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风月》断井颓垣

5、孟昭旭

　　太阳升起，又是美好一天。一觉睡醒的令佳，浊气吐尽，开足火力准备开赴战场。昨天听Lucy告诉她，一直在外出差看市场的销售总监终于回来了，做为隶属于销售总监下的运作部一员，她需要被“过目”一下。

　　拿起叠放在床头的衣裳，这是她昨晚就选好的，第一次见总监呢，想博个好印象，再不济不要留下坏印象，重视程度堪比面试。令佳选了一件洋红色的中袖及膝开V领的连衣裙，外搭白色收腰的小西装，青春洋溢又不失端庄，配上她圆圆的苹果脸上，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通常陌生人给她的评价是“甜甜的、老实的小姑娘”。

　　到了公司，打开电脑，收了下邮件，目前都是一些抄送给她看的，无需她做什么。然后打开一份昨天下午Susan给她的报表，尝试独立完成。一边内心小激动的等着大老板的召见，说不紧张是假的，来了这个公司才两天，已经听说了无数关于这位老板的传言，他的业绩、魅力、个性，听上去都让下属倍感压力。

　　“令佳，老板上午还有几个其它的会要开，他说跟你一起吃午饭。”开会例会回来的Lucy对她说道：“没事的，不要紧张，我和你一起去。”看着小姑娘惊悚的表情，Lucy笑道，刚刚到来的年轻女孩，会畏惧高层老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Robert是个很平易近人的老板，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Lucy又一笑。

　　到了中午，令佳终于见到战神，此公司的全国销售总监孟昭旭。她看到他的第一眼，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力量。孟昭旭两年前加入这家公司的时候，还只是华北大区的高级销售经理，但是在短短的半年里，他火速签下北方地区几家具有龙头地位的经销商，争取到总公司的一大笔经费以做铺店的返利，且在一些二三线城市做了三个月的街头巡回促销活动。公司产品的知名度在北方市场上升了两个层次，销售量翻了三倍。随后他就升回了总部，接替到任回国的原中国区外籍销售总监。升迁到总部后，他更力推在全国的一线城市的大型超市，连续一年的每周都做一次促销活动的，超市里永远都搭着这家公司产品的堆头，由此提高知名度。其实，这些方法，并不新奇，有些行业经验的人都会想得到，但是，能够说服CEO、甚至亚太区总裁，争取到这些活动费用，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毕竟大笔的投入，效果还不知道在哪里。而此前，这家公司的产品在中国市场上的占有率，一直就是半死不活，不怎么赚钱，也不亏本，苟延残喘般的活着，美国总公司的信心都不是很足。令佳本人也是在这一两年间听到这家公司的名声雀起，才会考虑投到这里来的。可以说，如果没有孟昭旭的存在，令佳现在未必会在这里工作，幂幂之中，令佳感觉到这位大老板像是带领自己来到这里的引路人。

　　“Robert让我们先来，他开完会就会过来。你想吃什么？都可以？那我先点菜了。”中午Lucy带着令佳来到写字楼下面的商场里的一家吃小菜和点心的中餐馆，偏中式的深色桌椅，大片大片的窗地窗和简洁的装修，又不会显得太压抑：“我觉得这里环境不错，又是吃本地菜的，你也一定吃得惯，Robert虽然是北方人，但是他五湖四海的美味都喜欢吃，他本人就经常来这家店。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不必客气的，老板请客。”Lucy选子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看来这是老板们经常会餐的地方了。

　　令佳无聊的翻了几下菜单，只能用呵呵来形容，果然环境是钞票堆出来的。一份六个的小笼包48元，一份黑椒牛柳108元，只要沾了荦腥的几乎都是在位数以上。
　　说话间，一阵有力的步伐靠近她们，瞬间一个阴影在桌前站定：“Hi，让你们久等，不好意思，刚和marketing的Vivien开完会。”边说边拉开椅子坐下，Vivien是市场部的总监。

　　令佳朝着对面的人定晴一看，身材瘦削笔挺，眼镜后面是一双有力的眼睛，正在对着她笑。后来，她回忆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只记得，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的脸上，他笑的那么自信、明亮，如春风袭来，瞬间有温暖填满了她的心。

　　“欢迎你加入，之前我一直在出差。怎么样，还习惯吗？Lucy把你照顾得还好吗？”孟先生微微起身，伸出双手，与令佳握手，令佳感觉到一股力量从手上传来，他是用捏的吗？差点把她的手捏碎。

　　Lucy显然对她老板的习惯并不以为奇怪：“Robert就是这样，让人第一次见他就难忘呢。”Robert不置可否的笑笑：“听Lucy说，孔小姐以前是在佳蓝公司工作，算是很有业内经验的了。”

　　“哪里，我毕业才只有两年，只是懂一些事务上的程序。”令佳赶紧说明情况，开玩笑，和他们这种工作十多年的人相比，她最多算只菜鸟，哪里敢说有经验：“所以，来这里正是为了学习更多没有接触过的领域。”

　　孟昭旭点着头说：“确实，年轻人就应该不停学习，机会是给有准备人的预备的。好好干，我们公司目前的成绩还只是刚刚开始，以后会不停向更高的目标迈进。现在招聘的人员都是为以后的人才储备，大学毕业不用五年，做一个经理并非梦想。。。只要你够用心、够努力！”

　　“啊 ？我可以吗，我刚刚加入公司还什么都不会，会有这样的机会吗？”令佳听着孟昭旭任意画大饼，激励不已。

　　“为什么没有？我们每个人，我，Lucy都是从刚毕业的菜鸟开始的，到今天，我从没有停止过学习和努力，时至今日，我依然感觉到每天的时间不够用。当然，能够成就地位，也缺少不了机会和运气。。。。”孟昭旭似乎陷入回忆，不过很快就回神：“ 所以呢，你们这些孩子还这样年轻，一切都刚刚开始，以后会有许多机会，一定要把握好。”

　　“ 嗯。。。不过孟总监，您一口一个年轻人孩子，您看上去，好像辈份不大呀。”令佳有点纳闷，这个男人看上去最多30多。

　　“哈哈哈哈，我34岁了，你多大？啊 ，正好比你大十岁，你可不是孩子么。对了，以后不要叫我孟总监，Robert，记住？还有，我们这里都是称呼英文名的，你也起一个。”孟昭旭一阵大笑之后，又微笑着询问似的看着令佳，令佳受到鼓舞，打蛇上棍：“那不如您帮我起一个？我没有研究过英文名字这方面的知识。”孟昭旭对着她摇了摇头：“不懂就自己去找，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别人帮不了你，你也帮不了我。”

　　孔令佳目瞪口呆。前一秒还如沐春风，后一分钟化身政教老师。天上人间两有分化的太快了吧。“唉呀，上菜了，快吃快吃！。” Lucy一边为孟昭旭斟茶，一边适时打破对话。令佳略微思索了一下，这场对话确实把Lucy摞在一旁已经有段时间了，当赶紧拉回来。
　　吃过饭，孟昭旭风度翩翩地买了单，开车直接外出了，并没有和她们一起回办公室。“你不要介意啊 ，Robert为人就是这样的，刚才拒绝为你起英文名字，恐怕是不想因为此事让下属觉得可以跟他攀上交情。”Lucy表面上是在解释，实则在提醒令佳。

　　“我没有想和Robert攀交情。”令佳不高兴了，午饭时间见老板不是她要求的，当中的寒暄她也只是凑趣，只是不想表现出自己太呆而已，她真的没有任何要和老板攀升交情的意思。Lucy也查觉到自己话里的不妥，急忙补救道：“唉，其实你不要误会。我也是为了你们年轻小姑娘好，我不想八卦自己老板的事，我的年龄比他还大。但是Robert现在是单身，事业又是如日中天，关于他的传闻。。。年轻女孩如果扯上去，于名声总是不太好。”

　　“什么传闻？Robert另外还有什么事呢？他这个年纪，怎么会没有结婚呢？”令佳亦是大吃一惊，不是她大惊小怪，这年头好男人早在大学时就被抢光了，否则她当初为何要早早预订一个小秦呢。像Robert这样的优质男人会剩在社会上，实在不可思议。Lucy看了她一眼，想了一秒钟，终于开口道：“其实告诉你无所谓，反正是大家都晓得的事。Robert不是没结婚，是离婚了，有一个孩子跟着母亲。具体的情况，我们就不太知晓，以上那些，是他亲口告诉大家的，他从不隐瞒自己有过婚史的。”

　　“这样啊 ，我知道了。Lucy，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令佳由衷地与Lucy道谢。Lucy亦安慰道：“如此，你明白就好。Robert这样的男人，有太多女人喜欢，但是你知道，在同一家公司工作，假使有流言传出，一个会影响工作和前景，另外一方面，女人总是名声有损。”

　　“我明白，真的谢谢你。”令佳喘出一口气，庆幸没有引起Lucy不满，庆幸及时的知道了那一圈浑水，但是更多庆幸的，也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原来孟昭旭现在是单身，或许每一个女人，当对一个异性心生好感时，都会下意识的考究他的婚姻状况。

　　晚上回到家，钻到自己的小床上，想起要取的英文名，翻开前两天看的维多利亚.赫特的《孽海宫闱》，给自己取了：伊丽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