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惑》siliks

204、229&230

　　正当我迷惑间，一个少女的嗓音突然响起。

　　「妳还好吧？」那是充满善意的声音，我转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却换来一个极其惊讶的抽气声。

　　「……妳的眼睛在流血。」

　　那是一名有着明亮大眼的娇美少女，纯真无垢的气质让任何站在她面前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内生出疼爱呵护的想法。

　　尤其是现在，她那双大眼中正隐含着无尽悲伤与忧虑的情况下。

　　只是，这样的一名少女，在看清我的模样后，脸上所浮现的竟是想保护什么的神情。

　　这让我开始深思，现在的模样看起来竟有那么糟吗？

　　这样的想法，让自睁开双眼开始就一直占据在脑中的憎恨想法，瞬时间缓和了不少。

　　「没事吧！会不会痛？」她关切道。

　　我望着她，微微凝眉，脑中有着什么东西在一直在蠢动着，心情无法镇静下来。

　　对这名引起我浮躁心情的少女，明明是想毁尽四周事物的内心，此刻却毫无动手的想法。

　　「这是被天翼族伤害的吗？我马上帮妳疗伤。」

　　连对方是谁都搞不清楚，就要帮忙疗伤，也不怕是敌人，还是一样……笨到无可救药。

　　掠过心头那略带嘲讽的话语，让我突然的一怔。

　　「这血怎么会止不住？」此时，少女正尝试对我眼睛使用治疗法术，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奇异的，我任她作为，没任何反抗，果然，有哪里不对劲。

　　「妳的名字？」我听见自己开口问。

　　少女这时才领悟到什么似的微微一笑，虽笑容中仍带有几分愁意，但看起来已经比刚刚好多了。

　　「也是，我们都还未自我介绍，我是漾真，妳呢？」

　　我的名字？

　　到此时此刻，我才发觉，脑海中毫无这个信息，似乎除了寻找那个杀害我的执念外，什么都空空的。

　　领悟到这一点时，我下意识地想压抑住心中那沸腾的怨恨情感，却成效甚微。

　　努心想思考出更多事，却始终被心中的执念干扰，无法专心。

　　直到少女发出一声惊呼，我才回过神，顺着她的目光朝远方天空望去，只见刚刚看见的黑白双翼者已停下移动的身影，手上血淋淋捉着什么，而他的对手则停在另一头，遥遥对立着。

　　凝注功力于双眼，让视野更清楚后，我才看得出捉在黑白双翼者手上的是一缕染血黑发。

　　像是示威似的，他嘲讽地向对手扬起黑发，然后放至嘴边吻了下。

　　我还未看他的对手有何反应，身边少女剧烈的颤抖就引起我的注意。

　　只见她目眶发红，手中握紧了几个小木雕，全身散发野兽狩猎前才会有的气势。

　　「妳打不过他。」很自然的，我开口说道。

　　虽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但如果对手是前方的那位超卓强者，她连伤到对方一根毛发的可能性都没有。

　　话声刚落，我思绪突然一顿，往少女身后看去，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应该站在那里似的，站在少女身边。

　　然而，那里却是空无一人。

　　楞了一会，直到名为漾真的少女回复理智，并开口道谢我提醒她别妄入战场为止，都还未反应过来。

　　我忘了似乎不只是自己的身份而已，还有着什么更重要的事，比起执念想到找寻的人，更重要的事。

　　答案似乎，就在这名少女身上。

　　就在我思考时，原本太阳西下时特有的昏黄光芒己熄灭，转换成渐渐展露光辉的银月。

　　我注视着比其它夜晚更显清亮的月轮，一直因为执念不得解脱的内心，缓缓放松了。

　　就在此时，战场有了极大变化，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周围冒出了近千名身负双翼的人，密密麻麻的布满整片天空，他们虽未有任何行动，但这压倒性的数量，单单只是用眼睛看着，就足以让人感到畏惧了。

　　至少，漾真的脸上就出现了惊恐和深切担忧，目光直直朝黑白双翼者的对手望去，只是双方打得难分难舍，谁也没空注意到这边。

　　就在此时，在我体内的月光，终于调和到一定程定，不再受执念单方面的压制，看了周围一眼，虽脑中仍是模模糊糊的搞不太清楚状况，但有件事我倒是明白的。

　　长翅膀的，全是敌人。

　　右手扬起，一直被煞气镇压住的魂体们身上的压力立即一松，然后在我的影响下，纷纷现形。

　　剎时间，夜空中现出无数苍白鬼魂的身影，在淡淡月光照射下狰狞不可名状。

　　利用厉鬼魂上阶魂修者的气息，可以驱使这些初生鬼魂攻击敌人，是属于厉鬼本能的天赋，但终究不像鬼族将军般、与众魂们有着深切契约关系，所以驱使的时间只是暂时性，无法持久。

　　但这样就足够了！

　　只见因看到鬼魂而惊讶不已的双翼人，在看清那些鬼魂的真面目居然有大部分是自己死去的同伴时，发出不敢置信的叫喊。

　　心神大乱！

　　不过，我同样也因那些魂体在面对战友同族时的情感反抗，而失去不少控制他们的力量强度，甚至有些生前精神强韧的魂体，在收到我攻击的指令时，还可以保持在原地不动弹。

　　见状，我眉头微凝，那些保持不动的魂体瞬间被煞气压得魂飞魄灭，既然没有用处，就无需留在这里凭空添乱。

　　让那些魂体制住那千名双翼人后，我朝漾真望一眼，只见她虽面露惊恐，却也没放弃这么好的攻击机会，手中的木偶每丢出一个就瞬间增长成数倍大，朝四周的敌人攻去。

　　看来她也还没有天真过头，我转回头，手上的血色鬼爪已延伸开来，然后投入战场之中。

　　因为魂体的特性，动作异常顺畅敏捷，纯物理攻击对我也大半无效，再加上为数众多的鬼魂帮助，斩杀生命变成很轻易的事。

　　而且，当我轻而易举地使动肢体时，手上鬼爪所产生割裂□□的特有触感，有种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行为的熟悉感。

　　向上一跃，我闪过身后两名敌人的刺击，而后翻身，双手的爪子往下切落，血红的光芒在天空中形成X的轨迹，将这两名偷袭者一瞬解决。

　　死亡的气息，鲜血的味道，让人从心底感到兴奋的生死颤栗感，在此刻，已组成我内心中唯一奏响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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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没过多久，我就自战斗中抽身离开，远离这片鬼魂与天翼族混战的地点，不自觉感到苦恼，虽身体战斗时动作流畅，取而代之的，却是越来越堵塞的大脑。

　　就像是有件重要的事自己理当很清楚，却被蒙在雾里，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随着时间过越久，就越增加找不到真相的痛苦。

　　下意识的，我伸手向后想顺一下头发，却摸个空，只些微触及到颈后短短的发稍，心神不禁微微一呆。

　　就在此时，感应到什么，我转头看向身后，双眼凝注，剎时间穿透万里的黑暗，与那双从未停止过注视的目光对上，后者并未因我的发觉而有任何动摇，反而静静的，透出了一点笑意。

　　「朱华！」理当细微到听不见的耳语声，此时却像微风般在我耳间回绕，直至心中。

　　再一回头，只见不知何时，黑白双翼的对手已自战斗中抽身，移到我面前，那双温煦的黑眸在月光下闪动光芒，然后微微弯了弯嘴角。

　　「老是叫人伤脑筋呢！小小。」

　　被遗忘的名字一进入耳中，立即拨开脑中的迷雾，我内心震了下，虚无飘渺的魂体转眼间凝聚成实，长长的头发也因突然的起风而扬开来。

　　默默低下头，我伸手抹掉双颊的血泪，眼眶中终于不再潮湿，视线再也不是一片血红，才抬起头。

　　当看到漾真空无一人的身边时，心口突然有种沉重、甚至带点恐惧的重压感，让我不自觉地张开口。

　　「火乌呢？」

　　佑京伸出手，似乎想摸摸我的头，却又在一瞬间止住，像对自己的行为有些好笑似的，他又放下了手。

　　「他没事，在安全的地方疗伤。」

　　听到这个答案，就像本压在其上的某块大石终于被移开了，不再纠结，我在瞬间放松下来。

　　反而是漾真，自我回复原貌后，就一副见了鬼的惊讶模样，迟迟回复不了平静。

　　我也没空理会他，因为心中那身为方晓晴的伤痛，并未离去，反而因我想起了自己是谁后，变得更加深刻，无法像以往般，当做是他人的情感，加以排斥。

　　原形为厉魂魂的我，再次受到死亡的重创后，虽领悟到灵魂不灭的道理，却也在同时间，与以前的自己更加的融合。

　　那些记忆，已经开始有些清晰了，这对我，并不是件好事。

　　不再多想，我看向漾真，她这也发怔太久了，就算原本新交的朋友突然幻灭，新人还未笑旧人就又压上头来，她的表现也未免太过夸张。

　　正当我要开口，她就说话了。

　　「朱华，妳长大了。」这么说着的她，话声中满是惊叹意味。

　　长大？

　　我抬起手细细观察，果然和印象中的大小不太相同，大概这次死亡的体验，让我大了一两岁了吧！

　　但，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深思的事，我目光移开手，往远方那些天翼族和凯门法德看去。

　　不断夺走了我重要之物的人，即使已经掌握厉鬼力量的现在，也没有战胜他的把握。

　　只是有些奇怪，这样的人，为何会任由佑京移到我身旁不追击，难不成……

　　感觉到了什么，我朝右方的天空望去，同一时，视线中出现一名女子，自远方的夜色中缓缓踏空而来。

　　她有张让人看一眼就不自觉屏息的美丽面容，丝毫不带一点妖媚，刚硬严肃的恍若神祉，只有身后那微卷的黑色发丝，飘荡着带出一点妖绕。

　　纯黑色的礼服，在风中却垂然不动，她面容微扬，其魅力一瞬间直击入现场不论男女的内心。

　　强烈的诱惑力，却出现在一名不苟言笑的女子身上，就连双眼的神情，她都硬得如石头般，坚如大山，不可动摇。

　　而随着她身后出现，是数十名长着粗糙雪色长发的男女，在月光的照射下，琥珀色的眼中流出清一色的狼性。

　　散在她四周，则是七名穿着得体的贵族青年，无论男女，都有一抹红似血的唇色，微微一咧，就可看清里面锐利的獠牙。

　　在看清的一瞬间，我脑中立即跳出了一个名字，玛古莎！

　　三大公爵唯一的女性，却掌握着魔界中最为具侵略性的一支势力。

　　吸血鬼之母，狼人的主宰，几乎是所有魔界人公认，她的目光之所在，就是魔界之剑端所指。

　　果然还是她最先发动了，虽凯门法德还未进入魔界，但在魔界的边缘引来大量的天翼族，这位女公爵又怎会容许天界这般的放肆。

　　面对前方的天翼族军队，玛古莎脸上神情仍冷硬如岩石，只是目光的微微一扫，马上就有三分之一的天翼族翅膀蔫了。

　　最后她的视线停留在凯门法德身上。

　　「天翼之王，请退军。」严厉的嗓音，像利剑般穿透虚空，一字不露的传达到每个人的耳中，凛然威严，不怒自发。

　　「若不呢？」

　　「视为挑衅，扑灭。」

　　听到这回答，像遇到极开心的事，凯门法德大笑了起来。

　　「玛古莎，还是一样天真，就凭妳，又能奈我何？」他声音从一开始的轻挑转为低沉，带着某种力量扑散开来，将对方的威势一举压落。

　　虽只是对话，但两位强者间的战斗，却早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