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自个儿开涮》沙漏街

3、3

　　我到“沸点”时正是热场子时，小伍正扯着嗓子痛苦地做嘶吼挣扎状。场子里烟雾缭绕一色的声色犬马。“沸点”是我们于赵高小哥三的物质支柱，我总裁，他俩执行经理。
　　我以前常在这满场找单身姑娘视察业务，美其名曰搭讪。见一个袅娜些的就说：“你太不讲理了。”若那姑娘回头看，我就接着说“你长成这样还让不让我们这种相貌的人活了？”一般姑娘听到这么漂亮的恭维很少有不动容的，特别是那些其实长得并不醒目的姑娘，格外含羞带笑，如果再跟上一句：“我也豁出去高攀一回。”十个有十个立马起身扑过来，随你把她带到哪个犄角旮旯去，怎么下套怎么钻。我就喜欢这种收获的快乐，倒是对我还没怎么着呢她就自己主动扑过来的却之不恭。刘曼那时常眼角带笑地骂我臭流氓，我跟她说就流氓了怎么地，我现在还就跟你流氓了……
　　老罗冲我招手示意我过去，我坐到吧台边上接过他递给我的“沸点”喝了一大口。
　　“于岩你可是好长时间没在咱这露面了。”
　　“陈拓他俩在这呐么？手机也都没开，今晚就剩我自个在家了。”我在小伍嘶哑澄澈的嗓音里满场子挲磨那两人的身影。
　　“怪不得，我还纳闷我们三老板今儿怎么这么积极来值班了。”
　　“别埋汰我，谁让我平时最忙了呢。他俩人呢？”
　　“你还别说，今儿打营业起就没见那两大老板人影，帐都高姐经管的。”老罗朝对面指指，“你没去办公室看看？”
　　我顺着他手势看见高骁他姐高茗正和一桌子男男女女热闹呢，转回身来继续和老罗说，“看了，没人。”
　　“你问问灵丽看看。”老罗又朝另一边指了指。我听说了，灵丽是高骁最近新把上的妹妹。
　　我一回头正对上不远处一颇幼齿的女孩的目光，她和身边一女的说了两句就嘴角带笑婷婷朝我走过来。
　　“你是于岩吧？”灵丽笑眯眯地看着我，“我早就听说你了，就是一直没机会见着。”
　　“是是。”我放下酒杯和她握手，“有段时间我是表现不好，在社会上捣乱。”
　　灵丽捂着嘴巴乐，一边脸一酒窝，和刘曼一样，“我发现你们都特风趣。”
　　她这“们”自然指的陈拓高骁那两小混蛋了，我不吱声，只是盯着她那两个的小酒窝诡异地不错珠地看。她让我看的有点发毛，不笑了，疑问地看着我。我还是不作声。
　　“于岩就这样，爱恶作剧。”老罗出来打圆场。
　　“啊，”灵丽微笑着说，“改天高骁做东，咱们一起玩啊，我那还有几个朋友，我先过去了。”估计她把我当洪水猛兽了。
　　“别介啊，”我说，“那光咱俩一起玩行吗？”
　　“不行。”灵丽笑着看看我摇头。
　　“你电话多少阿？”我问。
　　“高骁知道。”灵丽说着冲我笑笑返身就要走。
　　“着什么急？坐会儿，认识你也不容易。你喝点什么啊？”我拉住她。
　　“不了，一会高骁来了再说吧。”灵丽挣着我。我不松手。
　　“于岩，于岩，”老罗看这架势，语气里透出几分慌。
　　“高骁来来他的呗，兴许一会他来了就没他什么事了。”
　　灵丽求援性地巴巴看向老罗。老罗无奈，对她笑：“没事，于岩就这样，爱闹，都是哥们他不能把你怎样。是不是于岩？”
　　“哦，这种事不好说，我可不论哥们不哥们的，爱谁谁。”我说。
　　老罗无奈地摇摇头。回过身去监视那两小酒保。
　　灵丽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不可逆转，看看老罗，聪明地索性又坐回我旁边，不发一语。
　　我研究她的侧脸，发现她其实和刘曼一点都不像，我想起刘曼落落大方地含笑冲我朋友点头，她总是举止得体让我做她的男人很有面子。我突然觉得无聊透了，不如自己一人在这喝酒呢，便把她轰走。“你该过去了，在我旁边这太长时间不好，我名声挺清白的。”
　　“你！”她皱起眉头站起来，这样一来她和刘曼的审时度势不费踌躇一点可比度都没有了。
　　“走吧走吧，”我挥开她，“我什么我，我这人急性子，无利不起早，讲究的是空手套白狼。”
　　“神经病！”灵丽瞪我一眼。
　　“别生气，只当咱们这辈子没见过面。”我冲她摆摆手。
　　“流氓！”灵丽气得够呛跑开。
　　我看着她颠颠的背影闷着头乐。
　　“其实灵丽人不错。”老罗说。
　　“是不错，谁让高骁稀罕她呢。”
　　“你呀！”老罗笑，“你最近舒坦点没有？”
　　“有什么不舒坦的？”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笑笑。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我被自个特中意的女人甩了，活到我这份上也真不容易。
　　这时高骁和陈拓那两混蛋过来了，陈拓离老远就跟我挤眉弄眼的。
　　“呦，你两还在哪，我还以为你俩让国际刑警逮去了，他们终于把你们这两祸害除了呢。”
　　“可不是么，我俩趁他们一没留神遛出来的，这好事也不能落下哥们你啊。”陈拓示意老罗给他来杯酒。
　　“我说高骁，灵丽你是怎么调教的？”我抬头迎着高骁问，“任我怎么花言巧语拳打脚踢岿然不动，你是给她灌了什么药迷住了她这么刀枪不入？我这是头一回没戏，根本撼不动。”
　　“撼了就撼了。”高骁笑，“我把灵丽发给你了，你也有戏，陈拓，下回你也去冲一道。”
　　“我对沏你的茶根儿没兴趣。”陈拓说，“她那姿色的，我还犯不上为她使多大劲，有那功夫我还不如用咱于岩身上呢。”
　　“那这么说你对沏刘曼的茶根儿有兴趣了？”高骁没经心就说，说完一怔。
　　“是比较一般，”我乐，“一般的不能再一般了，兑了水还齁人呢。”我笑，笑得捂着肚子一条腿跪倒地上起不来了。大家都看我。
　　陈拓皱眉把我拽起来，“走，高骁坏，咱不跟他玩了，哥哥领你出去找乐子散散心去。”
　　“爱散心去你自个随便，我都足足散了好几个月心了。”我挣开他，坐回去，喝口酒，满嘴苦涩。
　　“你就嘴硬吧你，平时说得比谁都牛掰，实际上比谁都帽。”
　　“我真帽。”我笑着说，“忒帽了。”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女人都是一路货。”
　　“一路货一路货。”
　　“你那个灵丽也一样。”
　　“是，还能跑了她的。”
　　“别以为刘曼跟那老款就铁了，再来个钱包更鼓遛的她肯定就跟着又拐了。”
　　“是是。”我笑嘻嘻。
　　“你是不是现在真无所谓了？你号称‘真爱’她那劲头也该过了吧？”
　　“难说，咱们于大情圣这劲头你还真得小心，为爱都能往天上飞去。”
　　“呵，”我乐，“你俩混蛋给我滚边去，少拿我开心。”
　　“我说于岩，你又不是在私有制社会长大的。”
　　“是，充公，全tm充公。”
　　我们笑嘻嘻地互相瞅着互相审视着赛着看谁最自然。我笑的时间最长。
　　我们一起互相点烟，我打火，什么zippo，“贼破”还差不多，点了好几下还没火苗窜上来。高骁使劲吮着欲燃不燃的烟瞅着我：“别哆嗦，别哆嗦呀。”
　　“不是我抖，是音响太糟烂，整得地震。”我笑。
　　陈拓叼着烟推开高骁，“找你小情人去，人家都往这瞄好几十眼了。”又过来把我从高脚凳上拽起来，“走，咱俩回家去，这儿烟熏得脑袋痛。”
　　“好。”我跳下凳子和陈拓并肩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