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下个崽，狐狸》樱桃雪茄

19、第四章，巫女与书生的故事

　　那书生与梦娘道清了原委后，梦娘为他的孝心深受感动。虽然她并不认为她们巫女真有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但还是愿意随着书生一起去救他的母亲。

　　巫女的决定遭到了西疆部族首领们的强烈反对。因为西疆有个奇怪的规定，西疆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踏离西疆半步，若是踏出了，便不再是西疆人，也永不可再回西疆。

　　梦娘考虑再三，还是决定要随着书生离开，当时书生大为感动，可他已是个死人，也不知能有什么办法报答梦娘。

　　天不遂人愿，当这个孝子书生和善良的梦娘赶回书生家的时候，书生的娘早已经离世一月有余了。书生当时很难过，在家宅周围找了多日母亲的魂魄，才听附近的小鬼说他的娘亲找不到他，已经早早投胎去了。

　　那一段日子，书生一直很消沉。梦娘一直陪伴在他的身旁，不离不弃。

　　如同所有俗气的爱情故事一般，也不知是因为同情还是日久生情，总之，从未尝过情爱滋味的梦娘和书生渐渐地情愫互生，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人更是爱得死去活来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在一个月黑风高雷、雨交加的夜里，已经化为实鬼的书生和梦娘两人情意两绵绵，便是干柴烈火一触即发，一番销魂蚀骨的云雨之后，两个初尝诱惑滋味的人便结了冥婚。

　　没过多久，梦娘便结了鬼胎。

　　因这鬼胎与普通的怀胎不同，所耗的是人的大部分精元，而本身梦娘与书生在一起就要承受书生所带来的怨气，即使是强大的巫女，也渐渐受不住了。书生知道自己再与梦娘在一起一定会害死梦娘的，一日便只留了封书信，说是对不起梦娘，他先去投胎了，让梦娘赶紧打掉鬼胎，找个好男人过正常人的生活。

　　梦娘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曾经万念俱灰，几度欲了结了自己追随书生而去，可是始终还是放不下腹中的孩儿。尽管是再困难都好，梦娘还是成功生下了鬼胎，也便是阴灵。

　　阴灵并不是普通的孩童，他是长不大的，永远都只是一个肉球一样的东西。梦娘每日抱着那团白胖胖的肉球以泪洗面，如今，书生离她而去，而这孩子便是书生留给她最后的念想了。她做梦都盼着阴灵能够长大，可若是要阴灵长大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一个与阴灵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孩子，将阴灵种于孩子身上，通过消耗孩子的精元使阴灵长大。

　　梦娘一直在苦苦寻找着。尽管十分不容易，但她还是找到了。

　　那孩子就是小粒子。他是王家村不远处李家村的孩子。那李家村是比王家村要穷苦上几倍的地方，基本是人人都是食不果腹，早些年还发生过多起人吃人的事件。小粒子的娘已经生了五个孩子，最大的两个都已经饿死了，小粒子是最小的一个。若不是梦娘将小粒子用十个铜钱买来，小粒子便已经被他亲娘活活溺死了。

　　后来，梦娘用巫术在小粒子的手臂上种了个巫印，阴灵便被置于了印记之中。

　　看着阴灵一天天的长大，梦娘觉得十分欣慰。小粒子身体一直不错，为了能够养阴灵，梦娘一直很辛苦的接绣活让小粒子能够吃得好一些，因为只有小粒子吃得好长得壮才能将阴灵对小粒子的伤害降到最低。

　　每到夜里小粒子睡着的时候，阴灵便会出来和梦娘说话，那便是梦娘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了。

　　阴灵和小粒子的感情很好，虽然小粒子并不知道自己有一位陪伴他成长的“兄弟”，但是阴灵一直拿小粒子当做自己的哥哥看待。若是小粒子遇到了危险或者是被人欺负了，阴灵就会聚集出强大的怨气用来保护小粒子。

　　因为每次出了奇怪的事情，小粒子都会毫发无损，所以村子里的人都人认为小粒子命硬。

　　那一次下河洗澡，水鬼本来是要拽下他们中的一个孩子做替死鬼的，可偏偏不小心碰到了小粒子。阴灵当即就怒了，它将水鬼狠狠的震开了。这水鬼是个极其欺软怕硬的，还以为自己是遇到了个命硬的，虽然被攻击后怒气很盛，可还是灰溜溜躲了下去。阴灵一直怕水鬼会继续加害小粒子，便现形出来一直守护着，所以小毛子数人头的时候总是数到七个孩子，因为这多出来的第七个孩子就是阴灵。

　　如今知晓了前因后果，浅寻心里更觉得这事情难办了。这梦娘也算是个善良之人，也并未使用巫术加害过什么人，不过就是因为想要让自己的孩子长大才在小粒子身上养了阴灵而已。如今，只是因为阴灵不小心被小毛子看到了，便就要将阴灵给毁了，不管怎么说，似乎都太残忍了些。

　　第二日上午回到了王家村，一直沉默着的浅寻终于开口了：“安尘，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安尘很干脆地说道：“没有。”

　　“你不觉得毁了阴灵太残忍了吗？”浅寻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不停流泪的梦娘。

　　“陈姑娘，”安尘皱着眉头说道：“我实在不理解你的为人处世，你可以和一只鬼做朋友，还会觉得毁掉阴灵残忍。那请问，小毛子难道就该死吗？小毛子是人，阴灵本就是不该存在于世的灵体。昨天你也看到了，你的朋友只是碰了阴灵一下就变得极其暴戾了，现在阴灵还小，就已经有了那么大的邪力，若是等阴灵长大，他便能统领百鬼，到时候，所害之人可就更多了。”

　　浅寻被安尘说得无语，只是低着头。一旁的霍楚南见浅寻如此当下就急了，怒视着安尘说道：“安大师，你说得似乎句句在理，可就算你再能言善道也掩饰不了你一颗冷血的心。你说浅寻和我做朋友你不可理解，真是可笑！我看安大师你根本就没有朋友吧？人如何？鬼如何？我与浅寻的感情岂是你一个外人能评说的？你那颗看似悲天悯人的心只会区别对待而已。你说阴灵可怕，可目前为止，这阴灵和这善良的梦娘有害过谁？梦娘她的确是用小粒子养阴灵没错，可那小粒子本就是她救下的，况且她将小粒子养得很好很健康不是吗？梦娘她有什么错？难道人鬼就不能相爱吗？梦娘她善良痴情，她与那书生真心相爱又碍到谁了？在我看来她比只会说大道理教训人的你要好上千万倍了！”霍楚南的情绪很激动，说到最后竟是忍不住吼了起来。

　　安尘瞥了霍楚南一眼，道：“我是迂腐，那又如何？我只知这世上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万物皆司其命、尽其责。人与鬼与妖皆是不能结合，若说苦，这便是不得不受之苦。”

　　“安大师，你说得对。”一直哭泣着的梦娘擦干了眼泪，道：“是我看不清，放不下，才会犯下大错。你们随我来吧。”

　　跟着梦娘一起回到了她简陋的小土屋里，小粒子正在桌子上吃着梦娘提前做好的干馍馍，一见到梦娘，他便欢快地跑了过去说道：“娘，这次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恩。”梦娘满脸慈爱地抚摸着小粒子的头说道：“小粒子，再睡一会儿吧。”

　　小粒子一脸奇怪，道：“娘亲，我才起来没多久……”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便突然倒了下去。

　　“小粒子怎么了？”浅寻急忙问道。

　　梦娘带着浅笑说道：“我只是施了点小伎俩让他先昏睡一会儿，陈姑娘放心，我怎么说都是小粒子的娘，如何会害他？”

　　浅寻面上一红，也觉得自己把梦娘想得坏了些。

　　梦娘口中念了一句咒语，接着说道：“灿儿，出来吧。”

　　灿儿便是那阴灵的名字。

　　“娘，今日怎么让我白日就出来了？他们都是些什么人？”阴灵是个通体发绿的小男孩，虽然周身弥漫着诡异的绿芒，可他眉眼却生得十分好看，完全继承了梦娘的美貌。

　　“灿儿，娘亲若是……”梦娘说到这里便哭了起来。

　　“娘亲，你怎么了？”阴灵见梦娘哭了，忙走了过来，踮起脚擦拭着梦娘的泪痕，稚嫩的声音说道：“娘亲，别哭。是不是这些人欺负你了？娘亲别怕，灿儿会保护娘亲的，定不让这些坏人欺负娘亲。”他说着身周的绿芒更盛。

　　梦娘拉着阴灵的手说道：“不是的。灿儿，他们都是好人，不许伤害他们。……灿儿，若是娘说，娘必须送你走……你……你会不会恨娘？”

　　阴灵一听到这里就哭了起来，“娘亲为何要送灿儿走？是不是灿儿不听话惹了娘亲生气？娘亲不要生气，灿儿以后乖乖的，灿儿一定听话，求娘亲不要扔下灿儿。呜呜呜……”

　　“灿儿！”梦娘已经是泣不成声，她紧紧抱着阴灵的身体，止不住地哭着。

　　“娘亲，你别吓灿儿。到底怎么了啊？”阴灵问道。

　　梦娘咬了咬下唇，擦干了脸上的泪痕，道：“灿儿，几日前在河边，你现形被小毛子看见了。小毛子他，他就快要死了。如今……如今……”

　　“娘亲是想让灿儿死？”阴灵退后一步，愤怒地瞪着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