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故人忆吹箫》楼了了

5、天赐钱庄

　　第二天，两人一睡就到了晌午，花满楼向来懂规矩，也就没有打扰。
　　玉箫自己梳洗完毕后，又替公子更衣，昨天晚上虽然不是尽善尽美，但公子却仍然一脸笑意的看着玉箫，眼里尽是宠溺。
　　“公子。”
　　刚要打开门，玉箫便叫住了他，“以后你要来，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你希望我来？”公子一脸狡谐的问道。
　　“我、我只是…..”明明知道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还是手足无措的支吾着。
　　“你希望我来，那我就天天来，为你一夜散尽钱财又如何。”公子一把抱住玉箫，声声陶醉。
　　“那、那你叫什么？”玉箫试探性的问道。
　　“叫我慕言就好。”他意犹未尽的在玉箫脸上摸了一把，“曹慕言。”
　　“你姓曹？！”
　　玉箫听到这个姓氏跟碰了火一样跳了开来。
　　曹慕言淡淡的看着玉箫的反应，叹了一口气道，“姓什么有那么重要吗…..”
　　玉箫想到那个“曹府”，眼神立马没了先前的柔情似水，冷冰冰的看着他，“原来你是曹府的公子……”
　　“没错，我是曹胤的儿子。”他仍旧淡淡的说着，不带一丝感情，“怎么？”
　　他看着玉箫奇怪的表情，一头雾水。本来，他的身份要是别人知道后眼睛肯定会立马放光，然后阿谀奉承，恨不得赶紧攀上点儿什么关系。
　　正是因为如此，曹慕言才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但是玉箫这种表情，还是头一回见着。
　　“你认识曹家？”他试探性的问。
　　“没有。”玉箫回答的干净利落，然后话锋一转，“你是不是每天都会来？”
　　见到心上人邀请，曹慕言立马忘记了刚才的情景，点头道，“答应你的就一定做到。”然后含情脉脉的看着玉箫，“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来，相思之苦我可受不了。”
　　“嗯，那我等你。”玉箫轻轻点头，然后催着曹慕言道，“赶紧回吧，要被你家人发现就不好了，曹家的规矩恐怕不允许你留恋烟花之地吧。”
　　说罢，两个人就出了房门。
　　想必已经等了好久，只见二人出来，林嬷嬷立马就粘了上来，“曹公子昨日休息的怎么样？昨儿个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有得罪的地方您可别跟我这小店一般见识呀。”
　　果然，昨晚林嬷嬷看着他并非凡人的出手就知道他来历非同寻常，刚一晚上就已经搞清楚了他是哪棵梧桐上的凤凰。
　　“林妈哪里话，曹某还要多谢您昨日的一番美意呢。”他恋恋不舍得看了玉箫一眼，转头对林嬷嬷说道，“昨日说定的价钱，拿着那玉坠到‘天赐钱庄’提就行了，不必报我名字。”
　　林嬷嬷连忙点头答允，“是是是，这个规矩我林妈还是懂的。”
　　“还有。”曹慕言嘱咐道，“玉箫公子从今天起就算是我的人了，谁要敢碰他一根手指头。我曹某定要他好看。”
　　林嬷嬷一听，果然钓上个正牌金主，连忙吩咐手下人，“那是那是，你们听着，以后玉公子就是曹公子的人了，哪个要是敢怠慢了玉公子，我林妈要他的脑袋！”然后语气瞬间软了下来，“不过曹公子，您也知道，我这店虽小，但也是要养活不少人的，您把这么个宝贝放我这儿……”
　　“只要你守规矩，自然不会亏了你。”曹慕言一听话头就知道这老鸨打得什么主意，只觉得一阵恶心，连忙出了花满楼。

　　跟着曹慕言的那两个大汉，早已在门外备好了轿子，见他出来，连忙撩开帘子，“公子你可算出来了，老爷那边催着问我们要人呐，您要再晚一点儿，我们哥俩就得提头回府了。”
　　想来曹家大公子一夜未归，曹老爷是有多心急。然而曹慕言却丝毫没有慌张的神色，依旧用他波澜不惊的语气说道，“不碍的，先去趟天赐钱庄再回府。”
　　两个大汉虽然都已经着急的火烧眉毛了，但公子的话却是不敢不听，于是吩咐轿夫改道往曹府的反向走。
　　天赐钱庄是京师第一大钱庄，是由曹家一手撑办起来的，多年以前连一个别家的分号还不如，可却是越做越红火，如今已经称霸一方了。
　　钱庄的掌柜站在一旁，看着坐在太师椅上悠哉游哉喝茶的曹慕言，桌子上是这几个月的账目。
　　曹胤本就是要把自己所有的产业给曹慕言，所以从小就把他带在身边，穿梭于各个店铺中，培养他为人处事的能力和精打细算的手段，虽说曹胤现在还没有退隐的打算，但各个店铺的当家都明白未来的东家就是曹慕言，所以他今天说来查账也就没人敢说个不字。
　　然而当掌柜的把一摞账本递给曹慕言，他随手翻了几页后就一直坐在那儿喝茶，半柱香过去了一个字都没说。
　　最后掌柜的见他迟迟不做声，问道，“少东家，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曹慕言见他此状，便露出一丝坏笑，“朱伯伯，您在这儿也呆了不少年了吧。”
　　朱掌柜一时云山雾罩，点头回应。
　　曹慕言缓了一下继续说，“那您应该清楚从小父亲就已经开始训练我各种经商手段了吧。”
　　“我看过的账本要比读的书还多，进过的账房要比进家门的次数还频繁，您觉得我不知道你们在跟我玩儿什么花样……”
　　“这种账目从来都是过场子的东西，我能给您连夜写出五本，保证比您给我的还详细。”
　　“更何况您这次真的很不小心啊，且不说‘墨云’茶庄这些天因为南方接连阴雨，本是要过来合账的银两全部垫在了货运方面，所以根本不可能对上帐。单说最后那本里面的字迹连墨迹都没干就给我拿过来，您是觉得您的功力太熟练了根本找不出破绽，还是压根儿就觉得我只是个孩子……”
　　曹慕言的话一句比一句有冲击力，朱掌柜的脸越来越黑。
　　“我想要看的，是真正的账目。”曹慕言一边替掌柜的擦着冷汗，一边笑着说。
　　“少东家…您就别为难我了。”掌柜的皱着眉说道，“交出来就是死路一条啊。”
　　“哦？那您就不怕交不出来也是死路一条么……”曹慕言语气顿时变得冷冷的，“没人知道我今天来过这儿。”
　　掌柜的声音突然硬气起来，“少东家，有些事情不是您能知道的，这里牵扯的人太多了，您若是只想对自家尽责才过来查账的话，我朱某可以跟您担保不会出一丁点儿问题。但如果您是要来查别的话，只怕朱某爱莫能助。”
　　曹慕言早就知道这钱庄里的事情比想象的要深，天赐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就用了几年的时间从默默无闻变得如今这般殷实，平日里曹胤带着他四处走动，看上去什么都跟他说，但他知道他爹有一大部分东西根本没想要告诉他。毕竟所有父亲都想在孩子面前是正义无害的。
　　本来按照他的性子，不弄个水落石出绝不会善罢甘休，可谁知他转眼就收起刚才冷的要杀人的口气，轻松一笑，“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您了，知道您对曹家忠心。”
　　可未等朱掌柜松口气，却道，“不过，您得替我办件事。不然的话，我现在就去后面的门里看看您到底替我爹守了多少财。”

　　曹慕言早就算好了日子，这两天是‘秋收时节’，钱庄的人肯定来不及把东西转移，一定会藏在这里，只要他硬闯没人敢拦着，到时候就算他们不说曹慕言也全会知道。
　　其实他今天过来根本不是要查账的，而是为昨天跟玉箫的那一千两黄金铺后路的。
　　他虽是曹府的公子，但曹胤从来对他在钱财方面管的甚是严格，所以根本没有多少花销，于是他只能出此下策，让曹胤替他买账。
　　但又不能让曹胤知道，所以他只能先装作要探钱庄的老底，进而威胁朱掌柜替他保守秘密。一千两黄金对天赐钱庄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但要是被自己知道钱庄的背后故事，却是不得了的大事。所以他有十足的把握。
　　果然，此言一出，朱掌柜连声答应，“好好好，您一句话我保证把事情给您办的干净利落，只是您别再难为我问打钱庄的事情了。”
　　曹慕言一脸狡黠，“这两天会有人来提钱，您只管给他就好，他手里会有我的银丝坠为信物。”
　　朱掌柜连连点头，“没问题，提多少只管跟这里说便是。”
　　“一千两黄金也没问题？”
　　朱掌柜刚抚平未定的惊魂，现在又是出了一脑门子汗，“一千两……黄金……我的小祖宗，您这是要干吗啊……”
　　“这您就别问了，只要您帮我办好这件事别让我爹知道，我就不会再多问钱庄的事情。”然后曹慕言又极其温柔的说道，“朱伯伯，从小到大没求过您什么事情，我也是您看着长大的，您也不希望我被爹打死吧。今天确实是……事出有因，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曹慕言威逼利诱各种手段都用上了，朱掌柜只好乖乖就范，“好吧，我就帮你这一回。”说罢，便吩咐了下去。
　　曹慕言见事情已经办妥，也就不再多留，感谢后，就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