花束，淡淡地说：“你要我帮你送给谁？”
千轮倒地不起。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以前千轮追女孩子时，就没少使唤过衣衣，叫她帮忙订花、送花的，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是送给你的。我昨天说的都是真的，你才是我的最爱，我以后都不会再送花给别的女孩。”
衣衣默然。许久，许久，她才说道：“你昨天说了什么？”她经过一夜的自我催眠早已把那个“幻觉”模糊掉了。
千轮气绝。“你……算了，我现在问你，你不是喜欢我的吗？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吗？”
“你终于都知道了，黑明告诉你的吧。”
“说重点！”
“是又如何？你想为那晚做补偿吗？没有必要，我不是说了吗，我们还是兄妹。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衣衣硬气，最恨怜悯。
“不是同情，我……我真的爱上你了。”
“就那么一夜？不论身材抑或经验，我都逊色太多，更何况，喝得烂醉的你根本就记不清那个晚上的具体细节，你会就那么爱上我？你当我是那么好骗的吗？”
“我当然不是那么肤浅的人！我才不会和人做过一次，就爱上对方！我是……被你的深情所感动了！”
衣衣马上丢了个卫生眼给他。
“衣衣，你不信我？”
“不信。”
“……”
“……”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咱们来打个比方，现在的情形就是：一个长工渴望吃蛋糕，渴望了十几年，忽然有一天，那个最最最吝啬、阴险、歹毒的地主说要送蛋糕给他吃。长工必然就会起疑心，真的要送给他么？那个蛋糕有没有毒？会不会吃了才说不是送的要付钱？是只有他一个人吃么，那个蛋糕还有多少人来分，他分得到多少？……最重要的是，那个真的就是蛋糕吗？
好危险，好麻烦，还是不要吃了。
那个……衣衣当然不会这么想，如果地主真的是送她蛋糕，她当然还是会欢天喜地地吃光它，前提是——如果地主信得过。
千轮开始了猛烈的追求攻势——其实无非也就是鲜花、礼物和情书的老土配搭，每天早午晚三次准时送达。
一天过去了……
两天过去了……
三天过去了……
……
一个星期过去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所有鲜花礼物情书通通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也激不起来——衣衣毫无反应。
千轮苦思不果，向安宝求助。
安宝收取了“合理”的八卦咨询费用，然后充当间谍，向衣衣探取谍报。
衣衣如是说：“他一向追女人就是送这些，我都帮他做过不知多少次了。”
还是那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花，衣衣挑过订过送过，帮千轮；礼物，衣衣也买过包装过送过，帮千轮；情书，衣衣也写过抄过寄过，帮千轮。都要怪千轮自己，连这种事也劳役衣衣帮忙，害衣衣早就对这些手段免疫了。不是衣衣天生就缺乏浪漫情怀，而是被迫接触过那么多，现在想感动一下都艰难无比。
安宝趁机把千轮训了一顿，最后才给他良心的忠告：她哪里还会有新鲜感呀，把你那些用到烂的招数更新一下吧，浮夸的行为对她是无效的，要真的喜欢她就用真心去告诉她。
这是最后一次追求女性，千轮发誓，总得来个推陈出新。
竭尽脑汁，连夜苦思，千轮终于拟定了终极作战方针。这个作战方针是与时俱进的，是划时代的伟大的，有着不同凡响的重大意义，最厉害的是，是针对对象的特殊性，因人制宜的。
此作战方针暂拟名为：倒打一耙。编号：0025。
挑在最多人的地方，最热闹的时候，千轮忽然牵着衣衣的手，一脸哀怨的说：“衣衣，你要对我负责。”
衣衣愣了，安宝愣了，黑明愣了，一群人通通都愣了……
但千轮丝毫不受影响，该说什么还是说什么：“记得那个春风沉醉的夜晚，你趁我酒醉不醒，把我……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起责任，你休想要始乱终弃！”
衣衣无语，安宝无语，黑明无语，一群人通通都无语了……
这是什么人？什么脑部构造？什么脸皮厚度？把人吃了还敢大言不惭、恶人先告状！
千轮幽幽地继续低声说道：“这里在座的各位亲朋好友，你们都听到了，都明白事实真相了，你们得为我作主。你们今日就做个公证，见证我和衣衣的这段美满良缘吧。”
衣衣黑线，安宝黑线，黑明黑线，一群人通通都挂了一头黑线了（就是樱桃小丸子一头黑线垂下来的样子）……
怪不得千轮忽然召集所有好友、邻居等等相干不相干的人齐聚夜家，说什么餐聚，原来打的是这种馊主意。
黑明带头鼓掌，然后大家也不得不跟着木然地重复双掌分合的动作。
千轮洋洋得意地环顾一周，猛然想起什么地说：“啊，其实我本来姓卢，是个孤儿，9岁那年被夜家收养，和衣衣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这么一说完，立刻掌声热烈许多、真诚许多。
当然了，只有要好的朋友是知道内情，绝大部分人都还以为他们是禁忌的兄妹恋呢，还好，千轮还记得说明一下，迟说总比不说的好。
然后安宝就先道别了，其他人也识趣地马上跟着道别。
一瞬间，走了个精光。
看着衣衣逐渐铁青的脸色，千轮差点也想走了。
虽说衣衣从未把她那身武术在他身上施展过，但这回闹得这么过分，谁知道她会不会破例，他可不想做白老鼠去挑战她的忍耐极限。
衣衣一脸阴霾，冷冷地说：“你刚才叫我负责？”
千轮权衡再三，决定采取哀怜战术，耷拉着脑袋，可怜兮兮地说：“人家、人家的清白都……都葬送在你手上了……而且大家都知道了，你不负责谁负责呀？”
“清白？你还有吗？16岁那年不就已经丢光了？清白被毁的人不是我吗？你还叫我负责？你说反了吧！发生这种事不都应该是男方的责任吗？”
“你说的也对，的确应该是我的责任啊……”
“就是！”
千轮忽然豪气万丈地说道：“既然你同意了，那么就由我来对你负责吧。”
“……谁跟你玩文字游戏！”
千轮笑了，狡诈如狐的那种，他安慰般地说道：“其实都没所谓了，反正现在大家都把我们配成一对了，你怎么讲都没有用了。”
“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爱你。”
“真的？”
“真的。”
“……”
“现在你相信我了吧？”
“……”的确是有点相信了——相信千轮这次真的是很想耍她。
千轮看着她狐疑的神色，只得长叹一声。
为什么呢？为什么真实总是被埋没？为什么真话总是不被相信？为什么诚实总是被怀疑？
总之，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第二天晚上，一吃完饭，千轮就拖着衣衣到沙发坐下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衣衣不明所以地问。
“给我一个晚上做证明，你就在这里坐着看着听着，然后你就会相信我了。”
衣衣漠然地看着他。
千轮拿出自己的手机，对衣衣说：“喏，我的女友的电话号码全部都在这里了。”然后他就拨了个号。
“喂，我是夜千轮。”
“……”
“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我已经找到我此生最爱的女人，她叫做夜衣衣，她也爱我，我们一定会幸福的，请祝福我们。”
“……”
“再见。”
挂了电话，又再拨另一个号码，重复着上面的类似的对话。
等把所有的电话号码都打过一遍后，他兴致勃勃地对衣衣说：“不骗你吧？全部女人都断了个干净了，现在就把她们的电话号码全部都清除掉……好了，删除完毕。”
当着衣衣的面把所有旧账全都清算干净了，这下她总该相信我了吧？
怀着无比的信心，千轮得意洋洋地说：“现在你相信我了吧？”
“……”
怎么还是沉默？她还想怎么样呀？能做的我都做了啊……
“以前是我不懂得珍惜你，一直伤害你，但是，不是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我诚挚地希望你能原谅我。请相信我，我是真心的。衣衣，我爱你。”
衣衣低声地说着：“此刻是爱我的，下一刻呢？今天还是爱我的，明天呢？这个月还是爱我的，下个月呢？此刻是爱着我的，还有爱着别人吗？就算此刻只爱我一个人，下一刻还是只爱我一个吗？明天呢？下个月呢？永远爱我吗？永远只爱我一个吗？……”
哥哥，我和你一起长大，我比谁都清楚，你的爱有多飘渺，你的承诺有多不可靠。我能相信你吗，一个“凡事只有三分钟热度”的比小孩子还不如的男人？
不要给我希望再推我进深渊，我一定会受不了，我一定会发疯的！
“我可以发誓！”
“不必了。我不想你做将来会后悔的事。”
“我绝不后悔，我发誓……”
“好了，夜千轮。”衣衣的口气仿佛在哄着小孩子，“你不就是想和我玩恋爱游戏吗？不必谈婚论嫁，不必发誓，你想玩，我陪你玩好了。”
“……不是玩游戏！你可以当是游戏，但我是认真的，有多认真，你总有一天会明白。”
落日艳红如血，吊在西天一线，美得诡异。
衣衣做好饭，走出厨房，到千轮的卧室叫他，从虚掩的门看见他拿着手机聊得正愉快。衣衣登的眉尖一跳，有不祥的预感涌上，不禁停下脚，就杵在门外偷听。
“多笨啊……那个傻瓜夜衣衣……”
衣衣整个人一怔，心突突地跳，脑袋开始发懵。
“我不过随便打了几个电话，删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号码，她也不查证就全信了……”
“我会为了她放弃整个森林？她又不是什么奇花异草……嘿嘿……不过是路边一颗平凡无奇、毫不起眼的小石子而已……”
“她那么长情，我就当做好事帮她圆梦又如何……反正说谎是我最拿手的……自己妹妹就近方便嘛……”
“承诺？发誓？……嘿嘿……我每天都对几百个人说几百遍的……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反而那些傻瓜可记得牢固呢……”
“你想听什么甜言蜜语，尽管要求……我随时随地免费放送……包卿满意……”
“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爱你……我永远爱你……我永远只爱你一个……动听不？……有人可是望穿秋水只盼听我这么两句废话呢……”
衣衣在门外已经听不下去了，她一脚踹开门，双眼爆满红丝。
千轮吓了一大跳，手机都扔到一旁了，连忙说：“你冷静一些，听我解释……不是你听到的那样的……哇啊……”
衣衣一把掐住千轮脖子，神经质地使劲摇晃，高声道：“混蛋，我没求你施舍感情呀，你为什么来招惹我！你就那么恶质什么好玩不玩偏偏玩弄我的感情！为什么要耍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爱……你……真的……误……会…………”千轮边努力地挣扎边说。
衣衣松开手了，她要听他解释。就算是说谎也好，骗我吧，骗我吧，如果真相是那么残酷，我还不如沉浸在美丽的谎言之中。
千轮咳了几声，慢慢喘过气来。
他搂着衣衣，温柔地说：“小傻瓜，你怎么就这么好骗呢……我当然是……不爱你！”说着他搂着她的双手闪电般迅速掐住她的颈项。
换衣衣喘不过气来，拼命挣扎。“不……不、要……咳……不…………”
温柔醉人的声音一如咒语，不断在耳边回响：“我不爱你，都是骗你的呢，你这个疯婆子大笨蛋……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你去死吧……”
“不……不、不——！！！！！”
尖叫！惊起！衣衣一抹额头，都是汗，冷汗。
竟然发这种恶梦，衣衣不由得自嘲，自己真是与幸福无缘，连作梦都是最恐怖的梦。
正这么想着，门忽然打开，千轮匆匆忙忙地奔进来，一叠连声地问：“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衣衣像是看到科学怪人那样看他。
从前每次她做恶梦惊醒时，他都是在隔壁“砰砰砰”地敲墙，外带一大堆三字经噼里啪啦地作响，大骂她扰人清梦。
就因为他们现在的关系“晋级”了，他就变温柔了吗？
千轮开了灯，端了杯温水给她，边给她擦汗，如此的温柔体贴，和梦中人截然不同。
“谢谢，我没事了。”衣衣心里暖乎乎的，不自觉地轻轻弯起唇角。
千轮一下子呆掉了。衣衣那张再平凡不过的面容，那张他已经看了十几年、早看厌了的面容，此刻却比什么都吸引他的视线。柔柔的、淡淡的、暖暖的微笑，借着微弱的灯光在深夜里轻轻地绽放，就像那素雅恬淡的白色山茶花，充满温馨的感觉，让看的人也感受到幸福——满满的、满满的、满满的幸福。
衣衣是太容易满足的人，一点很小的事，也能让她露出如此幸福的微笑。千轮在心里发誓，要一直一直对她好，让她一直一直这么笑着。
“衣……”千轮情不自禁地把她拥入怀里。
一定是夜色太过温柔……衣衣朦朦胧胧地这么想着，模模糊糊地在千轮怀中重新入睡。
……
……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0025号方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