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牙》樟樱

37、最终章

　　看着德亚有些疏远的眼睛，希林拉姆的表情突然有些哀伤，他紧紧抓着德亚的手，指甲几乎扎到他的肉里。他说“你不知道，在那里，我是唯一的异类，半血统的异类。我被所有人鄙视……可是……那里，毕竟是我的家啊！”
　　他太过哀伤，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德亚逐渐冰冷的身体和微微颤抖的手指。
　　此刻，德亚不耐烦的摆摆手，一副我知道的眼神。他这个人，总是不够坦率。此刻，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刚刚刻意维系的嘲讽。事实上，从刚刚看到希林拉姆痛苦的表情，他心中所有的恨和怨便一并烟消云散了。
　　他说，“希林，我从不知道我是这么伟大的人物，我从不知道我的生死竟然能够决定世界的命运。”
　　来到这个世界，我还什么都没有做成呢，我还说过我要做英雄呢，这样看来，我活的是不是很亏……我不是什么舍生取义的人，相反，我曾经非常的怕死。可是这一刻，我这么做却全都是为了你啊，为了让你顺利完成任务。
　　为了让你，不要再一次在我面前露出这么痛苦和无助的眼神……

　　呵……你说我多傻？

　　德亚感觉到一股能量伴随着他的血液迅速的从体内流失……伴随着力量的流失，他渐渐的站不稳脚步。
　　就在这种情况下，阴影中又走出一个人。这个人即使已经走了出来，希林拉姆依然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他正是天域魔国斯佳丽女王身边的首席侍从。
　　此刻，他对着还没有搞清状况的希林拉姆深深的拘了一恭，“希林拉姆•西德亚斯大人，我仅代表兰蒂丝•利维坦•西德亚斯大人转告您，您此行的任务已经完美达成，请尽快回祭神殿。”
　　直到此时，希林拉姆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天域魔国首席侍从，是直接听命于他的祖母兰蒂丝•利维坦•西德亚斯大人的。
　　希林拉姆虽然对这件事情不会有过多的惊讶，却也没有如贵族一样，礼貌的对祖母的指示表明态度。他只是愣了一下便惊恐的转头看向身边的德亚。刚刚光线微弱，他一直没有发现，德亚的腹部有一个极长极深的伤口，伤口中不断有血液流出，阴湿了上衣的整个前襟。
　　与此同时，德亚再也站不稳身子，倒在了希林拉姆无意识之下伸出的手臂上。他最后终究有一个问题没有问出口。
　　他原本想说：既然一切的偶然都不是巧合，那么，我们一路上遇到的这么多伙伴，难道也是必然发生的吗？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非得是必然发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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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一个一个流成热泪。
　　忘记一个人的滋味，就像欣赏一种残酷的美，然后用越来越小的声音告诉自己坚强面对。

　　今天是德尔拉库大陆三十年一度的潘神盛典。所谓的潘神盛典，便是要在大陆正中的一块高地上架起一个更高的架子，升起火焰祭拜神灵的仪式。
　　在很久以前，火之元素便是大陆中十分受到重视的元素之一，所以这种盛典也是十分受到重视。即使是对待礼仪规范相对轻视的矮人族，也是十分重视这项仪式的。
　　因此，在这段时间里，位于德尔拉库中部人族领域的米提亚王都之内——盛典记载的最理想位置，也就成为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流通口。也正因为如此，各个种族也像是达成共识一般，会在这个时间内，在这个城市里面和平共处。若是哪个种族不识相的滋事而破坏了盛典的准备工作，那么他们一定会受到其他所有种族的敌视。
　　当然，这种对于米提亚来说三十年一度的神圣地位，对整个王都在人族之间的不可动摇的统帅地位也起到了很强烈的确保作用。
　　在这段时间内，无论是棕发的人类与矮人，银发的巫师，蓝发的翼族，还是紫发与绿发的魔族，多数都会不加遮掩的出现在米提亚王都。即使是那些性格极其偏激，以自我为中心，严重脱离社会的灰袍法师，也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以至于即使看到再怪的生物，米提亚的人民也会理所当然的接受。他们总会在别人惊讶于某些事情的言谈中慢慢的插上一句，记得上一次，出现了一个更奇怪的人或者更奇怪的事情……诸如此类的话。
　　每到这种时刻，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族孩子，便会在街头指指点点，看着样貌各异的行人而兴奋异常。
　　此刻，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伏在父亲的背上兴奋的摇来摇去。“爸爸，爸爸，你快看！那个人好奇怪！”就在刚才，他已经看到了两个身材不超过一米的矮人，一个绿发的魔族，还有一个披着斗篷的灰袍法师了。孩子的父亲无奈的叹了口气。三十年前，他也是像这样的，伏在父亲的背上，看着各个种族兴奋异常。
　　“父亲父亲，那个人是什么种族？”
　　被叫做父亲的男人顺着孩子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出现在视线中的人十分引人注目：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虽然穿着普通人类的服饰，看起来却又是那么与众不同。此刻，他虽然漫无目的的悠闲踱着小步，有种随时会睡过去的感觉。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个配件，只有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吊坠——距离较远看不清质地，隐隐约约觉得像是动物的骨头，又像是人工打磨成畸形的石头。
　　“额……他是人类吧。”孩子的父亲也不太确定，“他只不过是发色和眼睛的颜色要比正常人深。”他对自己说，那是深棕色，而不是传说中的黑色……

　　此刻，黑发少年的对面走来一个披着灰色袍子的人。他的面孔被隐藏在袍子下面，只有边角出散落了几缕接近银白的淡棕色头发，彰显了他的巫师身份。
　　在法师界，发色越淡法力越高。这个人的头发已经接近纯银，足以证明他是一个高段的巫师。然而他却披着灰袍法师专用的袍子……也许他是一个曾经成为了高段巫师的灰袍法师吧，人们下了如此结论。
　　此刻，他径直走到黑发少年的面前，俯视这这个比他矮了近一头的人物。与此同时，他要不犹豫的伸出了手，“您好，我得名字叫希林拉姆。”他的声音清澈的仿佛天籁。倘若他果真是一名灰袍法师，也会是所有灰袍之中声音最动听的一个吧。毕竟灰袍基本上都是独处而少言寡语的，不经常说话的嗓子早就变的沙哑不堪才对。
　　可是，他注定不能够成为灰袍法师中声音最动听的，因为他在接下来说了另外一句话。他说，“首先自我介绍，我是一名吟游诗人。”
　　看着对方万分怀疑的表情，斗篷下面的人似乎是害羞的低下了头。若不是因为刚刚在丛林中躲避摄魂怪的时候刮坏了整个外套，他当然不会跟同行的灰袍法师借了一件斗篷包上全身。
　　摄魂怪虽然没有太强的能力，蛮力却是大的惊人，而且还皮糙肉厚得像野猪一样。若是在平原中遇到这种怪物，吹挥之间便可以消灭，可是若在不易施展法术的丛林中遇到，除了战士以外的人，都是无计可施了。
　　此刻，确定这个黑发少年并不打算开口说什么之后，自称是希林拉姆的“吟游诗人”只得更深一步的询问，“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黑发少年眨了眨眼睛，只是说，“我是一个将要成为世界级勇者的人。”
　　吟游诗人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刚好我是要成为世界级诗人的人，不如我们同行可好？”
　　黑发少年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径直向前走。
　　吟游诗人顾不得去杂货店买一套新的衣服，就急着赶上少年，“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少年的声音依旧冰冷。“我没有名字。”或者说，是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那我叫你德亚好不好？”吟游诗人赶了上去，热络的走在少年身边。
　　黑发少年略微停顿。片刻之后，他的嘴中跳出两个字，“随便。”
　　“嘿嘿……”吟游诗人笑意更深。
　　德亚，忙忙人海中，再次遇到你是多么的不易！

　　当时，龙族少年拼尽一切法力企图让那个人起死回生，而自己也因为消耗了大量法力逐渐意识模糊过去。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竟然是在龙族的领域了。
　　“祖母大人，其实您是爱我的，对么？”他看着那个见他醒来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的一族之长，对她的背影喃喃自语。

　　此刻，他看着另外一个近在咫尺的背影，又一次喃喃自语，“德亚，让我们重新来过。”
　　此刻的你，体内可是有我一半的龙族法力，也勉强算是半个龙族吧。龙族的寿命向来很长，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是初生的太阳，还是落日的余晖，
　　是静谧的森林深处，还是喧嚣的街头巷尾，
　　是老人们的预言，还是少女的祝福，
　　是彼岸的片片灯光，还是远方的零星希望……
　　波光粼粼的湖畔，倒映着祭神塔的火光，
　　勤劳的棕发种族，眼睛下面不是贪心而是愿望，
　　蓝发的有翼精灵，冷漠的容颜果真不曾变过？
　　背弃一切的人啊，灰色的袍子下面是坚强的容颜，
　　银发的虔诚信徒，紫色与绿色的暗夜精灵，
　　他们的信仰又是如何伟大？
　　潘神盛典的疯狂人们，
　　无数高高举起的双手，
　　让我们在这里，再一次高声的吟唱，
　　那关于龙牙的，不朽的传说——

　　（当时，失去了祭神塔祭品的灵力支持，德亚必死无疑。所以希林拉姆把自己的灵力传给了德亚，为的就是让他能够复活。毕竟，龙族的恢复力也是惊人的。德亚确实是复活了，可是却失去了记忆，就像当年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所以在结尾的时候，希林对他说，“我们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