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百合无泪痕》金小偼

5、 尘埃落定（5）

　　“爸爸，这是什么呀？是礼物吗？是不是送给我的礼物？”我一下子怔住的低眸打量合儿嘴里的礼物。因为我清晰的记得昨晚薏苡跟我说的话。她说今晨要送我礼物，一个我十分珍惜的礼物，希望我好好保管的礼物。或许这就是她离去的一丝代价？难道想用这个来弥补她对我们的亏欠？我也不知道。

　　“咦？爸爸，这个好像是妈妈喜欢的花勒？好漂亮……”她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看见那精致礼物上的包装，是雪白美丽的百合，活灵活现的它在阳光下尽情呼吸空气。竟一度激动的说不出话，好像也对那纯洁的百合甚是喜欢。“爸爸，是那个吗？是妈妈最喜欢的花吗？妈妈每天都要观察它很久呢？”说罢，伸手指着桌子上的那盆百合，满脸的灿笑。

　　我眼底痛楚、难堪、无奈、失望、失措……交织成一片看不清的深黑。过了良久才缓缓仰头，叹息的点头，“对，那就是百合花，你妈妈很喜欢的花……可……孤零零的它只能孤芳自赏了。”

　　她听不懂，也不想懂，也许长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稍后，我鼻子发酸的伸手慢慢的靠近那一精致的礼盒，纤指在微光中发抖地如颤颤般的轻生跳跃，那发抖的手指余影映衬着胆寒与绝望。在我几乎以为那片痛楚将会淹没我的时候，一片好奇明利的金芒射过来，“爸爸，快打开啦！看妈妈送什么礼物给我了……”

　　望着她无忧无虑的天真笑容，我顿时觉得自己活得好可悲。她真的以为妈妈是暂时离开而漠不关心，还以为妈妈会每晚每夜的讲故事哄她入睡，还以为每早晨能吃到妈妈做的美味早餐……可，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不复存在了。

　　也许她不知道妈妈已经不辞而别，对她来说反而更好；至少能对妈妈的回来还有一丝期盼。

　　而我却以后会日日倚门而盼的希望，也在时光的流逝中沉淀成灰心丧气的失望，真的……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沉默半响的仔细打量那柔美的百合花，像是一个在阳光下哭泣的女孩一般，满心的痛苦与绝望。薏苡，我现在才知道你真的把自己当做那百合花了，你喜欢听那忧郁的歌曲《哭泣的百合花》的原因了，你精心照料那花的用意了。

　　坦然摊开双手的揭开那盒盖，我原以为是什么精致的玉佩，手镯，项链的，因为这些可以送给合儿当做最后的依恋，每当想起妈妈就可以拿出来缅怀，作为心灵的寄托。可……我呆呆的愣住，眼神悲伤的傻傻呆滞，似乎连空气都停止了，毫无生气的灰粒倒像是在哭泣。

　　原来是一封信，我只觉心痛如绞的怀疑，这封信薏苡想告诉我什么。

　　为什么留下一封信？我忍不住好奇心的扯开信封——也许等我读完了就一切明朗了，可使我意想不到的是信下面，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三本书，精致外壳的被胶覆过很是版硬，崭新无一丝灰尘的保存完好，可想薏苡是真的很珍惜它。

　　早前听过薏苡很喜欢写作，莫非这就是她的杰作？果不其然，它的外壳分别印上《玫瑰色1》《玫瑰色2》《玫瑰色3》可就是一个作者：纪念我的青春，莫非这三本书都是她为了纪念她的青春而创作的？依稀记得我问了薏苡有关她过往的经历，她总是支支吾吾的脸色阴暗，似乎是不愿面对过去。

　　接下来——信的内容是……

　　浩祁：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辞而别了，可能去了遥远的天涯。往事如风，蹉跎岁月远去，等待的是日日的惭愧，每晚夜里的滚滚热泪。我实在忍受不了，才毅然决定离开你们，离开这伤心之地，我知道你们埋怨我，憎恨我，讨厌过……我知道，也不奢望你们能够原谅我……因为我没资格得到你们的原谅，我都无法原谅我自己。

　　我知道我冷漠，我自私……但我也希望跟许多人一样，梦想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或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像爸爸和阿姨他们，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

　　你总是询问我的过去，我不是不跟你坦白，只是我不知从何说起。那些事隐藏在深幽的内心很久了，自从大学毕业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因为我觉得没必要，我也不希望别人谈论我的那些刻骨的记忆。

　　在别人眼里，这三本书也许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而已，（苦笑）……可能是。我也不能保证里面的故事情节都发生过，还不能说我没一丝虚构的成分，但我希望……你能仔细的从第一本……看到第三本，我也是希望而已。

　　高中——大学——职场，纪念我的青春，那些有哭有笑的青春。

　　亲情，友情，爱情……真的只不过是人生的一小段插曲，我也明白了自己应该属于什么角色，应该扮演什么角色。可……你知道吗？我好后悔，后悔自己的性格变化，自己的情趣变化，自己的爱好变化……我真的只想当爸爸眼里的乖孩子，可自己的命运自己能控制吗？

　　我很开心，能认识你……你是一个好男人，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人，虽然你有时喜欢跟我拌嘴皮子，有时会“嘲笑”我的冷漠，“调侃”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的“坏”女人……

　　我只能说——对不起，浩祁，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可……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我最放心不下的是合儿，你能替我好好的照顾她吗？让她无忧无虑、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不要重蹈我的覆辙，步我后尘……

　　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吗？

　　千谢万谢的都不能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之情，你以前默默的帮助我，我却恍若不知的一再打击你……我想起来很是痛心，心阵阵的泛疼，你知道吗？

　　就此别了吧？合儿，妈妈对不起你，浩祁，我更对不起你了……

　　尘埃已落定，已没有回旋的余地，浩祁，我累了，真的累了……你明白吗？或许你看完了这三本书自然就明白了。

　　你也别再来找我了……如果我哪天感觉有必要回来时，那就是百合花不再哭泣的时候。

　　别了！！！！！

　　林薏苡****年**月**日执笔

　　我撕心裂肺的叫喊，惊天动地的吓坏了身边的合儿，“爸爸……你怎么了？呜呜……妈妈怎么还不回来？”方后，瞧见弱质芊芊的合儿，止住了发泄的尖叫声，满脸的疼爱，“乖……合儿，爸爸没事。”

　　因为我知道既然这是薏苡最珍贵的回忆，那就是用金钱也无法衡量的。

　　这里面肯定隐藏着薏苡的长久秘密……那应该是我要格外珍惜的，愿意用生命去保护的东西。薏苡……即使你身在何处，跟谁在一起……我都要你记得，你就是我最珍贵的礼物，你的“青春回忆”（三本书）我会用心阅读的，我想知道你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生活？因为我只想更懂你……

　　懂你那颗漂浮不定的心，受到了怎样的爱护与摧残？希望你能给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