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渊有小澜》睡穗困了

1、始

　　初春，鸟鸣花□□。
　　闻如澜的池塘边上养着柳絮，偶尔几根枝桠扫过，弄皱一方碧水。
　　管家闻善拿着账簿过来：“爷，要不瞅瞅？”
　　石子落水，波荡一圈又一圈，嫩白的手指又执起一粒，在手心里扔了扔，笑意正浓：“看它做甚，还能饿死不成？”又是一粒落池，不过不巧，没落在水上，而是那刚刚嫩绿的荷叶上，闻如澜微微一叹，起身将身上坐皱的衣襟拍拍，便离开了。
　　闻善轻叹，怕是自家内人观音庙那一卦是算的八九不离十了，这闻家，怕是富贵有，就是传不下去。
　　再说，若是死逼着要传承着闻家，怕是还会招来灭顶之灾。
　　夜幕将至，那穿着便衣，眉眼带笑的人又来了，给闻如澜鞠了个躬：“今夜万岁宿在夙安宫了，奴才来给公子道一声。”
　　闻如澜正在画着什么，猛得将画笔摔在桌上，声音强忍着不快：“公公说笑了，这皇上要睡哪里，岂是草民能左右的，他愿意睡哪儿就睡哪儿，下次若是无事，福公公不必麻烦来通报了，还替草民恭祝他终睡完他的佳丽三千。”
　　福公公汗颜，讪讪道：“奴才可不敢，奴才告退。”
　　闻如澜重新拿起笔，看着墨迹斑斓的纸张：“不送。”
　　福公公赶紧着就催着马车回了宫，这时宫城已经一片寂静，那威严肃穆的宫殿冷冷清清，仿若无人。
　　“皇上，公子怕是已经歇下了。”福公公立在皇帝身侧。
　　皇帝手中一紧，斜眼看福安：“他没说什么？他能那样听话？”
　　福安身子微微前倾：“子语公子性子没定，难免不悦。”自然也说不出什么入耳的话。
　　皇帝的神情说不清的轻松，福安在皇帝身畔服侍也足有十多年，自小看到大，若真把闻如澜的话如实转告，不见得他就能不动怒，这俩人，都得是孩子秉性。
　　“皇上，也该歇息了。”福安轻声一唤。
　　“批奏折。”
　　“是。”

　　闻如澜一身轻装，象牙白的衣衫衬得他文质彬彬，温润而雅，扇子那么一执，气韵悠远。难怪闺中女子们都传，这闻家大公子才真正算得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其他都不过是世人抬举。
　　“公子，穿得如此得体，却偷偷溜后门？”
　　闻如澜吓得身子一震，赶紧回头张望：“闻善，你想吓死爷呀。”
　　闻善赶紧向前走，走到闻如澜跟前：“爷，您这戏不做足吗？”
　　闻如澜顺着手中的执扇就往闻善脑袋上一敲：“说你不及爷你就不及爷，此刻听着我怒气不小，更有助于他颠鸾倒凤。”
　　闻善看着他转身要走，赶紧拉着：“奴才最后一句，爷，赌坊混混就成了，那青楼妓馆可是混不得。”
　　闻如澜转身又是那执扇要落在闻善头上时，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不禁一愣，叹气道：“知道了。”
　　闻如澜出了后门，闻善也轻叹：“没路了。”以前的风流纨绔公子爷如今连个媳妇都不敢讨就算了，连个青楼女子都不敢睡了……
　　走到街道上的闻如澜本也想在赌坊混一宿就算了，可那条名动帝都的销魂街就在赌坊边上，老鸨跟姐儿的啼笑声是一声接着一声，几个玩儿高兴的男子衣衫还不整披头散发的踏进赌坊，酒气满身，齿痕若隐若现，闻如澜实在忍不住，抓起桌上的银两就出了赌坊，一边走一边咒骂：苏伯渊，不让老子快活，你他娘的却爽快的很！
　　眼看着马上就越过销魂街迈上另一条街道，一人身子一侧，挡住了去路。
　　闻如澜抬起眼眸看看，又低了下去：“草民见过六王爷。”
　　“子语。”
　　闻如澜抱拳：“草民在。”
　　“那个……子语。”
　　“说了，在。”
　　苏伯晟说：“昙花楼，喝一壶？”
　　闻如澜依旧低着头：“不去。”
　　苏伯晟有些尴尬：“子语……”
　　闻如澜听着他又开始略带孩子气的声音，抬起头：“就你们家的人事儿多，走。”
　　苏伯晟笑着跟在身后，往昙花楼走去，无奈，必经销魂街，闻如澜抽出折扇遮住面庞。
　　一老鸨本在还在拉客，见着闻如澜，一把松开本来抓紧的客人，大步向前：“闻少爷，别遮了，怎么，忘了我们阁子里的墨兰？名字还是您取得，初夜也是您买的，说不要就不要了？”
　　闻如澜啪得收拢扇子，笑意如花：“何妈妈，您这话说得，那若萧的名字跟初夜也是我弄得，那不成都要我收了？还有那采荷和月幕，这街上几位头牌跟我没干系？”
　　老鸨子肉身一撞闻如澜：“去你的，我也想弄几个新雏儿，可上面不知怎么的，不安生，查得紧，合大律的不是□□就是长的实在一般，不合大律的，实在没胆儿，醉红楼的就是，进大牢了，一两千没能捞出来。”
　　闻如澜伸个懒腰：“这销魂街家家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不信，他能制住几年，非得逼得老子吃素，做梦，惹急了老子采花去。”
　　老鸨皱眉：“什么？”
　　闻如澜又继续前走，执扇举着摆了摆，老鸨瞅着身后的苏伯晟：“你知道吗？”
　　苏伯晟再次尴尬，赶紧摇头追上闻如澜。
　　昙花楼内，老板已经歇业，无奈六王爷光临，逼着摆桌做菜，闻如澜以前也没少这样折腾，想当习以为常，大摇大摆的进了雅间。
　　苏伯晟坐下，回头对着小二道：“加上蜜藕跟虾仁。”
　　闻如澜必点的两道菜，小二鞠躬：“是，小的知道。”
　　待小二离去，苏伯晟才说：“你只碰雏儿？”
　　闻如澜笑笑：“我只碰没被碰过的。”
　　苏伯晟有些紧张：“皇兄也知道？”
　　闻如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何止，你没见着他正急着睡他的后宫吗，哪天我手痒没忍住，也说不清。”
　　苏伯晟觉得自己手完全不听指挥，抖的很：“子语……皇兄他……”
　　闻如澜笑得更欢：“怕什么，没见着如今是他怕我，才不敢接我进宫吗？哪天辱了他天子之威。”
　　苏伯晟觉得气息都止在喉头：“你根本不知道！皇兄要你进宫的话，根本就可以你给你碰嫔妃的机会！那时候！你才真毁了！”
　　闻如澜的觉得肚子都要笑酸了：“伯衡，你告诉我，天下谁不知道闻家出了一个不肖子孙，除了吃喝嫖赌就是吃喝嫖赌，还毁了！说得本少爷多才能一般。”
　　苏伯晟却觉得心底一阵难受，眼眶热乎乎的：“子语，若是皇兄用强，你怎么办。”
　　闻如澜拿起一个橘子剥开：“真废了少爷，少爷就从那城墙跳下去。”