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人生就是一场舞台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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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遵照医嘱住院这种事，高伊一做的心安理得，除却被什锦说教之外，倒是再也没有其他状况。
既然开了学，高伊一再不上心也不可能和假期里一样空闲，除却必要的点卯出席外，她还被点名参加学院的迎新晚会。
又不是十年前打牌吹水为乐的校园生活，在这个网络普及的年代，没什么创意的活动是没有学生愿意去捧场的。高伊一所在的学院为了拉经费，愣是要把这个迎新晚会办得有声有色，除却比较尴尬却总能聚起一些颇爱起哄架秧子的学生的压轴舞会，最具看头的就是由动漫社和话剧社联手打造的舞台剧，剧本是被广泛借用的楚汉相争加霸王别姬，虽然这个剧本有被喷的倾向，但是两大社团也不是什么都没考虑就决定的，人家从旁白到演员，从道具到灯光都充分运用了资源优化——凡是脸能拿得出手的受欢迎的都滚到台前去，如果长得不那么惹眼又没什么人气的暂请幕后奉献争做无名英雄。
如果说这种分工合作违反了人道主义精神，有以貌取人的万恶倾向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毕竟这只是一场以谋利为根本、以院系斗争为目的的普通晚会而已，又不是过日子相人，想一想也就这么凑合过去了。
高伊一被添进这个舞台剧实在是件令人咂舌的事情。
虽然脸蛋和身段都没得说，但是这个姑娘没有一丁点儿演技是全动漫社的人都知道的事，毕竟这样外表和性格都很不错的姑娘大抵从一入社就开始吸人眼球，可是这姑娘完完全全没有演技，就算是本色出演也能被她演到出离脱戏，只能说她天生就没有演戏的细胞。好在姑娘本身就不上心，也不会去争角色，倒是经常被学长学姐们拜托背景龙套或是后台这样的工作，倒是有耐心做的也蛮好，不会招人讨厌。
舞台剧需要好相貌、好演技，还需要好功底。
可是纵观社团上下，不论男女都没有武术舞蹈功底，就算打戏可以通过借位、排练、慢动作等弥补，但院里领导终归希望这场舞台剧可以专业一点儿，升华一些，所以社团部长们一商量决定从系里借人来演女主角虞姬。
不幸的是，唯一各方面附和标准又愿意参演的舞蹈生姑娘参加排练没几天，不小心滚下楼梯右腿骨折。
所以练过跆拳道的高伊一就被抓来替补了，这显然是万分无奈中的举动，看着高伊一“只武不舞”却一遍就做完了全套的剑舞，众人齐齐叹气，编剧干脆回去关门修改剧本，只把虞姬的文戏大删特删，又升级了最后剑舞的场景道具规模，再请了那舞蹈生姑娘专门旁观指导高伊一，妄图得过且过。
于是，终于光明正大得到了事假批准的高伊一干脆完全翘课，每天都被学长学姐们逼着在排练室里操练致死。
直到某一天，好不容易被允许休息在家的高伊一接到什锦的电话，才知道迎新晚会已经不远了。
“学姐你明天要回去看晚会？崔红姐也回去？好的，你们不用来看我啦……嗯，沈威？沈威是谁？”高伊一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调着空调，“学姐你终于也带人回来给我们看了。”
随便聊了两句，高伊一挂上电话，准备去洗澡，她出卧室的时候看见高杉正站在客厅里的落地窗前，想了想便招呼道。
“明天学校里有晚会，可以穿cos服去的那种，你要一起去吗？正好在外面吃晚饭。”
高杉沉默了很久，久到高伊一以为这就是沉默的否定，准备直接去洗澡的时候，高杉才低声嗯了一声。
这是……要去？
不管怎么样还是给高杉留了地址和时间，高伊一第二天中午就先赶到学校，进行最后的走位、核对、以及化妆。
穿上特地定制的青衫舞衣，固定好复杂的假发，被当过平面模特的美丽学姐细细画上几近夸张的精致妆面，
被打发出更衣室的高伊一不太自然地晃了两步，顺着走廊往后台而去。
“高一？”身后陈辰迟疑的声音。
虽然感情上想忽视这个家伙，但是理智上高伊一还是记得自己就是要去找他最后对戏的。
僵硬地转过身去。
“……”已经穿戴好了霸王装束，陈辰拎着一杆长枪，看到她后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学长你要是再这么看怪物似的看我，我就不能保证一会儿会不会把剑甩你脸上了。”高伊一退后一步，突然又觉得不对，“该不会这个样子真得很难看吧。”她不自觉地伸手就往脸上摸。
陈辰赶紧打掉她的手。
“弄花了小心被骂，化妆可是话剧社那边儿的。”不过到底是学长，纵使平日里再白痴这个时候还是稳重负责的，他头一次没有露出那种高伊一非常嫌弃的傻笑，只是微微牵起嘴角，搭着高伊一的肩膀，“一会儿别紧张，除了我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你主动走过来之后，就是最后的剑舞了，不都练过了么，一会儿随便跳跳就行，反正底下都是冲着话剧社那家伙来的。”
陈辰口中话剧社的家伙指的当然是话剧社社长，校草级人物，还琴棋书画精通，是十分逆天的存在，也是动漫社的劲敌，毫不意外地饰演刘邦。
“知道了，我会努力的。”高伊一从架子上抄起那柄挂了璎珞的文剑，作势要削陈辰的臂膀。“学长你的手是要死么？”
负责道具的陈辰被后台召唤，讪笑了两声，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突然回来。
“又怎么了？”高伊一漫不经心地挽了个剑花。
“那啥。”陈辰笑得过分良善，他摸着后脑勺，“一会儿完事之后的舞会，我来找高一跳舞吧。”
“哦……我要是去的话就没问题。”高伊一不确定地说，她还不知道高杉来不来找她一起吃饭呢。
舞台剧的开始，是伴随着口哨与起哄的强烈灯光。
不知道被什么人一推，高伊一抱着手里的琴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跌倒在舞台的正中央。
迷茫地回过头，就看到四个举刀的龙套跟着冲上来，当先一个势头特别猛，估计也是被哪只黑手给推出来的。
因为脸不对着观众，所以高伊一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她看着那个貌似刹不住闸的家伙，赶忙俯下身护住琴——那可是动漫社赶工做出来的道具啊，就算是出师不捷，也绝对不能让琴先死！
高伊一护住了琴，项羽护住了虞姬。
高伊一抬起头来，看到手持霸王破阵枪挡在身前的陈辰版项羽，嘴角没控制住又是一抽，为了防止穿帮，她赶忙又低下头去，装作害怕的样子肩膀微微抖动。
“你可愿意跟我？”
龙套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场，高伊一顺着眼前的手向上望去，脸还是陈辰那张脸，笑容和气势却不同了。
果然是动漫社的台柱子。
她缓缓起身，抱着琴，伸手握住对方。
在口哨和起哄声中，第一幕结束，高伊一跟在陈辰身后下了场。
只要演好花瓶就可以了。
高伊一努力地去做好一片人形背景，看着话剧社和动漫社两只台柱子你来我去，拼戏拼支持率，让底下学生喊得死去活来的。
高伊一默默地擦着她的琴，默默地抚着她的剑。
大约是过了很长时间，直到灯光重新打回她的身上，舞台中间的陈辰假发凌乱，身形不稳，眼神迷离。
“虞姬，你走吧。”
随着背景音乐响起，高伊一将琴抛给接应的后勤，一串小碎步加竖叉滑到了舞台中央，编剧专门找来的塑料花瓣从舞台上方飘落下来，正好有一瓣落在她的剑尖儿上，这个转移视线的方法倒是不错，观众们都被伪·飞花吸引了，也就不会怎么专注于剑舞本身。
身体本就有着很强的柔韧性，高伊一不疾不徐按着节奏舞着，偶尔配和一下旁白和陈辰做些些微的互动，到也是十分顺利。
不过不靠谱的事总是不靠谱的，就在曲子将尽，高伊一可以比划下自刎然后功成身退的时刻，一个甩手之间，剑刃突然从剑柄里脱将出来，擦过一脸冷凝的刘邦，直打向无声凝望的项羽。
……还好不是开刃的……高伊一已经不想问陈辰是怎么检查的道具了。
项羽被虞姬放倒了，所有人都惊了，包括“刘邦“在内的所有演员和观众都望向还保持着挥剑姿势的虞姬。
不知道这戏要怎么演下去。
高伊一还算镇定，她默默地垂下手，心里盘算着是过去直接踩死项羽大骂负心汉呢，还是装作悲伤冲上去共赴黄泉，鉴于后者难度太大，她现在已经开始在考虑虞姬会如何骂人的问题。
还好旁白的脑袋和高伊一不一样，人家急中生智，直接改了结局：
“西楚霸王也许直到临死前的一刻都不知道虞姬的真正身份，他所保护的女人其实只是刘邦布下的一颗棋子，一个没有感情的暗杀者。”
“虞姬，现在任务已经完成，当提项羽人头而归！”“刘邦”也努力在往结局上搬，他冲手下挥了挥手，本想是让手下杀掉归来的虞姬，这样不仅能完结故事，也是对刘邦这个角色多疑性格的一种诠释。
很好、非常好，可是他毕竟是话剧社的，没有想到“虞姬”居然不会演戏，也没有想到“虞姬”的踟躇不动不是因为在表现对霸王的感情，而是高伊一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演“提头”这一幕。
总不会真要她把陈辰的脑袋割下来吧啊喂……
她只能慢慢走过去，跪在“霸王的尸体”旁边，期待陈辰给她一点儿提示。
可陈辰这会儿子却十分敬业，说演死尸就绝对不多动一下手指头。
幸好旁白是动漫社的，脑筋转得也快，见状又说：
“然而，虞姬深知刘邦为人多疑，一旦归去则定不为其所容，当下弃剑、长歌而去，不复其踪。”
结束乐曲响起，舞台剧终于就要落幕，一切就等着“虞姬”“长歌而去，不复其踪”，高伊一起身扔下那半截剑柄，颇为为难地转头望了望台上的同僚，可是对方很明显都是在等她收场，高伊一深吸一口气，直接小跑两步，从舞台上跃下去。
青衫舞衣宽大的下摆飘起来，带起舞台上匍匐的花瓣，坠落在身后，高伊一冷着脸，振衣夺路而去。
被甬道左右的观众瞠目结舌地注视了一路，还有故意伸出脚来绊人的，高伊一一脚直接踩上去，同时在心里催眠自己会凌波微步走路带风，一路目不斜视朝着礼堂大门疾行。
推开禁闭的门，大厅的冷灯光映入眼帘，靠在楼梯扶手上的人一身紫底金蝶浴衣，腰间悬着一柄过长的武士刀，斜倚在楼梯上。
听到响动，瞥眼过来。
在女生的注视下，抖了一下手中的瘪嘴烟斗，吐出的烟雾消散在空旷的大厅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7.人生就是一场舞台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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