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传》司徒妖妖

11、Chapter 10

　　周围的事物开始清晰的映入眼睛。原来自己竟在王爷府的后院！
　　“慕容南柯？”小青见桃妖已经不知为什么突然逃了，转身负剑，脸上的黑纱却已经在跟桃妖打斗的时候被划破，这会儿一转身，面纱便像折翅的蝴蝶一般，晃晃悠悠的飘了下来。
　　一张娇容对上一个笑容满面的男子。

　　“难为小青姑娘还记得。”慕容南柯眼里的笑意随着小青的一声轻唤不自觉的倾泻而出。
　　“你怎么在这里？”小青将剑放回袖中，眼神一凛。

　　要是普通人自然是进不得这王爷府的，要是……是王爷府的人，只怕半夜三更见到一个单身提剑的女子就不该是这种反映了。而且……刚才那个妖精逃得奇怪，若是真打起来自己不一定是她的对手，可是……她却跑了，似乎仅仅是因为这个男人的一句“小青”？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慕容南柯不答反问。
　　小青转身就走：“不想说就算了，我小青从来不逼迫谁。反正我也不是来找你的。”这个男人，当初伞行不觉得，可是现在却处处给人一种危险感，让小青只想赶快离开他。

　　“这里是我家。在下八王爷的三公子。”慕容南柯一转身挡在小青的面前，施施然一点身。
　　“姑娘是来找谁呢？既然不是来找我，那就是来找别人吧？”小青的疏离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明明那天就叫她要记住自己，只是眼下，人家记好象是记住了，只是……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吧？
　　“这么说你是主人了？”小青抱着手，斜睨着眼前的男子。剑在手中小心的握着……

　　“那你是要把我这个擅闯者抓走了？”剑柄不自觉的，已经捏得发热。
　　照理说对方只是一个凡人，自己不该这么紧张才是。但是，即使上次相见自己注意的只有姐姐，可是……可是如果旁边有这么有压迫感的人存在的话，自己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就算自己没发现，姐姐也不可能没发现！
　　“如果我要抓你，用得着等到现在吗？”慕容南柯向小青靠近一步，拿手敲了敲小青的头。小青一楞。
　　慕容南柯顺手牵起小青的手，扭头看到小青依旧是呆呆的样子，不由笑：“你是来找谁的？要我带路吗？”
　　“啊？哦，月娘！”手忽的落了空，夜晚的风吹过来有冷冷的感觉。
　　“你找月娘？”慕容南柯的脸色忽然变了，拿手扶住头，仿佛经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你怎么了？”小青站得远远的，试探的问道。
　　“没事。”他抬起头来，望着小青笑笑。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疲惫，只有眼神，望向小青的时候，有浓浓的温暖。
　　沉默……

　　“月娘是我娘！”慕容南柯望着小青，嘴唇动了动。“只是这是她很久以前的名字了，王爷府里的人差不多都忘记了，已经……很久没听人这么叫了。”
　　又是一阵难以打破的沉默。
　　“她死了，生下我就死了。”慕容南柯挨着小青坐在院子的栏杆上，淡淡的说。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脸色却苍白得厉害。
　　“是么？都已经死了啊。都已经有这么大的孩子了。”小青回头看着慕容南柯，眼睛里弥漫起一阵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伤感。

　　原来人世真的如此不禁年月，姐姐，你真的要用千年的道行来换这红尘一遭吗？真的值得吗？慕容南柯眼里的那种痛苦有一天你也会有吗？毕竟，他不过是个凡人，而你究竟是个妖精啊，这是不是就是人妖不得结合的理由呢？

　　小青望向夜空。没有察觉旁边的人眼神忽然变了。

　　金山寺
　　“进来吧慧空。”房外的手刚刚举起，房内的声音已经响起。慧空放下手，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内漆黑一片。

　　慧空站了一会，眼睛才适应黑暗，看到月光下的床边坐着一个人。
　　“法海，你怎么了？”慧空伸手去取蜡烛。
　　“慧空——”法海虚弱的声音仿佛从虚空中传来。慧空的手不由得一怔，蜡烛掉到地上，一阵轻微的咕噜声已经不知道滚到什么地方去了。
　　慧空走过去，从法海的身后抱住他的头。

　　这个男人，一出世便被人奉做神，被无数的人朝拜，可是，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孤独？慧空无奈的叹气，只怕自己这把老骨头也陪不了他多久了。
　　慧空的眼前浮现出那个和他一样爱穿青衣的女子的相貌。那个女子啊……笑颜如花，也许只有她可以陪你一生一世，那样无穷无尽的一生一世……
　　“慧空……”法海扬起埋在慧空怀里的头。这个怀抱总是让他觉得安心。当初收留慧空也是因为一看到他就让他觉得安心吧。可是，一转眼那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已经老了，已经快要离开他了。而自己，却依旧是这副相貌。
　　这，到底是恩赐还是惩罚？

　　法海拉过慧空的手，这双手照顾了自己整整60年。
　　“慧空，你的大限就要到了。”法海静静的摸着那双手，头也不抬的说。
　　抱着自己的人一怔，淡淡的说了声知道了。
　　“人世的生死，是连那个九天神佛也没办法改变的。”法海抬头望向房顶。
　　他现在正在得意的看着吧？

　　雷峰塔顶光芒一闪。
　　法海嘴角一弯：“不是么？天地轮换，连你也有无法改变的事啊！”法海大声的笑，那样的笑声让身边的慧空全身一怔，终于不复开始的镇定。嗫嚅了几下嘴唇，终于说道：“下一世，我还能照顾法海你吗？”

　　是啊，眼前这个青衣男子，不管他有多么狂妄，不管他有多么的能干，多么不为世俗所容，不管他将来如何，他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孩子罢了，一个需要他照顾的孩子。尽管他知道，也许连法海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多少岁了。
　　“慧空，下一世我会去接你。”法海突然收住笑声，定定的说了一句。语气那般郑重，仿佛承诺。
　　他拉过慧空的手，悄悄的放到自己胸膛上。
　　“你……”慧空掩饰不住眼中的惊讶，只得盯住法海苍白的面容。
　　法海望向他，脸色依旧苍白。
　　“你也发现了吧？”
　　他突然一字一顿的说：“我-有-一-天-也-会-有-心！”

　　“我不过是个分身，可是有一天我也有心了。慧空，我死的那天不远了，所以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时间等到你下一世来见我。”法海的青丝突然飞扬起来，像极了他此刻的慌乱。
　　慧空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不由得叹气。
　　那个女子，你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呢？这对于你们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