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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金屋何处以藏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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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锦从长凳上滚落下来,血染的衣衫,写尽残阳。残破的嘴唇有鲜血划过,娇艳欲滴。宝锦被几个宫婢抱了起来,禁不住闷哼了一声。
“可是碰疼了公主?”
“不妨事。”宝锦嘶哑破碎的声音勉强从口中逸出。强忍着被扯痛的伤口,努力不叫喊出声,宝锦的泪在眼眶里打了个圈,却又硬生生的逼了回去,慕容哥哥,锦儿为了你,也只能做到此处。父皇愿不愿意放你离开这里就凭造化了。
“慕容冲!”一个暗哑低沉的声音在紫台宫响起。
太子苻宏不轻易动怒,但是为了自己最心爱的小妹,三番五次上火头疼,慕容冲也不得不说宝锦有一个好哥哥。
“太子殿下来此有何贵干?”慕容冲客气的将苻宏请了上座。
一袭白衣不染纤尘,仿佛一切外物都不能让他沾染一点烟火之气,流云暗纹的广袖,翡翠欲滴的青玉龙凤佩,简单却又不凡,描绘烈酒却淡雅如茶。苻宏无端生出一种无奈感,上位者可以掌控大局,可以抓紧臣子的忠心,可以操纵人心,但是却无法阻止自己的小妹对慕容冲的飞蛾扑火。
“你想利用锦儿达到的目的本太子自然知晓,锦儿被伤的很重,你且去看看她。”
自然而然的那种命令口气,慕容冲哂笑,“殿下怎么能就一口肯定我对锦儿是利用?”
“你想利用锦儿逼迫父皇放你离宫。”苻宏没有抬眸,只是淡淡的喝着茶,语气笃定。
“汉武帝许诺‘若得阿娇作妇,当作金屋贮之也’。若何我能娶锦儿为妻,自会效仿武帝。”慕容冲的黑眸仿佛映出田园远景,桃花溪畔,赌书泼茶。
“季布一诺千金,不知慕容冲你的承诺又值多少?”苻宏微微讽刺。
“不多不少。”慕容冲垂眸,掩住心中的思绪,仍旧是淡淡的笑着,谦和温雅。
“既然如此,慕容冲,本太子就帮你一回,只要你能和你的鲜卑族守本分,一心一意的对锦儿,做到你今日所说。”苻宏站起身,“不过你亦不要忘记,我给你什么自然也可以收回什么。”
“太子殿下说笑了。”
苻宏严肃的面庞上两道剑眉微微一挑,虽然心有不满,但慕容冲谨言少语,无可指摘,苻宏能为小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那时,阿娇爱刘彻,可以付出全部的生命去爱他。她只求能与他举案齐眉,共赴白首。她知道,那是她两小无猜的表弟,青梅竹马的恋人,发誓要盖一座金屋子将她藏住的丈夫。
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宠极爱还歇。阿娇与刘彻,一场政治婚姻的开始,却也有万般的宠爱和甜蜜。陈阿娇却落得“长门一步地,不肯暂回车”的境地。雨落不上天,水覆难再收。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
慕容冲修长的手指来回摩挲着羊脂玉的簪子,由于主人经常把玩,簪子显得愈加温润,这是一支没有来得及送出的约定,阿嫣,慕容冲的嘴角逸出一丝喟叹,如若当年你能嫁与我为我的发妻,我会用它为你挽起如瀑的三千青丝,挽住一生的情缘,上穷碧落下黄泉。而今,我只得用它为你报仇。真是可惜。慕容冲笑了笑,陈阿娇,一个被废黜皇后的悲哀就在于太爱刘彻。
“锦儿,我的傻孩子。”淑妃看着趴在床榻上动弹不得的宝锦,不禁又潸然泪下。
“母妃”宝锦抬起小手,胡乱抹了抹淑妃颊边的泪珠,“锦儿不孝,惹母妃伤心。”
“傻孩子,在心里不要记恨你的父皇,天下父母没有一个不是希望自己孩子好的。”淑妃摸着宝锦柔顺的黑发,眼中噙着怜惜与疼爱。
宝锦闭上眼,将泪水吞了回去,声音有些虚弱,“母妃,锦儿累了,好想睡。”
“睡吧,母妃就在旁边。”
“嗯。”宝锦闷哼了一声,泪水从紧闭的眼睛中流出。
夜色深沉,庭院寂静,颀长的身影久久站立在雕花的木窗前,慕容冲手里握着莹润的玉簪,笑了笑,没想到有一天我慕容冲也会做个登徒子,踏月乘风,倚栏而立,推开少女的闺房木窗,可惜那个深闺的少女不是巧笑盼兮,美目盈盈的你,阿嫣。
慕容冲巧妙的撬开了窗,白衣翩翩,翻窗而入,到是有几分江湖少侠的潇洒与不羁。
三转两绕,走进内室。缓缓挑起轻纱帷幔,少女的娇容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许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少女的粉靥泪驳斑斑,粉嫩的唇嘟着,到是显示出了白日里没有的娇憨之态,让人怜惜。
“锦儿,锦儿。”慕容冲低低的唤着宝锦,冰凉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擦干了少女的泪珠。
“嗯”宝锦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随即清醒了过来,“慕容哥哥!”
“嘘。”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少女的唇上,宝锦的脸腾的红了,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只是拼命地往被子里缩,一不小心弄痛了伤口。“嘶”宝锦轻呼出声。
“很痛?”慕容冲扬了扬唇,虽然处在暗室,仍旧是风华难掩。
宝锦更加羞恼,伤在那个部位,好生丢人。
“我给你带来的生肌活血的药膏,要不要我给你抹上?”慕容冲笑着,要动手去拉宝锦蚕蛹一般的被子,明明是那么的温文尔雅,却无端生出一股邪恶的味道。
宝锦的脸羞得更红了,在黑暗中如同两朵火烧云。
“锦儿的脸颊何故这样热?”慕容冲笑的更加妖娆,凤眸微微挑起,别样的妩媚。
宝锦觉得有什么在心底里有一种陌生的情愫蝴蝶一般,破茧而出,飞入眼睛,美妙而炫目,灿烂如繁花。宝锦呢喃着,有几分娇嗔,“慕容哥哥,你怎么这样?”
慕容冲挑起宝锦一缕乌黑的顺发,放在唇边,轻轻吻着,带着一丝轻佻,“我怎样?”
天呐,宝锦脑袋轰的一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慕容冲,更加不知所措。
慕容冲轻轻的笑着,墨色的瞳仁温柔如月华,“傻锦儿。”
慕容冲执起宝锦的手,将玉簪小心翼翼的放在宝锦的掌心,轻轻将少女的手指蜷起,“锦儿,我虽不能亲手为你挽发,但是这支簪赠与你,是我们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