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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联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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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英堂中,群英聚首,面色凝重,气氛异常的诡异,没有人说话的屋子好似一屋子里没有活人,有的只是一群行尸走肉。
“关自山已经是第二十七个了,不知下一个会是谁?”苏忱适先开口,不由的冷笑一声。
本以为没人会接,却清楚的听到了两个字,“是我。”众人下意识的看去,中年风韵犹存的妇人手中举着一张纸,洁白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字,月圆取命,无关亲属。
鲜红的字犹如染了血,大有血染江湖之意。
“李掌门,这……”有人想问却问不出。
李娥瑛收起信,淡淡的一笑,“我之后不知会是谁。”
“李掌门不如我们设计灭了杀界!”有人提议。
她却摇了摇头,“十余年了,我日日做恶梦,梦到那些死在我剑下的鬼魂来找我索命,是该还债了。”
“糊涂!”苏忱适一声喝,“当年所杀都是该杀之人!”
“当真么?”李娥瑛目光如炬的看向他,“苏堡主敢对天发誓你剑下无冤魂?也许邪主当杀,也许五大殿主当除,可那些妇孺孩童呢?他们也该杀么?”她的话让众人一僵,当年他们灭了杀界满门,杀的大半不是武林高手不是江湖邪派,而是手无缚鸡之力妇孺孩童,她惨淡的一笑,一只手捂住脸,“你们可知这些年我每每见到我的儿女时,我就会想到那些惨死在我剑的孩子,他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懂却枉死!我们自称名门正派可当年做的是名门正派会做的事么?”
“妇人之仁!”苏忱适又是一喝,“成大事必有牺牲!”
“呵!”李娥瑛笑出声,抬高头鄙视的看着他,“苏堡主也是有儿女的人,如今杀界要成大事,要牺牲你的儿女你肯是不肯?”
“我……”他哽住了。
“你不肯,杀界凭什么肯?”她扫了一眼堂内的众人,冷言:“当年我等为了私欲牺牲杀界上下,如今杀界用我们的命来抵债又有什么不对?”她抖开信举给众人看,“你们到底明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明不明白为什么关自山没有逃?他若逃了至少还能挣扎几年,他之所以没逃就是因为这句话!”她把信拍在桌上起身离去。
月圆取命,无关亲属。
说白了就是,我只要你的命,放过你的家人。
“今夜就是月圆之夜。”突然不知是谁说了一声,苏忱适冷目中闪过一丝奸诈。
李娥瑛住的是外堡蓬莱客栈,她一人前来苏家堡连弟子都没带,明摆就是来送死的,不过她有些好奇,这若大的苏家堡杀界要如何动手?
月圆时节,苏家堡内总有花灯会,少男少女执灯同行,富家公子小姐游湖听曲听戏,当真好生热闹!
琴瑟琵琶交织出盛世太平的乐调,花船游走乐伴一路,分不清是谁家的船上传来的音声,好似所有的船上乐师演奏的是同一只曲调,直到……
一阵琵琶声响起,不是清脆的声音,而是闷闷低沉的声音,没有了尖锐到显得出一丝沉寂,初听会觉得闷的感受,听久了却觉得很是舒服悦耳,不是讨人欢喜的曲子,而是铿锵有力的战曲,乐声时快时慢,人的心也随着乐声上下起伏,就似拿捏住了所有人的心一般,曲子到了个极高的音,所以人心中不知为何都有同一个想法,弹不上去的,会断的!果然……
铮——!弦断了,琵琶声再也没响起,苏家堡内陷入了一片安静中,好似所有的声音都连同那根弦一般断掉了。
“不好!”木道人惊叫一声,最先冲入李娥瑛所住的小院,见她正在卧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心下先是松了口气,而后立刻察觉到了不对,上前去探她胫脉,已然没有了气息,当下全身发冷。
“她被人震断了心脉,死在睡梦中,也算这么多人中死的最安祥的了。”苏忱适看着李娥瑛的脸,没有一丝痛苦,反而唇角含着笑,大概做了一个很好的美梦,心甘情愿的死在梦中再也不愿醒来,“去查查是谁弹的那琵琶。”明知查不着却还是不死心让暗卫去查。
“能用乐声震断人的心脉,这人内力不浅。”剑宗掌门沈阔摸着胡子道。
“可惜吕商已死,不然到可以问问他这是什么武功。”苏忱适突然觉得杀界执意要杀吕商,就是怕他透露出杀界的武功!
然而,他怎么就不想想杀界就只是想要清理门户?当真是以己度人!
“不用他在我也能告诉你。”林回走入看了李娥瑛一眼,“噬心咒,可让人死的安祥或是痛苦,只随施咒者的心情而论。”他不等众人问又言:“此咒极伤内力,方三年才可使一次,这施咒之人唯有邪主。”
“我到奇怪,为何杀界这回独独对李掌门网开一面?”木道人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兴许,当年她是我们之中杀人最少的。”有人道。
“不。”林回摇头,手中星盘转动,定在一个点上,抬起头笑了,“因为是她放了欧家的后人。”
一句话如同平地炸雷,占星师所言绝对不会有差,那么多年前就是她放虎归山!如今死在自己放走的虎手中,不知她是否会后悔!
暗卫来回报,那琵琶曲不是城内的乐师所弹,应该是在城外,他们查到外面时已无踪影,可见对方早有准备。
苏忱适本想用李娥瑛为饵引杀界中人出现,在顺藤摸瓜除去杀界,可棋差一招,没有想到邪主会有如此高深的内力,看来,杀界的传说并不都是假的!
苏家堡外,蜓照山中,一辆马车往外行,漆黑的马匹,漆黑的马车,如同与这夜溶为一体,连那明亮的圆月都照不到,如同这世上最黑暗的地方,照不到半点光芒,但马车内却是灯火通明,三个女子说说笑笑,喝着茶吃着小点心,一把青瓷琵琶放在车内一角,上面一根弦断了,黑暗也许是保护她们最好的颜色,让她们不被那虚伪灼眼的光芒所伤。
一报还一报,当年你放了我们兄妹,如今我让你安然离去,两不相欠!
欧映雪看着窗外的圆月,淡淡的笑了。
就似是游戏,开始便不能停下,一个接一个的死去,直至最后一个,就像当年他们要将杀界赶尽杀绝般,杀界也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本应该是上下一心的事,却闹的人心慌慌,很多小门派都撤出了,最终结盟的只有苏家堡、剑宗、金刀门。
“父亲。”苏彼俊轻叫一声,却没有引人对方的注意,无奈的叹口气,离开了,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是怎么了,这几年来一直不安,一直变的他不懂,突然间想起五年前苏冰雪离家时说的一句话。
也许,我们的父亲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光明磊落正义凛然,不然,他也登不上这武林至尊的位子!
他当时就在想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因为她知道了什么才会这五年前从不回家?是否正如她所说的父亲他其实……
他猛的摇头,他怎么了?会去怀疑父亲?他不是最敬重父亲的么?为什么他会去怀疑?不对,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林回在屋外打量着苏彼俊,无声的摇摇头,就那么不愿看清事实么?就愚孝到这种地步么?这世上那有人是干净的?这江湖上谁的手没有染过无辜者的血?道貌岸然的嘴脸看的太多了,虚情假意的话听太多了,已经让人分不清真假了。
真真假假之间,又有多少是为了私欲?
匡扶正义铲除奸邪,说的好听,不就是为了一统江湖?不就是为了那天下第一的虚名么?
杀界本是那与世无争的世外之地,佐风山顶,云之巅,只手可摘星,沧海桑田不过是一瞬间,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看清看透便活的真自我,没有半分虚假,只可惜这样的仙境,被毁了,带着仇恨卷土而来的杀界要用血洗清债,这样一来还有什么净土可言?
注定的不祥,不幸,却只能走下去,林回看着手中的星盘,苏家的人只知道他是占星师,却不知他是杀界的星罗鉴,他手中的星盘指引着杀界的将来,江湖的将来,乃至于整个君国的未来。
苏家堡与杀界迟来了十几年的恩怨终要结束了,可是,结束只是新的开始,更大的罪孽将要来临!
很多事是早已注定的,无法改变,就算苦苦挣扎最终还是要走向命中注定的路,纵然不甘也是无能为力。
呵呵!那么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会好好的幸福的活着,做想做的事,过想过的日子,就算真的不幸,就算失去所有,至少曾经拥有过,我也无怨无悔!
林回想起那对兄妹的话,笑了,所以你们就这么活的自我自在,恨就真的去恨,爱就真的去爱,杀人都不手软,只求无愧于心,这样真叫他羡慕,这样也不错。
同年,君国圣德皇帝退位让贤于太子,太子君简言登基,太子妃苏冰霜为后,改年号金锦!
自此苏家堡在江湖上的地位更是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